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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何人在暗处,不如出来一见。”并无应答之声,易水寒也不停步,仍是不紧不慢的走向小河,朦胧中细碎的黑影在颤抖,那是枝叶在随风而摇,易水寒不再问话,径直来到小河边,拍拍马腚,那马摇摇尾,饮起水来。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来到易水寒的身后,却在几米开外站住不动,易水寒也不回头,笑问:“阁下可是相中了我这马?”黑影没有出声,却又开始慢慢的靠近易水寒。
易水寒一边回头一边道:“你不使那绊马绳、飞镖暗器等小人伎俩,足见不是个恶人。”转身之际他已看见那黑影就在自己身后不过丈余,不是什么彪形大汉,还是一位长相奇陋的老妪,这老妪头发灰白,满脸皱褶,左脸上有一条极深极长的的伤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鬓发,右脸上虽然没有左脸那么骇然的伤痕,但是也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疤痕,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森然可怕。
易水寒在猛的看到这张脸时也吃了一惊,他尽量用淡然的口气问:“前辈是想要在下的马?”老妪则从他转身起就紧紧的盯着他,一双几乎隐藏在疤痕中的眼睛特别小而且奇怪,她没有回答易水寒的话,只是摇摇头,慢慢的从背后伸出一只如鬼爪般的手,缓缓的从胸口取出一样东西来,伸在空中展开,易水寒看清了,那是一块玉,虽在夜里,易水寒仍能从断定,那是块上好的玉佩,他不知道老妪的意图,只是平静的看着。
老妪并没有说话,却向易水寒招手,示意他走近来仔细看看,易水寒点点头,果真走近了去,不知道为什么,易水寒觉得这个老妪并不会伤害自己,他来到老妪面前,仔细的打量着那块玉佩。
老妪终于开口了,她问:“年轻人,你认识这块玉吗?”声音沙哑而低沉,易水寒微皱起眉,尚未说话,老妪又补了句:“哦,我是说,你有没有见过谁带过这个样式的玉?”易水寒心中一动,看着老妪的眼睛,这双小而奇怪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什么渴望,可是易水寒还是摇摇头,道:“抱歉,在下没有见过。”
老妪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她低下头象个委屈的孩子,又问:“年轻人娶妻了吗?”易水寒看着她微微一笑,据实回答:“已有家室。”老妪怅然若失的摇摇头,低低嘟啷道:“不是呢。”小心翼翼的将那玉收回怀里,慢慢的转身就走。
易水寒愣了愣,喊道:“前辈一个人要去哪里?”老妪象是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前走,易水寒突然觉得心底泛起一阵酸楚,他冲动的大喊一声:“前辈,你去哪里?”这回老妪听到了,她停下脚步,看着易水寒,问:“你去过资水吗?”易水寒一怔,怎么能没去过!他目光一凛,看着老妪不说话,老妪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走了,身影渐渐消失在夜林中。
易水寒久久的盯着老妪离去的方向,心中涌上不安,无可排遣,他颓丧的坐在小河边,直到天亮才起身回营。
刚回营就听到黄石铁在找自己,易水寒跨入帐,黄石铁拉着他的手来到案前道:“易公子,这是我刚写的信,你看看可妥。”易水寒拿起案上墨迹未干的书信,信中言辞甚为客气恭敬,易水寒笑笑道:“黄大人礼周言谦。”黄大人听了高兴,召来一亲信,好生交待,即刻送往京兆府。
果然近晌午时,那亲信就带回了好消息,京兆府府尹王大人已备酒席以待黄石铁进城,黄石铁当然知道这都是赵将军的面子,自己一个小小的千户,又与王大人素不相交,哪有这么好待遇,虽是借着赵将军的名,还是很高兴,当即下令起营出发,近两个时辰已兵近京兆府城外。
早有小喽啰进城报信,等众人赶到城外时,已见城门大开,一员武将威风凛凛,跨马当前,身后是整齐的队伍,见黄石铁众人,策马近前,抱拳道:“黄大人,小人孟臻奉王大人之命特在此恭候多时。”黄石铁道:“有劳孟将军了。”孟臻道:“黄大人客气了。各位大人,请入城吧。”说着有礼貌的向黄石铁身旁的易水寒等众人拱个手,当看到胭脂时,稍有一惊,浓眉微微一皱,很快恢复正常,易水寒则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出声,微微垂睫,笑意渐浓。
孟臻将众人领至府院,早有一位微胖稀髯老者迎上来,笑道:“黄将军一路辛苦了。”黄石铁忙回礼:“末将黄石铁拜见王大人。”王大人扶起道:“老夫与赵将军是至交,黄将军是赵将军的爱将,那就是自已人了。”又问众人姓名,大家一一回禀,待易水寒报名时,孟臻眼中明显闪过一道亮光,易水寒朝他微微一笑,轻点个头,孟臻眉角含笑。
王大人道:“老夫已摆下薄席,请各位入席。”黄石铁道:“不敢劳烦大人。”王大人拍着他的肩笑道:“老夫知道赵将军的军规,你莫怕,赵将军若知道是老夫请你吃顿便饭,他也说你不得,赵将军奉旨平西,半个月前路过时,就说起你随后就到,你既然有军令在身,老夫自然不会延误你,饭后老夫派人随你们西去,抄近道赶赴凤翔府。”
黄石铁大喜,躬身谢过,于是众人入席,王大人知道众人军务在身,也不劝酒,不多时便席散,王大人果然守信,吩咐下人,从官仓中拨出粮食千石,白银千两,作为赞助,并派兵了数十人押解粮草随行,黄石铁不敢受,王大人笑道:“这必又是赵将军的军规吧,你只管收下便是,皇粮军用,天经地义,众将士守疆卫国,老夫身为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请旨抗敌,奉些粮食不过尽些心力而已。”黄石铁谢过,王大人又挑选随军之人,孟臻自荐道:“大人,卑职愿往。”
王大人许允:“甚好,你去,老夫放心,见到赵将军,一切听从赵将军指挥。”孟臻领命,众人拜辞,王大人亲自送出城外,孟臻向黄石铁道:“黄大人,若走官道,则是北上进咸阳,再西折,这样则慢了两日路途,在下知道一条小道,可避过咸阳,直进兴平,那时再走官道,穿武功、扶风,直达凤翔府就快多了。”黄石铁喜道:“请孟将军领路便是。”孟臻道:“不敢,黄大人请直呼在下姓名便是。”黄石铁道:“孟将军是王大人的爱将,黄某怎么敢轻视。”孟臻道:“在下不过是王大人鞍前小卒,当不起将军二字。”易水寒笑笑,正要说话,远远的来了一人一骑,如风而至,众人看去,却是王家琦。
王家琦飞身下马,拜道:“黄大人,易公子。”黄石铁下马扶道:“一路辛苦,可否顺利。”王家琦道:“请黄大人、易公子放心,一切顺利,属下先行一步赶来报信,崔大侠押银在后,距此大约百里。”黄石铁向易水寒笑道:“好极好极,易公子,你看如何安排?”
易水寒扭头问孟臻:“此时行军,晚上可宿于何处?”孟臻答道:“若快点,可渡沣水。”易水寒点头道:“黄大人,可派一支人马随王副将前去迎接崔鹏,其余人等加速西进,争取天黑之前渡沣水,如此,我们可在沣水西畔宿夜等候他们。”黄石铁笑道:“好主意。”当下派了百余人,由王家琦领着原路返回接崔鹏,大队人马在孟臻的指领下直奔沣水,果然在天黑之前渡了沣水,黄石铁很是高兴,一声令下,全军停止,在沣水旁生火做饭。
夜深时分,易水寒抱酒依树而坐,孟臻缓步近来,易水寒将酒丢在一旁站起身来,两人相视不语笑意渐浓,紧拥在一起,良久,对坐于树下。
易水寒问:“为何早不去找我?”孟臻抿了口酒,目光落在黑漆漆的远方,淡然道:“那时白云的人到处在追杀我,我也无意留世,醉了好些年,后来为了杀白云,在辰州做杀手,直到遇到如歌,我就离开了。”易水寒揉揉眉,不说话,孟臻问:“如歌可好?”
八十一分兵攻陷凤翔府
八十一分兵攻陷凤翔府
西北尚寒,刚入戌时天已尽黑,深重的夜色中隐隐约约的一队黑影直逼古老的凤翔府城下,却在城门外的草丛中停止,悄然隐去,恰在此时,东门传来一声炮响,一支红光冲入夜空,紧接着人声鼎沸,哟喝声、兵戎相交声,轰隆隆响成一片。
黑暗中一道黑影从东门隐退,无声无息的来到草丛,“少爷,我们是否低估了他们,赵将军已倾尽全力,可是仍未攻破东门。”易水寒低声笑道:“东门集中了城内的重兵,岂是说破就破?”崔鹏道:“属下是通知黄大人开始进攻?”易水寒摇头道:“不必,把他留在最后,你速去北门,通知金先生即刻燃炮进攻。”崔鹏应声而退。
东门火光冲天,杀声震耳,鼓角争鸣,易水寒微微笑着,解了水囊喝了口水,孟臻笑道:“此时方知剑技与兵法之别,即是剑客与将军之别。”易水寒笑笑,此时北门外一声尖哨,蓝色火箭直入长空,瞬间人影晃动,呼声连片,崔鹏折回,孟臻也解了水囊大喝一口,笑道:“该我们了。”易水寒道:“崔总管,你且去黄大人那里,见到绿光闪烁便攻入南门。”崔鹏转身离去。
易水寒向孟臻点点头,两道人影则直飞入内墙,在府院内阁中翻飞。
因城门战斗激烈,内院反而显得冷清,诺大的院子却无多少侍卫,多是些娇妾美婢,三五围坐于明处,有面带惊恐吓的,也有满不在乎的,两道黑影在廊角穿行,转角走来一个托盘侍女,一个黑影伸手将她擒住拉住暗处,低声喝道:“若敢出言,要你小命。”那侍女吓得软在地上。
孟臻一拉将她拎起,道:“带我去矍大宝的卧房。”那侍女不敢说话,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哆嗦着伸手指路,孟臻向易水寒笑笑,擒着她前行,因人人心念攻城之事,少了内院的防范,两人在那侍女的指点下很快来到矍大宝的卧房外,卧房内亮着灯,并有轻微的动静,易水寒贴门一听,皱起了眉。
孟臻低笑问:“如何?”易水寒不说话,蹑手蹑脚的轻轻将门开了道缝,屏口气徐徐呼出,桌上油灯一颤而灭,房内有女子低声惊呼:“哎呀,灯怎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