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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药膏,你怎会刚巧带在身上?还有,三年前,我才住进后宫,声名狼藉,加之惩处了几个不听话的宫人,更是连下人也不敢靠近我住的地方,你连帮我爹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怎敢上门为我治病,还一治就是这么多年。”
书太医本是无措,被我一问面上简直是满满的仓皇,偷眼过来正对上我一错不错的目光,仓促移开视线,面色青白交接,诺诺道:“你只当我是觉得对不起你爹这个多年好友,良心不安,才冒险来为你看病,好歹你也是阜苍晟的孤女。”
“是吗?”
我慢悠悠地反问了句,在书太医忙不迭地点头之际,开口道,“听闻彼时书太医差点就向皇上递了辞呈,可不知为何又留了下来。”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
“书太医总不会以为我会什么也不查,单凭你一个我爹多年好友的名头就轻易让你为我看病吧?还是个会明哲保身的多年好友。不过,我确实犯蠢了,因着你这个名头,没有深查。”
我出言讽刺道。
书太医脸色委实难看,白得好像随时能上戏台子串场演个白脸。良久,他自嘲地笑了笑,颓丧道:“当年,我本想安顿好家人,孑然一身后置之死地的。苍晟兄是难得的忠臣,也是个难得的至交好友,可惜我区区太医人微言轻。”
“本来?”我见书太医只顾着感叹,似乎是忘了继续下去,于是出言问了句。
书太医点头,自嘲道:“后来……我想即便是你没猜到,皇上也说了,否则你不会来问我。是渊王爷,他托人带话给我,说阜家是树倒猢狲散,你跟在皇上身边危机重重,所以他希望我能继续留在宫里做太医,好赖能多看顾你一些。至于阜家,渊王爷答应我,他不会让阜家白白牺牲。”
我看着书太医,沉默不语。
书太医面色白了白,恼羞成怒道:“看什么,要不是为了看顾你,我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担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的名声,算……算扯平了。”
“我只是想着书太医曾经对我说的话里,还有哪句是骗人的。”
书太医撇了头过去。
还真还有,我哼声不语,继续沉默相对。
“好了,好了。”
书太医再次跳脚道,“说你活不过两年的话也是骗你的,不过这是渊王爷的主意,他说看着你在宫里混吃等死,倒不如让你有些危机感,好赖能活点生气出来。还有你嫁进渊王府一事,也是渊王爷让出半块兵符换来的……”
看我若有所思,他怒道,“也就你不知好歹,否则你以为渊王爷怎会被姜国压着打,皇上又怎会无端硬要你嫁进渊王府去。估摸着皇上是为了借你稳住渊王爷,不让他反,不过渊王爷本就没有反心,这皇上定也是清楚的,只是对渊王爷手握重兵很是忌惮罢了,能收回半块兵符,何乐而不为。”
作者有话要说:
☆、山盟虽在(八)(大结局)
次日晨时,书太医早早立在屋门外,等着我起身,好帮我诊脉,至于昨儿被我赶出去,似乎是对他全无影响。
平白屋门口多个门神也是恼人,到底还是让他进了屋。他腆着脸笑了笑,随即面色忧色太过,凉风生怕是我病情有异,他才期期艾艾开了口道是李渊一情况很不好,路途急赶慢赶的,伤在肚子上的伤都开始溃烂了,好不容易清洗干净腐肉,总算是将药换上了,可至今未醒。
而最是重要的是,李淳风并无下旨让李渊一回帝都,贸然回来,即便是伤重,也要担上一个擅自回京,抗旨不遵,目无天子的大罪。
“也是,好赖他也算救我于水火,我总不能平白让李淳风得了治罪的由头,或是因他死了,捡一个大便宜。”我话一出口,全混杂着咳嗽声,只觉得胸腔像是破了的风箱,一字一句出口呼呼作响。
书太医要先帮我把脉,我收回我,不予理会。回身让凉风取了我一回也不曾穿戴过的王妃品级下的朝服和凤冠,让宫人传话给张公公说我要见李淳风,很快也就到御书房。
款款施了礼,也不多言旁的,我干脆对李淳风道:“从前我能助皇上登上帝位,如今就能助皇上守住江山。请皇上下旨,允许我随军出征。”
“好。”
李淳风在坐在龙椅上,低头看我,高高在上,沉吟良久,他终于下旨,“召渊王爷班师回朝,静养。”
我双膝跪地,磕头,久久伏身不起:“谢皇上。”
我没想过李淳风会不答应,毕竟我若上了战场,若是败了,只管让李渊一担着便是,李淳风何乐而不为。可他忘了若我败了,李渊一必胜,这个赌,我在所不惜。
四月中旬。
天儿非但分毫不见回暖,倒是骤然冷得厉害,更是连日的倾盆大雨。我早先感染的风寒,愈见严重,一直咳嗽,心肝俾肺肾,哪样都好,都急着要被我咳出来似地。连日来不见停的大雨和寒气让我已经双腿软到不能下床走动,硬扶着东西还能走上几步。
李淳风倒是来得勤,下朝了就坐在高座上,也不言语,只看着我一步一步地慢慢踱步。
书太医说,倘若我再不走动走动,以后估计也就不用再走了。不过他的话,我早当耳旁风听,既是连我活不过两年的话都说得出口,我不觉得他还有什么是说不出的。
今儿李淳风来得迟了,我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正坐着休息,在我要起身行礼前他先开了口道是免礼,身子不舒服我也懒得僵持,微微颔首落座。
“五弟回到渊王府了。”
“是吗?”我欲凑到嘴边的茶杯在空中顿了下,然后不着痕迹地还是递到嘴边,轻呷了一口。
李淳风温言笑着,像是在说一个玩笑般道:“五弟昨儿才回的,今儿朕便听闻帝都之中都在盛传你贪图富贵,见着五弟打了败仗,还身受重伤,竟将他一脚踹开,与朕厮混在一起。南朝果是过于开化了,这些人连朕的闲言碎语也都毫无顾忌地说起来。你是不知,今儿早朝还有大臣进言,要朕下旨让你回了渊王府。”
我搁下茶杯,挑眼过去道:“这不是皇上要的么,怎不习惯了?”
“算是吧。”李淳风笑眯了眼,修长的手指端了茶,也不喝只笑盈盈地看我。
我不置可否。
所谓流言,先头书太医就提点过我,至于后面的有的那日书太医坦诚之言,不难猜测,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我到底是不够死心,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想从眼前这人身上寻着一点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带着光亮的三皇子的痕迹。彼时,三皇子说他要做皇帝,要让南朝政通人和,盛世清明。
最终什么也没瞧出来。
“我要见渊王爷。”
“不可能。”
我堵着气,李淳风游刃有余,于是沉默相对,只有我时起的咳嗽声一声连着一声,李淳风还是笑着,却没要松口的意思,我干脆让凉风扶着我进了屋里,不愿多瞧上这人半眼。
我虽病重,可寻着围墙翻出去,也不是难事,可我答应李淳风留在宫里,否则李渊一会死。我是渊王妃,被李淳风拿捏住一点,便能株连渊王府。虽李渊一施的恩非我所求,可我也不会忘恩负义之辈。所有人都痛斥我在李渊一最危险的时候,竟然与李淳风搅和在一起,但是没有人知道我不愿意的,可没有办法。
而一向与我不对付太妃难得没有说话,因为当初求我进宫的人里就有她一个,只是我想连她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出不了宫罢了。
一夜大雪。
张公公忽的领了李淳风口谕过来,道是许我回一趟渊王府,不过不能久待,要在日落之前回宫的,十三兵卫里身手最好的零和十一跟着我一道出宫。
渊王府。
李渊一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今年,四月中旬突降大雪,钦天监恐怕要焦头烂额了,不从他那堆惑人的破书里翻出个好点的说法,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我本想找那个气人的钦天监算算今年可有哪个月份与我是不犯冲的,现下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本是专心来回走的李渊一忽的偏头,见着我,面上露了个好似孩子的笑颜,嘎吱嘎吱地踏雪而来,在我面前站定,乐成个傻子:“南箫,你怎么回来了?李淳风没提什么要求?”
又搂着我,在我身上上下其手,不悦道,“李淳风那个小气鬼,堂堂一个皇帝还克扣你的吃食不成,怎比我走时瘦了这般多。”
我摇了摇头:“有话问王爷。”
见着我面无表情,李渊一的笑颜僵硬了不少,甩了甩两只胳膊,故作轻松道:“何事?”
我示意零和十一在稍远的地方守着,这才开口道:“书太医什么都说了。王爷先前说没再有瞒着我的,书太医这又是一件了,所以来问问还有没有。”
“哦,书太医啊,估摸着是太久了,一时不曾想起来。”
李渊一边说边小心地偷眼看我,想从我脸上瞧出些端倪来,到底是没看出什么,只得一味卖乖,“旁的更是没有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措辞理得顺了些:“李渊一……”
这是我头回这般叫他,反倒是惊着他了,只是他还来不及惊喜,就被我接下来的话弄沉了面色。
“李渊一,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要为阜家翻案……或者说,你预备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能不翻案就不翻案?”
李淳风黑着脸道:“李淳风说的?”
“不是。”
我摇头,“当初大理寺来查笙歌一案,我想凭着你断不能是毫无证据在手,要靠用左以清和梁生他们的命来换李淳风妥协。我想了好久,除了你不想帮我为阜家翻案,实在也寻不着其他的因由了。”
李渊一意欲辩驳,我抬眼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又干净,全不像那个战场上的杀神,我说:“李渊一,我们能不能偶尔有一次坦坦荡荡地说话,不用猜忌,不用阴谋阳谋。”
“是。”
李渊一撇过头去,抖着声道,“南箫,若是我早早帮你为阜家翻案了,你会在哪里?这个渊王府能不能留住你,我不知道。好像从前那顿军棍,我觉得你不是吃亏的人,你被打疼了总该求一求我,服个软,可你没有。我早早收了陆心源、书太医,看着你一步一步要翻案,我没少漏消息出去,让李淳风捡漏……你翻不了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