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七十九章 反客为主
这一仗果然打得惨烈无比。柳长宁的八百精兵虽然都是以一当十的勇猛少年,但人数差距实在过于悬殊,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人人都像是披上了一层血色的外衣,显得狰狞可怖。那些少年若非入伍,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如今却有许多将自己的命丢在了离家千里的南越。他们的身上插着武器,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整具尸体,那场景倒更像是阎罗殿一般。
柳长宁一个转身将身后意欲偷袭的滇军踢倒在地,反手一抹,面前的敌人大睁着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慢慢委顿到地上。她明明可以看见不远处战车里的李正兴,却始终脱不开身去接近他。
或许是她的身手高于众人太多,又或许是她的装扮一望便知是领头人,越来越多的滇军朝着柳长宁的身边涌来。她双手持剑,一刻不停地上下翻飞,守住周身的要害,可是暴露在外的四肢仍旧免不了受了好几处上,黑色的衣袍上洇开的血渍妖冶的仿佛血色的花朵。
到了后来,柳长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几乎寻不到时机主动出击,亦没法突出重围。绝望的情绪像一张巨大的网朝她笼罩过来,随着身旁的士兵一个个不支倒地,她几乎想要放弃抵抗。
就在此时,她却听到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刘得远的声音永远是青涩的换声期少年的音色。她不暇腾出时间回头,只得大声回应道:“近思,先去擒住李正兴要紧。”
刘得远几乎是左右为难,一边是此次战争的中心,另一边却是挚友的生命。他未及思考,一咬牙便提着红缨枪朝李正兴纵马奔去。
李正兴本是好整以暇地坐在车中观战,眼见着忽起变故,便一叠声地高叫着:“护卫护卫,护驾!”那些护卫自然是滇国万中选一的精英,听了他的命令便摆出八卦阵形,等着刘得远的到来。
刘得远同护卫们的战斗一开始便呈现出焦灼的态势,双方人数相当,武功亦不相上下,如今交斗在一起,双方均抱定了必胜的决心,每一个人皆是全力以赴。刘得远心中焦虑,若不能及早脱身,时间一长,便会陷入滇军的包围之中。他心中一乱,手中的动作便有了破绽,“嗤”地一声,一柄长剑刺入他的左肩,留下深而大的伤口。
刘得远大喝一声,从马上一跃而起,长枪翻飞,已将身旁的几个护卫一起挑落在地。他仰天长啸,大叫道:“乱臣贼子,还不拿命来。”双腿一夹,已朝着李正兴疾驰而去。
柳长宁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支冷箭正朝着刘得远的背心飞去。她心中焦急,反手便将右手的剑掷了出去。冷箭受了外力,势头一偏,插到了一旁的武钢车上。柳长宁的右侧却露出极大的破绽。一个三百斤重的大汉提着大刀向她冲来,大刀带起刀风,刮在脸上隐隐生疼。柳长宁自知不妙,只得提起向后退去,那刀失了准头,却仍旧在她的右臂上留下老大的伤口。柳长宁眼前一黑,又见伤口处隐隐透出黑色,心中暗叫“不妙”,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迷迷糊糊中,她只听到耳边一个好听的声音吐气如兰:“长宁,长宁。”温柔之中透着焦虑。她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却忍不住去猜测声音的主人。难道这是父亲?抑或是祖父?难道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右臂隐隐生疼,又好象有清凉的感觉从那里升起。身边仿佛有人抱着她,那种温暖叫她无法拒绝。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便朝着那温暖的地方缩了过去。
这一夜,窗外斗转星移,却仍有许多人仍旧没有入眠。
李正煜的右手已经麻木,他却仍是一动不动。他静静地瞧着面前的人,语气坚定:“堂堂王师,不需要用威逼利诱的下作手段。”
李正炜此时背对着李正煜,他的脸色已是愠怒,扶着桌几的手指也不断地用力。他的声音却还维持着平日里冷静的调子:“三弟,你可知战争本就是强取豪夺、不择手段,这般的妇人之仁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彻夜守着一个妇人,哪有半分商军统帅的样子?”
李正煜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皇兄不用急着下判断。臣弟资质智谋魄力皆比不上皇兄,但却也身为李家子孙,绝不会让先祖蒙羞。”他从怀中抽出一张布阵图:“臣弟因事务繁忙,忘了通告皇兄,这行军布阵已经做了休整。那日宁婉县主与威骑将军领了圣旨实施奇袭,但人数装备却实在有些简陋。他们甫一从京城出发,臣弟便暗自派了得力的暗卫同两千精兵一路尾随。其后,宁婉县主以鸣镝示警,后援人马便前往相助。此役不但生擒了李正兴,滇军主力亦是元气大伤。桂王见情势不妙即可命令原地休整,还派人向当地太守交了陈情书,看来是要倒戈了。至于黔王,不过区区两万人马,本是不足为惧。如今太子与我在这边守着,便是坐等黔王送上门来。”他忽然露出天真无害的神情:“如此一来,皇兄可高枕无忧。”
幸而李正炜修养极好,他如何听不出李正煜口气里的明朝暗讽,但一咬牙却忍了下来:“三弟深谋远虑,为兄自叹弗如。如今为兄不过是管些后勤琐事,军中大事还需三弟多多担待。”
李正煜亦是笑语晏晏:“皇兄所命臣弟定当竭力完成。”
汪冉阳年事已高,不宜舟车劳顿,故而这一次李正炜将他留在京城坐镇,并未带入军中。与李正煜的一番较量,言语上便落了下风,心中自然大为不快。他此时穿着甲胄,连拂袖的功夫也施展不开,于是只得悻悻道:“孤尚有重要军务在身,先行一步。”
李正煜倒也不客气,他身体纹丝不动,只淡淡回应道:“宁婉县主中毒未醒,许多重要情报不得而知,如今除了须臾不离地守着她,便别无他法,恕不远送。”
、第八十章 其利断金
李正煜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在李正炜的耳中,抬步欲走的身形却是微微一顿。他找了个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即使闹到皇帝面前,亦置不了任何的罪名。李正炜心中思绪翻滚,这个他素日并不放在眼里的异母弟弟从何时起变得如此难缠了?
李正炜刚刚走出军帐,就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扶我起来。”
李正煜一回头,见到刘长宁一双杏眼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心中便是大喜。他素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脸上却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醒了?”
柳长宁眼神一变,嗔道:“我若未醒,又怎能同你说话?”
其实早在李正煜与李正炜针锋相对之际,柳长宁已经醒了。一来神智刚刚恢复,一时间睁不开眼,再来她打心眼里瞧不起李正炜欺软怕硬的性子,听到李正煜字字珠玑的回答,差点忍不住要笑起来。而她上一世也曾在某场战役中身负重伤,而李正煜却是坐镇军中,只是差人来探视过几回。那时候不是不凄凉,只是想着自己的丈夫如此英勇出色,自己的小心思同国家大事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李正煜好脾气地笑笑,一面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一面又找了靠垫垫在她的身后。他语气轻柔,眼神更是能腻死人:“如今可是好些了?”
柳长宁却不像是病中之人,她洒脱地笑笑,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放心吧,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李正煜一边替她掖背角,一边念叨:“我问了军医,说是这毒乃是苗疆的蛊毒,剧烈难解,如今你的伤口怕是如撕裂一般。若是痛便喊出来,这般隐忍看着让人难受。”
李正煜本不擅长表达心中所想,这一段话已是他的极限,柳长宁听了,脸上便露出错愕的神情来:“我这一受伤,你倒是转了性情。我没事了,你去商量正事吧。不然,太子殿下又要说你妇人之仁了。”她说着便是莞尔一笑。
李正煜的神情忽而严肃起来:“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我和太子的话你都听见了。”
柳长宁仿佛是卯足了劲逗他:“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不该听见也都听见了。”
李正煜终于如她所愿冷下一张脸来:“此事休要再提,我去瞧瞧外面的情况,你自己保重。”
柳长宁瞧着李正煜的背影突然想起些什么,便开口叫住他:“我倒地之前明明瞧见伤口血色变黑,这显然是毒气攻心的症状。这毒血……这毒血是如何挤出的?”
李正煜并不回头,只留给她一个的背影,阳光从帐外泄进来,更显得那背影高大而威严:“军医怕是用了专业的器具,当时我不在帐中,此事并不甚清楚。待你康复之后,自然可以向他询问。”他说罢也不等柳长宁回应,便径直出了军帐。
柳长宁本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忽然向下一垮,脸上现出几分怅惘。
帐中本来极是安静,外头的喧嚣便一清二楚地传了进来。柳长宁忽然听见几声凄厉的呼叫,显然是有人正在受刑。她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个男人永远知道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他能获得治军严明的声誉,靠的可不是李正炜口中的妇人之仁,雷厉风行的手段才是正道。
李正煜果然料得不错,军营里几万号人,果然藏着各方派来的密探。经过暗卫的明察暗访和“悬赏告密”的号召,藏在暗处的人便纷纷现了形。
他特意当着众人的面扑杀了几个滇王的密探,就是为了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那些密探本是经过了极其严格的保密训练,但在行刑人的手段之下也失了素日的心硬如铁,那惨叫声起到了极大的震慑效果,那些尚未暴露的密探则是心有凄凄,也便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了。
刘得远因为柳长宁负伤,一颗心总是被懊恼悔恨的情绪充斥着。他醒来已是一天半以后了。见到李正煜前来探视,他便一叠声地自责着:“若不是因我鲁莽,长宁也不至于因为分神而身负重伤。她若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苟活于世?”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正煜按了下去:“长宁已无大碍,你大可放心。倒是你自己的伤势甚重。如今安心养伤便罢了,莫在管他人之事。”
刘得远急道:“我分明见到长宁身中剧毒,伤口中流出的黑血甚是触目惊心。”
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