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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还要和皇兄带您回京见母后,您不是最喜欢吃母后做的糕点吗?”
想到那张陪伴自己一生的容颜,水剑旭空洞的眸子满是不舍,他苦笑着,握住琉傲的手,道:“告诉你母后,朕或许不能陪她一辈子了。”
“父皇说什么话,您肯定会没事的。”
琉傲眼泪顺着脸颊打在水剑旭眼眸中,他苍白一笑,看着一侧背着自己痴痴不说话的水穆容,无力的问道:“穆儿,你还怪父皇吗?”
听着身后老者那越加低沉的话语,水穆容的眸边也不觉温热了些,“哐当!”手中的剑重重落在地上,他转过身,一步跪在他的面前。
他垂下头,温热的泪珠打在泥土,便又沁入土中不见了,他紧闭双眸,摇摇头。
“好,好,哈哈,朕可以说一声没有亏待过任何人了,除了那丫头,穆儿,朕现在就去地下和那丫头亲自说对不起。”
当那声震撼心底的笑随着风声消逝而去时,换来的只是老者重重垂下的手臂。
“皇上!”
“父皇!”
风掠过他的脸颊,只吹起他那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他闭上双眸,嘴角的笑意好似睡着一般,琉傲紧紧抱着他愚见冰冷的尸身,仰天长啸。
鸟兽鸣,山风泣——那日的天气骤然变成一边阴暗,只留下一片随风摇摆的树木,好似在昭示一个帝王的离去。
当水穆容与琉傲从狩猎场将水剑旭的尸体带回京都的时候,还在宫内的完颜碧岚,重重的倒在地上,就连眼角的泪珠也还没来得及流下。
随后的三天里
水穆容似乎也变了,他日日坐在房中饮酒,有时候对着窗外风景,嘴角莫名勾起一丝苦笑。
“吱——”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书案旁的男子依旧没察觉,他自顾自的端着酒壶,仰头喝着。
“爹爹,皇叔问你要不要去宫里陪陪皇奶奶。”
苏醒后的水辰舞刚从侍从那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惊诧,可是后来,她渐渐学会了接受。
看着书房内满地的狼藉,望着那个萧条的背影,她捂着胸口,将打转的泪珠咽回了肚子里。
男子浅浅一笑,他转了转手中酒壶,“逛!”的一声让在了地上。
“进宫?我进宫做什么?”
回想着老者离去那满是舒心的笑容,他才明白这些年自己的父皇到底如何过下来的,他心底微微有些恨自己,原来放不下的一直都是自己。
他闭上双眸,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入他的唇,他站起身,步履摇晃的走到水辰舞身边,苦笑道:“父皇临死时候,问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怪他吗?我摇摇头,看着他笑的那般洒脱,我才知道这么多年是我做错了。”
看着面前这个发丝凌乱的人儿,水辰舞第一次发现他的脆弱,纤细的指尖缓缓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她浅笑道:“至少皇爷爷是笑着离开的,爹爹。”
“笑?”他笑了,笑自己用自己所谓的孤傲建立起来的刺,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扎的痛不欲生,他无力的跪在地上,在一堆酒壶中苍白的笑着。
水辰舞蹲下身,这样的美人爹爹让她心疼,捋去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她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依靠在水辰舞的肩膀上,水穆容哭了,他第一次将身体内积攒多年的骄傲发泄了出来,这一刻他不再是让人骄傲,羡慕的穆王爷。
他紧紧抱着那个有些娇柔的肩膀,大声哭泣着——
用了半个多时辰,才抚平好水穆容的伤痛,水辰舞在他书房里点了个安神香,扶着他躺在一侧的贵妃榻上,直到他沉沉睡去,才蹑手蹑脚的离去。
书房外的简伯,静静听着书房内的动静。
“吱——”房门缓缓打开,他看着出来的粉衣人儿恭敬的一鞠躬。
“郡主,王爷如果不去皇宫,再过四日就是皇上头七,要入土了,这恐怕不好吧?”
回想起水穆容苍白的脸颊,水辰舞叹了口气,道:“爹爹这幅模样怎么去的了?我也知道这有不好,实在不行,你将丧服拿来,我替爹爹去。”
“这?”简伯面露为难,道:“咱家王爷是皇上的长子,只怕丧礼上最少不了的就说他和太子才行啊。”
水辰舞紧咬嘴唇,道:“我知道,可是,只怕爹爹这般模样去,哎——”
她没有说下去,如今的美人爹爹情绪十分不稳定,只怕到时候他的失控会让整个丧礼变的更糟,水辰舞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我先去趟东宫,和皇叔商量下吧。”
简伯无奈的点点头,道:“看来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换了身素服,水辰舞在小沫的陪伴下,坐着马车缓缓朝着皇宫走去。马车内的她靠在车靠上,心情满是复杂。
第九十五章 加个筹码
刚踏进东宫大门,一声严厉的呵斥声,让还没进门的水辰舞蓦然惊吓住了。睍莼璩晓
“出去,本王不想听。”
“太子殿下,这个不是微臣几人栽脏陷害,这是证据确凿啊,您看这个箭上,可是真真刻着穆王府的标示啊。”
“滚出去,本王不信。”
“啪!”一支弓箭被真真丢在水辰舞面前,她弯腰拾起,仔细看着,果真箭尾处用细长的鎏金笔刻写的穆字特别显眼入目。
大殿内,一个玄色朝服的中年男子连忙走出门,他看清门外的人,连忙恭敬鞠了一躬,道:“微臣夏觅见过郡主。”
锐利的凤眸淡淡扫了一眼他,水辰舞含笑问道:“本郡主很好奇,还请问夏大人,这箭是哪?”
娇柔的话语悠悠飘进大殿内,琉傲瞟了眼她,又很快满身怒气的转过身去。
夏觅平静了些心绪,缓缓回道:“微臣对郡主不敢欺瞒,这箭是微臣联合户部其他官员,在收拾皇上遗物时候发现的,想来,当时皇上中的也就是这箭吧。”
夏觅边说边将箭头上已经凝固的黑血指给水辰舞看。
水辰舞仔细看了会,果真这个箭先不说箭头造的和穆王府箭一模一样,单是箭尾处鹰尾羽摸上去的质感也和穆王府弓箭上独有的白鹰羽无二。
水辰舞蹙起眉角,她努力平静心中的波澜,冷笑着将箭递给夏觅,道:“看来夏大人是觉得皇爷爷遇刺和我们穆王府肯定是有关系了是不?”
夏觅侧身看了眼琉傲,平静的回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这箭是皇上身上的那支,至于是不是和穆王府有关,微臣不敢妄下结论。”
他停顿了片刻,指着剑尾处一圈不起眼的金色,继续说道:“微臣记得,只有穆王爷的箭才会有这特殊记号吧。”
水辰舞冷笑道:“一圈金色而已,或许是有心之人故意从我们穆王府偷来一支箭,再在上面涂呢?”
她一挥袖,从夏觅身侧直直走进大殿。
此时的大殿内,五六个朝臣立在殿内,他们看见水辰舞走进来,纷纷侧过身恭敬的站在一侧。
她扫了眼身侧的朝臣,莲步走到琉傲面前,施礼道:“见过皇叔。”
“起来吧。”琉傲转过身,看着身侧的朝臣不忍冷哼了一声。
水辰舞浅浅一笑,在小沫搀扶下站起身,道:“爹爹近日有些身体不适,让小舞来和皇叔禀告一声,可能皇爷爷丧礼的事,只能全全交给皇叔了。”
琉傲叹了口气道:“父皇的离去,只怕皇兄比本王还要难以接受,既然如此,你回去好好找找你爹爹吧。”
“谢皇叔。”
水辰舞转过身,刚走了没几步,殿门外豁然出现的十几个身影让她止住了步伐。
“微臣几人见过太子。”
琉傲冷冷一笑,道:“怎么,你们吏、户、礼、刑、工五部,都约好的来本王这边吗?”
说话的男子怯怯的看了眼夏觅,连忙垂下头继续说道:“微臣不敢,只是如今朝堂上关于穆王爷的谣言四起,臣等觉得——”
“啪”琉傲一掌拍在书案上,反问道:“你们觉得?你们觉得是要本王将先皇长子,本王皇兄,甚至天下第一兵马大元帅怎么办呢?”
他身上的怒气怔怔让众人颤抖了下,朝臣们面面相觑,他们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夏觅。
琉傲冷笑走到夏觅跟前,压低口吻,冷冷的问道:“还是夏大人有话要说,本王倒是真奇怪你对本王有什么指教?”
“微臣不敢。”夏觅豁然跪在地上,他捧着那只箭怯怯不敢说话。
“还有夏大人不敢的?哼”琉傲瞥了眼他的脸颊,几步走到高座前,坐下继续说道:“本王告诉你们,肯定是有人陷害穆王爷,所以,如果你们再在后面嚼舌根子,你们可以试试,本王的耐心。”
朝臣跪在地上,不敢再吐露半个字,看着面前的一切,水辰舞拉紧衣衫缓步走出了大殿,她抬起头看着那轮骄阳,不知名的打了个寒颤,快步离去。
角落里,一抹白衣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邪魅一笑。
“少主人,夏觅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
采下一朵野花,云离落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道:“早就猜到了,直接让他再加点筹码。”
染霜浅笑,道:“是,少主人。”
一道黄影掠过,染霜几步消失在日光下。
将花蕊握在手心里,云离落浅浅一笑,他微微用力花瓣迅速变成一片灰尘,随风飘飞而去。
皇宫门外
水辰舞显得有些出神,她缓缓走上马车,整个人靠在车内呆呆的看着车帘外。
马车驶出宫门,沿着京都的街道缓缓行驶着。
微风掠过门帘一角,素服人儿的双眸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回想着方才种种不知怎地,她心里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郡主,郡主?”小沫轻唤了几声。
水辰舞略略回过神,她掀起车帘,车外熟悉的馆驿大门让她眼前一脸,她连忙开口道:“停车吧,我去看看阿冉。”
马夫闻言,迅速将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在小沫搀扶下,水辰舞缓缓走下马车,她站在馆驿门外,看着,满是素白的府门面微微叹了口气,提着裙子朝着驿馆内走去。
走进馆驿大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满是疑惑,只见十几个侍女下人穿梭其中,她们有的整理衣物包裹,有的将一大袋干粮塞进包裹中,水辰舞扫过身侧的众人,一双凤眸直直看着人群中最是忙碌的熟悉身影——阿离。
似乎也看见她了,阿离不住招手,道:“郡主,这里这里。”
绕过众人,水辰舞走满地凌乱走艰难的走到阿离身侧,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