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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疯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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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殷哲却奇怪地打量他一眼,笑道:“傅公子在说什么呢,你就放心罢。”

他腼腆地与她点点头,随即从座下抽出一柄银枪来,又一路小跑回到夏笙寒边上,正面迎敌。

等等,这枪……是从哪里来的?

傅茗渊眼瞅着这马车如此闭塞,倘若出了事不好逃,遂一跃而下,又不敢靠近,只得倚在边上一瞧,只见殷哲挥舞着一把比他还要高上几寸的长枪,双目一凝,足尖一点,三下五除二就把来人给解决了,如此干脆利落。

天呐……这少年分明和她一般高,怎么……怎么这么强?

对面的殷哲瞧着那些刺客接连倒地,又一路小跑回马车边上,再将银枪藏好。傅茗渊一时发了懵,顿了许久才表达了赞叹之情。殷哲笑着回道:“和王爷比起来,这算什么啊?”

……和这个疯子王爷比起来?

傅茗渊有些不可置信地往夏笙寒那边瞧了一眼,耳边却忽地听得风声簌簌,她尚未反应过来,就遭夏笙寒猛地推了一把,从远处投射而来的暗器划过他的云袖,割开了一个口子。殷哲又肃起眉容,持枪奔去,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跑的真快。

这边的夏笙寒不过是被割了袖子,倒没真的受伤;反倒是被他推到一侧的傅茗渊,背临潭水,仰面栽了下去,“噗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

大冬天的这么摔到潭里,看着都觉得冷,尽管潭水不深,她却是横着摔进去的,浑身上下湿了不说,连发髻也散了下来,如绢的墨发垂至腰间,衬得因冻伤而红扑扑的小脸更加可人,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夏笙寒也是未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摔下去,有些不忍地将她捞了上来,瞧她满身泥沼,头顶上还沾着绿藻,俨然从一个清秀公子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泥人,遂抬起手将她脑袋上的东西清干净,忍着笑道:“抱歉……”

傅茗渊想哭但哭不出来。

虽然是救了她令她很感激,可这下弄得一身污泥,还散了头发,让她怎么去云州与景帝会合……阿嚏!

望着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夏笙寒指了指不远处道:“那边有处空地,正好车夫也跑了,我们就去歇一歇罢。”他目光微动,补充道,“把你烤干再说。”

傅茗渊强作镇定地点头,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你给我记住。

一更钟漏,天黑得早,傅茗渊蜷着身子坐在火堆前,感到身体愈发冷。夏笙寒见状不妥,遂脱了外衣给她递来,却被她斥了回去:“疯子是会传染的!”

他无奈地与殷哲商讨了一番,而后道:“你这样是烤不干的,应该站起来。”

她想想也对,遂听话地站了起来。

“双臂张开。”

“……”

“呈一个‘大’字。”

“……”

“再蹦两下。”

“……喂!”傅茗渊忍无可忍,“你玩儿我呢吧!”

这回连殷哲也忍不住笑,出声劝道:“王爷,你就别逗傅公子了……”他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眼,纳闷道:“傅公子是……女子?”

“……”傅茗渊一个怔忪。

方才由于冻得瑟瑟发抖,她一时都忘了发髻散了,好在穿的是深色衣服,纵然落水也看不到里面穿了什么,可这一头秀发,加上本就清秀俏丽的脸蛋,再怎么蒙混也说不过去了啊。

这殷哲的爹看来是个官,倘若就此说出去……

她顿时陷入了惶恐,却听夏笙寒忽然摸着下巴道:“原来矮子是个女子。”

“你、你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他似笑非笑地问:“我什么?”

“我若是个男子,怎么可能穿肚……”她在后面那个字出口之前悬崖勒马,将话吞了下去。如今殷哲已经知晓她是女子,唯一的转机便是这少年尚不知她即是景帝身边的首辅大人,只要能将此事瞒过去……

傅茗渊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封了他的嘴,觉得最保险的方法还是灭口,随即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哦不,先不谈她能不能下的去手,光是殷哲这耍枪的本事……早就能上战场了吧?

不知是不是受了风寒,她的脑袋有些作痛,扶着额头闷声一会儿,朦胧之中听到了一阵马蹄之声,听起来起码是个三四十人的队伍,当即惊得跳了起来。

如此大的声响,夏笙寒与殷哲却像没听见似的,侧目往声源处一瞥,二人继续畅谈。

“你们倒是紧张一点啊!”傅茗渊恨不得冲上去一人抽两下,“这回是骑着马来的啊!”

夏笙寒与她点点头,换了个更加闲适的姿势坐着,远远瞧见一支庞大的队伍从林子的那一侧奔过来,皆是一身裘袄的大汉,当首之人年近四十,喊声铿锵有力,器宇不凡。

瞧这打扮……是山贼?

傅茗渊正踌躇着是不是要逃跑,对面之人已然奔了过来。殷哲倒是没有再去拿枪的意思,往夏笙寒身后躲了躲,而后方的几个青年疾步上前正对着夏笙寒,一副盛气凌人之势,随后手一拱,腰一弯,齐声唤道:“大哥!”

……啥?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几人又瞅见她站在火堆旁,动作僵硬在想要逃跑的一瞬,遂齐刷刷地向她走来。

不行,再不跑可是要被山贼给宰了的节奏啊……

虽是如此想,她的腿却怕得打颤,动弹不得。而那几名青年步伐也快,执着枪便闪到她面前,猛虎跪地式地扑了过来,再次恭敬道:“大嫂!”

——啥?!

「将军」

瞧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那当首的中年人终于出了声:“好了,你们快过来,别吓坏了人家。”

几人又一齐退了回去。

“许久未见慧王殿下,王爷还好吧?”中年人朗笑笑着,却是目光严厉地往殷哲那里一瞪,“阿哲没有给你添麻烦罢?”

“没有没有,我们玩的很开心。”夏笙寒与他笑笑,“将军来的可真及时。”

“这是自然。”中年人一把将殷哲拉了过去,“当年若不是王爷,殷家军大约会就此没落;王爷的事,我等自然鼎力相助。这帮年轻小子一个个争着要拜你为大哥,倒是越看越有几分像山贼了啊。”

言罢,他与众人一同大笑了起来,唯独傅茗渊抽了抽嘴角。

他也知道这一行人的打扮像山贼啊……

看这情形,眼前这位中年将领应当就是殷哲的父亲,再加上方才的那句“殷家军”,她就是猜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二十年前令边疆一带的小国闻风丧胆的一品左将,殷储。

其中一个执枪青年朝她走了过来:“大嫂,这边请!”

“我不是什么大嫂!”傅茗渊这下回了神,气鼓鼓地走到夏笙寒身旁,“你……早就预料好的?”

殷储闻言,讶道:“这位……不是慧王妃?”

夏笙寒微笑:“本王尚未立妃。”

原来如此……

周围人的脸色顷刻拉了下来,颇为嫌弃地望着她。

本以为慧王这一行有个女子跟着,应该就是慧王妃没错了,可现在看这个披头散发的泥人,作为个姑娘家一身男装就算了,勉强能认出性别,确实不太配的上他们英明神武芝兰玉树才高八斗的王爷啊……

是以,当殷家军的队伍护送着他二人前往云州时,夏笙寒乘的是马车,而那群人给傅茗渊找来的却是……手推车。

……不能忍了!

看着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夏笙寒笑着将她推上了马车,温和地在她耳边道:“回去换一身衣服罢。”

傅茗渊委屈地坐在车子里,头一回感到这慧王是如此的善良,却闻他又道:“若是不小心生病了,陛下会把你送去太医院的。”

“……”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傅茗渊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在颠簸的马车上沉沉睡了过去,醒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到了殷府,而不是景帝落脚的行宫。

殷储乃是上上任的左将军,官拜一品,世代为将,子孙个个骁勇善战。在殷哲的上头本来有个哥哥,但在一次边疆暴动之中丧了命。百官纷纷表达惋惜,而殷储却一滴眼泪都未淌:“为国家捐躯,死而后已。”

此事本是感动了朝中的不少官员,连先帝也对他赞赏有加,可后来却传出了殷家实则是通敌叛国,否则在战场上都没死的殷大公子,为何会死在暴动之中?

一传十,十传百,这个猜测很快传遍了京城,甚至有人说这殷储其实是卖了儿子打苦情牌,随后不知从哪儿冒出个通敌叛国的“证据”。眼看着殷家就要被满门抄斩,先帝却在一天之内推翻了所有的罪证,将殷储贬去云州封了个州牧,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许他带走愿意跟随的部下,是以不剩多少的殷家军就在云州落了脚。

傅茗渊曾从老首辅那里听过此事,起初想不明白为何殷家能平安无事,只是被贬了官;而今看来,明显……是与慧王有关啊。

这几日夏笙寒不知去了何处,她便跟随着殷夫人在府里转悠,连门都不敢出:殷家不入朝倒还好,可小皇帝也在云州,若是与殷家人打了照面,得知她是个女子……

没过几天,景帝见他们迟迟不来,几封夺命连环信送到了慧王府,再由严吉公公送来云州。每封信都是按时间排的序,大抵内容是:“朕命你二人速速前来!”“你们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朕要闷坏了!”“求你们来吧……”“小皇叔你就行行好吧……”

这信愈看到后面,景帝的字就难看了几分,到最后一封时整个就是鬼画符,看的出来他在学堂那边已经无聊得快不行了。

傅茗渊能想象到小皇帝那要哭出来的表情,遂去寻找夏笙寒,只是等了一天也不见人,快到傍晚时对方才回来,见她一人抱着膝坐在屋外,半睡半醒地晃着脑袋,遂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矮——子!”

夏笙寒忽然在她耳边大叫了一声,令她吓得差点跳到房顶上,恨恨地指着他:“你……你!”你要吓死我……

尽管傅茗渊换回了一身男装,束起了发髻,但殷家上下都知道,慧王这次带来的跟班是个女的,姓傅名矮子。是以,每每瞧见二人相处,殷家军中的青年们都懂也似的回避,一副“不打扰了”的表情。

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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