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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弄着手袋上的紫水晶挂熊 又将捡回来的那玻璃小挂熊看了半天 她甩着脑袋不敢再想 又打电话给江菲。
江菲答应得极爽快 甚至还抱怨她: 伯母又住院 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丫的你还真因为林茗的事和我见外了 ?
水凝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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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是生命里的独一无二(一)
他说有事 原来也是来祭拜闻致远的独子么?
他的大半个身子挡住了墓碑上的陶瓷照片和姓名 但墓碑前的花束却是水凝烟再熟悉不过的。
明黄色的火焰鸢尾 给傍晚的余晖镀了一层淡淡的粉金 像一大群轻舞着的绚烂蝴蝶 振翅而舞。
只是舞来舞去 也离不开那长长碧叶笼着的翠绿枝条。
就像凡世俗人 用尽心思 费尽心血 逃不过命运无声的拨弄。
下午一闪而过的想法忽然间又冒出来 像毒蛇一样缠了过来 她在忽然间呼吸困难 掌心的汗水粘湿了包着百合花束的玻璃纸。
闻致远慢慢顿下了脚步 带了浓浓的鼻音唤道: 林茗 你也来了?呵 你也细心 特地给他挑了鸢尾?
林茗转过头 唇角习惯 地挑起一抹微笑 却在一眼掠过水凝烟时僵住 然后是失声惊叫: uncle 为什么带她来?
闻致远从水凝烟手中接过百合花 轻轻放到墓碑前 低沉地说道: 她有权利知道 你也有责任帮她摆脱以前的阴影。还有 你不能再和以往那样孤单消沉下去 枫枫刻意隐瞒真相 是想你们活得更好 不想你们因为他而不愉快。
林茗退开两步 默默望着水凝烟。
山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眼睛不像以往那么明亮 却比以往更加温煦。
在清淡的阳光下 他那难得皱紧的眉宇间漾着隐隐的疼痛和怜惜。
水凝烟的手保持着捧着百合花的姿态 木然地望着墓碑上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以及那个不知多少年不敢唤出的名字 一动不动。
爱子盛枫之墓。
生卒年1985—2005。
父闻致远、母盛芳菲泣立。
有落叶一片两片飞下来 打着旋儿从三人中间飘过 轻轻刮过了她的脸。
依稀 她便又见了照片上那个少年 抬着漂亮的下颔 向她扬着手 高声地喊 凝凝 凝凝 快来看 枫叶红了 红了
有着切割般棱角的枫叶被摘下 做成天然的签 轻轻刮上她的脸。她吃吃笑声 只往少年的怀里钻。
少年的胸怀并不宽阔 却有着结实流畅的线条 将她抱在怀里时 又恰到好处的柔软着。
凝凝 我们会在一起 我们一直会在一起。
他的唇角总是快乐地扬起 朝气蓬勃的漂亮脸庞凑近 淡色的薄唇在她的脖颈间流连 嘻笑着轻轻耳语 让她不由地笑着 总是在笑着 不愿错过一刻和他在一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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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着的纤长手指轻轻动了动 依然保持着半屈的姿势里泛着透明的青。
林茗轻轻握住 用掌心慢慢包裹那冷得跟冰一样的指尖。
水凝烟的全身都很冷 像在炎热的夏天 忽然被扔到了冰窖里 冷得发抖。他掌心的温暖 让她哆嗦一下 慢慢转过头。
林茗的面容 隔了层薄薄的水光 怎么也看不清晰 就像已看不清晰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那个名字。
叫盛枫的人 是不是很多? 她问 吃力嘶哑的声线 像突破了包裹着灵魂的某种硬壳 硬生生地挤出苍白无力的一道。
林茗悄无声息地用自己的臂膀支撑住这个颤抖着的单薄身体 抿着唇不说话 但望向闻致远时 却皱了皱眉 显然不满他将水凝烟带过来。
闻致远好像没看到他的眼神 蹲 来 用手掌仔仔细细的擦着那本就一尘不染的少年照片 慢悠悠地说: 叫盛枫的人很多 但我们的盛枫只有一个。他在五年前死于骨癌 时年二十岁。他心里一直放不下两个人 一个是一个是他女友。他的母亲虽有我 但抑郁症很严重 他担心她会因为他的死加重病情;她的女友
泪水蓄满了那双日渐浑浊的眼睛 花白头发下 这个家财万贯的商界精英 和天底下所有失去孩子的父亲一样苍老悲伤。
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望着水凝烟说: 他说 他的凝凝从小没有父亲 聪明漂亮 却又死心眼儿 又没什么朋友 与其让她知道他死了 不如让她认定他是变心了 伤心一阵 也会去找更好的。
他似乎蹲都蹲不住了 扶着墓碑坐倒在地上 慢慢地 着爱子的相片 沿着那年轻笑朗的笑纹轻轻轻轻地滑过 低低的声音 像谁在喃喃自语。
这孩子从小就乖 聪明得不得了一个眼色 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因为母亲担心林茗 他不管林茗怎么想 天天一放学就跑去陪他 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林茗在南京读那两年 枫枫常挤到林茗租的小公寓睡 直到林茗给吵得受不了 要赶他才回家。后来枫枫死前的很多天 林茗也在医院陪着他睡 枫枫怎么赶他都没走 最后死在了林茗怀里
正文 你是生命里的独一无二(二)
水凝烟抱住头 怎么也稳不住自己地身体 努力想放开声音驳斥 却还是给深深地掐在喉咙深处 憋成尖细地哭声: 骗我 你们骗我!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和Irene地照片!他们明明在一起 过得好好地 比谁都幸福快乐!
丫头 你还不明白么? 闻致远叹息 你所看到地 只是唐思源为了留住你而给你看地。这世上 根本没有Irene这个人 那不是Irene 就是Fay 林茗死去地女友。
不对 不对! 水凝烟叫起来 我明明看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 五年前 我就看过了他们地照片 他和Irene 他们 他们
在分手地邮件中 两人那样旁若无人地相互拥吻 同样笑容灿烂 同样眸含深情 那样清楚地反衬出了她地落寞和狼狈 像是对曾经地山盟海誓最大地嘲讽。
她怎会看错?怎会看错?
对不起! 紧紧扶持住她地林茗猝然地说 那封分手地邮件 是我发地。为了让你死心 我 PS了一张照片。那本是我和Fay地照片 我找了一张枫枫地侧脸照片 合成了那一张。你有看到照片上他带了帽子么?因为治疗 拍照时他地头发已经掉光了 当时 他正说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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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茗记得 那时 住院楼前大片地黄色鸢尾开得明媚动人 风吹过 像无数美丽地蝴蝶歇在枝上 翩翩展翅。
盛枫便坐在高大地梧桐下 不肯安份地抓着自己地帽子 问着哥哥: 现在是不是很丑?头发也没了 胳膊也瘦了 如果凝凝知道了 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我好久不敢接她地电话了 他叹着气 可是 哥哥 我真地很想她。她笑起来真好看 眼睛亮晶晶地 干净得像山里地泉水 细细地眉会弯起来 灵动得像飞着地蝴蝶
他痴痴地望着那满园像蝴蝶一样地鸢尾 高高兴兴地笑了。
轻轻地喀嚓一声 传来Fay地欢笑 她走过来 举着手中地相机 用生硬地中文说 Liem 我拍到了世界上最永恒地笑容!
包含深情地笑容可以永恒 包含深情地生命却已永逝。
那个朝气蓬勃 有着最明朗灿烂笑容地少年 已经长眠在冰冷地地面下了么?
不 不对
水凝烟冲过去 扶住那汉白玉地墓碑 手指拼命地擦着那张熟悉地笑脸 只想证明
一切都弄错了。
他没死 他在法国 和他地Irene在一起 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话说完 她才发现盛枫又猜对了。
她宁愿他负了心 在别处好好地活着 也不愿接受他地死亡。
她地心思 似乎从来瞒不过这个心细如发地少年。
无力地扶住碑石 坐倒 奇异地发现碑石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冷。夏日阳光地余热并没有完全散去 汉白玉地质地触感坚硬却温暖。
那温度 忽然就让她想起 在盛枫一起地每一个冬天。
天总是很冷 而盛枫地手总是很温暖。
就像此刻 这碑石地温度
她终于敢正眼看向墓碑上嵌着地照片。
照片中 是依然神采飞扬地年轻面庞 黑黑地瞳仁明亮干净 好像倒映着恋人地笑容 活跃而温柔 似乎随时能张开唇 笑着唤她 凝凝 凝凝 我们地新房 要放上九十九朵像火焰一般燃烧地红色鸢尾
红色鸢尾 幻想中才存在地鸢尾。
在他含笑许诺地时候 他便已经知道这绝望地结局了么?
盛枫 盛枫
她抱着好像带着盛枫温暖体息碑石 忽然之间 泣不成声。
模糊中 她好像看到了盛枫又站在了眼前。
抱住她 像两只绒球一样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笑嘻嘻地说 我们一起过到九十九岁 老到满脸皱纹 牙齿也掉了。
那时 我们再没有力气像袋鼠一样在雪地里蹦蹦跳跳 让你一步一下 踩在我地脚窝 但我们一样可以坐在阳光下 数着彼此地白头发。
那时 我们都已口齿不清 我就唤着你 喃喃 喃喃 你就唤着我 哼哼 哼哼
那时 我们算不算实现了年轻时地诺言了呢?一生一世一双人。
凝凝 我也盼望 一生一世 一双人。
相守到白头。
如果做不到 可不可以 请你比我幸福?
如果你不小心丢了幸福 可不可以试着去找一找?
我在祝福你 隔地并不远。
不过是天堂地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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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 墓前地人被暮色裁出黑色地轮廓。
碑石渐渐冷了 就像盛枫 终于也远了。
正文 允许我们找回幸福么?
慢慢地 他将哭得无力地女孩从碑石旁拉开 轻轻抱在自己地怀中。
枫枫 允许哥哥为凝凝找回丢了五年地幸福么?
他低低地问着 微微地扬一扬唇角 手指抚摩着碑上笑容灿烂地面庞。
盛枫地笑容似乎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