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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喊道:“十八年前的事,日后再算,我知道你挟持那姓楚的,是为了逼白如歌给你下半卷,我不管什么剑谱,你快将他放下。”冰儿道:“笑话,我凭什么听你的,再说了,你不去纠缠易水寒,要楚公子何用?”胭脂哼道:“楚英与白如歌已成夫妻之实,你活活拆散他们,莫不是心存妒忌,要囚禁小情郎?”冰儿红脸啐道:“血手胭脂一心想把他们联成一对,只怕也是为了拆散另一对吧?”转身就走。
胭脂又羞又怒,飞身扑上,冰儿侧身躲过,道:“好,你既然要打,我便陪你一场。”将楚英放在地上,与胭脂打得难分难解。
楚英心中叹道:我只知道欢喜如歌离家出走,得以与我在一起,却不知因何离家,听他们对话,分明是易水寒玩弄感情,宠幸青楼妖女,如歌伤心离去,这妖女却另有算计,究竟算计什么,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半年来经历种种,稍有头绪,仿佛与十八年前的一件事情有关,如歌无辜被卷入其中,被众人当做棋子利用,只怕易水寒娶如歌,也是另有目的,冰儿姑娘救我一命,我敬她纯洁善良,如歌也夸她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姑娘,想不到也做出以我要挟如歌的事来。
楚英独立嗟叹,胭脂与冰儿已斗得娇喘嘘嘘,胭脂肩头有伤,但她狡猾灵活,手法刁钻狠毒,冰儿虽是占了上锋,也不敢大意,攻守有致,剑法密不透风,胭脂五指如勾,气势凌厉,一白一翠两个身影在雪地里翻上腾下,挑起阵阵雪雾,看样子,一时半会难分胜负。楚英心想:到时冰儿真的以我要挟如歌,如歌肯定不依,少不得又大打一场,且不说以后,如歌现在昏迷之中,火若灭了,洞里必然寒冷,若是坏人来袭,连反抗也不能了,我现在足不能行,口不能言,干是着急也不解用,不如闭门运气解开穴道,遂聚精会神,暗暗运气。
巧在冰儿心有怜爱之意,下手甚轻,一柱香工夫,楚英跃身而起,哼道:“两位慢慢打,楚英不陪了。”晃身奔山洞而去,冰儿见了,使个晃招,转身去追,胭脂喊道:“休走。”跟着追去。
楚英冲进洞里,柴已燃尽而灭,白如歌已不知去向,那铺在地上的衣裳依然散在地上,上面斑斑血迹,鲜艳夺目,楚英心中大慌,奔上前去,拾起衣裳,手指触及血迹,如抚摸如歌的身体,感慨万分,转念想到如歌不知去了哪里,泪水夺眶而出,抱着衣裳转身出洞去寻,胭脂与冰儿双双赶到,见他奔出,同时喊道:“你去哪里?”楚英骤然大怒,拔剑横扫,两人见他着了魔一样,不敢应招,连连后退,楚英狠狠道:“若是如歌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取你二人性命。”话未落声,身影已远去。
白如歌的灵魂渐渐从冰冷的地狱被拯救出来,慢慢远离了阴冷与怨恨,离阳光越来越近,全身温暖和煦,更温暖些,更温暖些,象是泡在温和的水中,水温柔又热烈,将自己包围起来,滋润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激动,她兴奋,她感动,整个身心都膨胀起来,恍然飞了起来,飞在云端,云彩洁白无暇,在她指间、腰际缠绕温存,她快乐的飞翔,在云端嬉戏翻滚,忍不住轻轻的轻呤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篝火正旺,洞内温暖如春,轻轻的挪动身子,只觉得全身酥软如水,伸手一摸,如被人当头一棒,几乎晕厥,泪水滚滚而下,心想,自己今日遭此大辱,有何面目见人?不如一死,起身来一头向墙上撞去,不料脚底被一物拌住,拾起一看,震惊得一跤跌坐在地,这分明是丈夫易水寒的衣服。丈夫将自己侮辱,又丢弃血衣,不顾自己死活,无情离去,不啻一柄尖刀扎在心口,撕心裂肺般疼痛,又想起爹爹无情狠毒,用女儿出嫁借杀他人,想起亲娘冤死十八年,尸骨无存,凶手就在身边,自己却认贼做母,怨恨,羞辱,痛苦,失望,自责,一齐涌在心口,难以自持,踉跄奔离此处,出了洞,外面是苍茫一片,白如歌眼前一片空白,往前奔去。
风紧,雪急。白如歌哭得眼睛已干,奔走得疲惫不堪,寻棵树蜷缩于下,昏昏然闭上双眼,止不住的心痛如绞。
远远的有马嘶人喊声传来,更兼阵阵怪笑,白如歌心乱如麻,一腔怨恨积在胸口,懒得管他事,软软的靠着树闭目不语,一行人马渐渐走行,却是青城八英,青城八英此时已是一身尘埃,灰头土面,马也只剩四匹了,除了易水寒夺走一匹,基余三匹只怕都被吃了。
孙彦安眼见,瞧见树下躺有一人,嚷道:“呔,你是什么人啊,快快告诉大爷,这是什么地方?”其余兄弟见了,也都纷纷上前喊道:“你这女子快带我们出去。”白如歌只是不理,许南喝道:“你这女子好没道理,我们兄弟叫你,你却眼也不抬,莫不是死了?”孙彦安道:“不错,我看是死了。”白如歌缓缓睁开眼睛,目无神色的看着他们,许南面色苍白又眼通红,邪恶如鬼,喝道:“诈死。快起来,带我们出去。”
白如歌淡淡道:“你们是什么人,说让我带,我就要带?”陆起雄上前一步,瞪眼道:“山里女子,这么大胆。瞧见我们兄弟的大刀没,再敢多话,要你小命。”白如歌淡然一笑,又闭上眼。陆起雄气道:“不识抬举的臭丫头,要不给点厉害,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便叉开手掌要来捆白如歌,常有玉阻道:“四师弟,倒底是个女子,莫动手,让她带路便是。”白如歌闭眼冷声道:“这话稍有人性,只是本姑娘现在累得慌,不想说话,你们走吧。”孙彦安怒道:“臭丫头,不知死活,看我一刀宰了她。”拔刀上前。
白如歌骤然睁眼,冷冷道:“你要是敢动我半根寒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孙彦安大怒:“敢威胁你爷爷,去死吧。”一刀砍下,白如歌飘然避过,也不知怎的,夺刀在手,一刀划过,孙彦安狂叫一声,血溅当场,扑倒在地。白如歌看也不看,玉手一摔,将刀插在尸体背上。
七人一见,大叫“四师哥”“四师弟”,个个红了眼,拔出大刀,将白如歌围在中间。常有玉恨道:“你这妖女心好毒,竟然杀了我四师弟。”白如歌淡淡一笑,道:“他动手在先,死有余辜。”低头看看地上的尸体,背上的刀插得有些斜,歪歪的仍在微微晃着,白如歌皱眉道:“唉,本姑娘不善使刀,让他死得难看了些。”
许南将刀指着白如歌,怒道:“死丫头,你得罪了青城八英,今天要死得难看。”话刚落音,只听脆生生一声响,许南的脸上已挨了火火辣一耳光,一张脸顿时肿得老高。白如歌冷声道:“给你点教训,再敢口出狂言,地上这尸体是你的榜样。”
许南年轻气傲,受这侮辱,哪里肯罢休,大叫一声“妖女,拿命来。”向白如歌砍去。常有玉倒底吃的饭多,见白如歌一招取孙彦安的命,可见武功向深莫测,轻举妄动只是找死,忙喊“六师弟,快退下。”许南怎么听得进,一刀挥进,只听他惨叫一声,有骨折的声音,又是一具尸体倒在地上,右臂已然折断。
死了两位兄弟,“青城六英”个个红了眼,喊着“妖女受死。”举刀并进,白如歌哈哈大笑,泪水迷眼,仿佛觉得四周全是憎恶的面孔,吃人的鬼怪,怒火喷出,刀随心动,翻飞如狂,六人感到阴气重重,当空笼罩,白如歌心魔释放,煞气大张,嗜鲜血如命,招招夺人性命,“青城六英”在山中被困多时,整日吃些马肉解饥,日夜打转,晕头转向,与半个野人差不多,疲倦不堪,更不是对手,不多时已伤了几人,常有玉心知再打下去,只是自己知亏的份,喊道:“兄弟,快撤。”白如歌笑道:“想跑,哼,往哪跑。”翻手之中,又是一人丧命。
剩下的五人心惊胆战,喊道:“你这妖女姓甚名谁,青城派绝不放过你。”白如歌冷笑道:“我叫白梅,青城派算什么东西,我想杀谁便杀谁,谁敢找上门来,同样叫他死。”五人道:“好,今日不与你斗,后会有期。”转身就跑。白如歌也不追,大笑长声,大刀脱手而去,五人听到风声,急忙躲闪,张起涛“哎哟”一声,背上鲜血直流,众兄弟扶了他狂奔而去。
白如歌仰天大笑,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喃喃道:“不错,我就叫白梅,白如歌已经死了。”又流出泪来,咬了咬牙,踉跄行远。
雪地里闪闪晃眼,夜里也是莹白如昼,白梅漫无目的,茫然向前行走,也不知时辰,饿了渴了就抓把雪吃,困了累了就缩在某个角落闭目而睡,这天正在吃雪,迎面走来两人,女的朴素美丽,水旺旺的大眼睛扑闪动人,男的虽然也眉清目秀,可惜断了条腿,空荡荡的裤腿随风甩动,一手柱了只拐杖,一手扶着女子,正是钟无双与妻子梅子。
梅子见白梅坐在雪地上吃雪,“咦“了一声,丢开男子上前道:“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山里?莫不是迷了路?”白梅呆呆的,恍若无闻。梅子柔声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白梅摇头道:“我没有家,我无家可归,我是孤魂野鬼。”梅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白梅梦呓似的看着她,喃喃念道:“白梅。”梅子伸手扶她,白梅轻轻道:“你们走吧,不要理我。”钟无双走来,问:“梅子,她怎么了?”梅子叹道:“真是可怜。”
白梅慢慢抬起头来扫了两人一眼,道:“我知道你们,我听有人讲起过,钟无双,梅子,感人肺腑的一对好姻缘。”不由得又想起楚英,呆呆的流下泪来。梅子奇道:“你竟然认识我们?”白梅闭上眼睛,似在回忆,慢慢道:“是的,富贵也好,贫贱也好,健康也好,残疾也好,总是相依相偎,不离不弃。”当时,正是楚英给自己讲的这个美丽的故事,仿佛记得,他就是这样子一字一句深情的讲述的。
梅子与钟无双相视一眼,眼中温情脉脉。梅子仔细打量白梅,见她虽然面色憔悴,衣服脏乱,但是掩不住清秀美丽,拉着她的手,道:“我们一起走吧,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