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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呢?你考虑过孩子吗?”
孩子……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小生命啊……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得随意笑笑,起身准备穿衣,“那些问题我们之后再谈,还请爷稍候着,我让顺子叫人来替爷梳洗。”随即转身一件件的换上绿衣早就为我备好的衣衫,身后却不听他的回话。
直到我绕过屏风,准备开门的时候,他才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面对那些事情?”
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或许就是现在,或许是处理完王氏姐妹的事情后,或许是一辈子。
我没有回答,毕竟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胤祥因为王妧的事情而告了假,与我收拾妥当用了早膳后,出发回府。
王妧虽然是侍妾,胤祥也给她办了个简单的丧事。府里有不少人为她流泪,让倚在门边看的我想笑到不行。真佩服王妧的手段,进府也不过几日就收服了上上下下的心,只怕若不是这次我和太子二哥先下手为强,此刻的她已经成了全府人心中的女主人。
丧事期间,出现了一个我以为永远也不会见到的身影——王妙言。
一如既往的不施粉黛,一袭白衫让人有种可远观却不可亵渎的感觉。
白莲花就是白莲花,被王妧当枪使了这么多年,跑过来奔丧双眼还噙着满满的泪水。
王妙言来我不是没有想过,毕竟早在胤祥从塞外回京的那个晚上,四哥就和他说了王妙言还活着的事情,甚至把地址给了他。
四哥说胤祥一定会去看她的,这样我才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正站在胤祥心里,可是看胤祥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没有去的吧。
我现在远处,看着她现在的夫婿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他们身后站着胤祥。
两个男人眼中,一个满眼安慰和心疼,一个念念不舍。
我一点不想看这场戏了。
自己搂了搂棉袍,离开了现场。
其实胤祥说的对,我就算利用王妧让他知道一切,也依然不敢当着他的面面对那些过往——太虐了,我才不要折磨自己。
正巧关柱过来,带着他的小未婚妻,“七姐,我把解蛊的药制出来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又远远的看了那三人一眼,对关柱说:“好啊,就现在吧,早点解决了早点算。”
关柱点点头,和我一起朝东洲阁走去,但哪张脸却是皱的像包子一般,纠结得很,像是要和我说什么。
进屋就坐,我吩咐下人上了茶,再打发他们出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关柱,你想说些什么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我喝了一口茶,对他说。
关柱默默看了我好久,最后说:“七姐,你做好心理准备,解了蛊你的脸可就……”
“就毁了么是吧?”原来他担心这个,“那也只好毁了,反正总会有办法复原的,如果复原不了,借这个由头让十三爷休了我也就罢了。”
“七姐,你别说气话。要是真解了蛊,你手上就一点能栓住十三爷的筹码都没有了!”关柱正色纠正我。
我咧嘴笑了,看了看关柱又看了看他的未过门的媳妇:“七姐不是说气话,我一直以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到现在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我也想找一个真的喜欢的我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去等待一个人的心,那种感觉太痛苦了。所以,解了这蛊,于他,于我,百利而无一害。”
关柱沉吟不语,旁边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说:“十三福晋,我觉得你做的很对,古人云‘君既无意我便休’说的不就是是这个道理么。再说了,要是感情真的要靠那小小的蛊虫控制,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七姐,你的想法真的很惊世骇俗,但我不得不说你是对的,”他有些无奈道:“不过你当初那么喜欢十三爷,此时却要他休了你,你不会后悔吗?况且你离开他以后要怎么活?这个社会不会容下你的。还是七姐你……”
关柱的话像是一只手,嗞啦一声撕下我的伪装。“没错,这是最后一次,我……我还是不想放弃,毕竟努力了这么多年……但是如果我输了,我会心甘情愿的离开,到时候就指望你收留我了。”
关柱蹙眉,片刻后苦笑说:“真不晓得你究竟是我姐姐还是我妹妹……我答应你,最后一次!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若是再让你冒这样的险,我兆佳关柱就跟天桥上卖糖葫芦的一个姓!”
我欣慰的笑了,只要关柱同意了,我再做什么都不会有所顾虑。但是现在忽然想到这么好的弟弟马上就要属于另一个女人了,心里觉得有点酸。
王妧的葬礼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参加,一是因为她身份太低,她根本不配,二是我不想看见王妙言,三,也是最主要的——用了解药的我已经不能见人了。
夜深人静,我一个人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这张脸原本不属于我,可现在却真真切切的与我融为一体。
我几乎都快要忘记我真正的名字,苏哲。
凝淳长得和苏哲并不是很相像,但都只是普通的女孩子的长相。
我是一个不成功的穿越者,没有穿越成倾国倾城的女子,没有万千人的宠爱,没有一笑千金、烽火戏诸侯的本钱,最可悲的,连一段令人羡慕的爱情都没有。
我用尽一切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美轮美奂的金笼子,然后把自己关了进去。
镜子里的那张脸上,红色的纹路像火苗一样从左边窜出,一路向额头走去。按我的审美来看很漂亮,把原来那张什么特色都没有的圆脸添的妖娆了不少,同样的,也吓人到不行。若是府里的其他下人们看见,一定会以为我是孽障,非烧死我不可,毕竟我不是他们心里如天女一般的秋桐姑娘。
王妧的尸体只停了一天,今天早上已经正式下葬,就像一个平民女子一样,朴素简单。
她求了一辈子富贵,结果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我完全不敢想我的下场,害怕比她更悲凉。
我起身把门反锁,背靠着门回想着我走过的这些年。抬头看见薄薄的窗户纸,挡不住照进屋子里的月光,但绣了孔雀的青绿色屏风却顺顺当当的接住了如雪的明辉。
有意栽花花不开,说的就是我的小半辈子啊。
在我长吁短叹的时候,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定然不是我的丫鬟们——在我知道自己脸成了这幅德行后就谢绝了他们守夜,安顿他们住进小厢房,省的夜里吓着他们。我很希望这脚步声来自于他,但我更害怕那只是我的妄想。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那人敲敲门。
我没理,只抱膝坐在门口。
那人试着推门,理所当然推不开。
屋外没了声响,我有些后悔没开门,但是开了门我真的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吗?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一脸红痕。
我从来都是个懦夫,只能一个人默默后悔。
如此以往三天,我昼伏夜行,企图躲开胤祥,以免他又要我面对我们之间的种种。
但是晚上,也总会有人来敲我房门,之后再不出声。
第四天夜里,镜子里的整张脸已经被火红的花纹覆盖,我叩过镜子,再不想看那样子的自己。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帝王侧……”不知怎么忽然想起这首歌,然后不自觉的唱了出来。
第一段还没有唱完,外面清幽的笛声已然响起——是呢,果然是他。后面的几句唱时应着笛声,听起来倒是好不和谐。
连着唱了三层《长恨歌》,我调子一转,唱起了那首《双抛桥》:“桥上谁家玉笛暗飞声,那年他和她手提一盏灯,如果殉情这词听起来太残忍,他们只是造访一座城,桥下住着一双有心人,桥上来去匆匆的冬与春,岸边垂柳都长出漫长的年轮,如果路过陌路人,他们会不会心疼……”
笛声一滑,我的歌也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夜的宁静。
“如果路过陌路人,一定会心疼的。”水色的声音划过夜的迷蒙,传进我的耳畔。
“或许吧。”我淡淡的说。
“凝凝,这一年来,苦了你了。”
“呵,”我脑袋蹭了蹭门板,“不辛苦,都是我自己做的孽,我来还也是应该的。”古人早就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胤祥却说:“你其实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又谈何做孽?”
我低头,自己玩着自己的指甲,徐徐说:“喜欢上你就是我做过最错的事情了,我哪里还有胆量去做其他。”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不见我?”
“不想见,就不见了。”
“呵呵,”胤祥干笑两声,“可是我想见你。”
“没什么见的必要,”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即使门外的他根本看不见,“胤祥,休了我吧,事实证明,我和你在一起太过勉强了,这样不好。”
他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真的是一个很失败的夫婿,对吧?”
我听着他的语调,眼睛已经有些酸涩,他继续说:“同样的我也是个很失败的男人——自己喜欢的女子得不到,就去找个替身来怀念她;喜欢自己的女子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只有自己不知道她的心意。”
他的话音还没落,我的脸上已经是凉凉的一片。
“胤祥,你别说了……”
“凝凝,好不容易能和你静下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你就让我说完吧。”
我不语,只是不听的流泪。
“凝凝,你想要离开我,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做的错事太多了,也伤了你的心太深,或许如果当初我再仔细的看看你,就会知道你做了多少……”
“胤祥,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你的目光永远不会停留在我身上。所以我从来不怨你,我只怨我自己,好好的朋友不当,为什么偏偏想做你的妻子?我更怨我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和你去泰山,为什么在三十八年时在酒馆里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