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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午,她终於能到处走动,还可以下厨去。
余雪砚昨儿个接到一位大婶的订单,要他绣两只剑带,他很开心又有收入了。
剑带,那是未婚女子装饰在床前的绣饰品,她想,她一辈子都会跟剑带分不开吧!因为她想要嫁的人并不会娶她!
这几日闷在家里,令她很想出去走走,一听到弟弟嚷着要去买线球,她便自告奋勇的说她要去。
余雪砚有一点不放心她的身体,但见她一脸坚持,也只能叮咛她小心点,不予以阻止了。
绣饰店位在进入南德街的拐弯处,她走进去正准备选购线球,不经意瞥见後头踏进店里的两个人。啊!是牧庄里的下人。
她心一惊,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薛王爷实在太刁难金公子了,这几天瞧见金公子夜以继日的赶工刺绣,真是难为他了。」
「你没发现他都瘦了一圈吗?那个薛王爷可是权高位重,金公子若不做的话是会被砍头的,就算身子消瘦,也不能误了进度呀!」
「最糟糕的是他还变得很反常,庄主安排丫鬟给他他都不要,生活起居少了人伺候,凡事得自己来,当然更累了。」
「好了,咱们快点挑,挑好了就赶紧拿给金公子。」
「我倒希望咱们慢点拿给他,让他有时间阖眼休息一下。」
余雪墨听着他们的一字一句,心疼的泪水盈上眼眶。他这是何苦呢?为什麽不请丫鬟来伺候他?别的丫鬟对他百依百顺,做得比她好太多了。
金遥……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她的心仍旧系在他身上,根本不曾离开过,纵使走到天涯海角,他还是会一直在她的心中,那她还坚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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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二更天了,晚膳仍原封不动的搁置在桌上,金遥强撑着疲惫的身躯,一针一线的绣着。他现在正绣着一朵清新高雅的莲花,但一直不顺手,因为他的心太纷乱了,怎麽绣都不对。
随从来的那天,他心烦不已,因此忽略了在大厅上的墨墨,当他想起後回到大厅找她时,牧非竟然跟他说墨墨已经领了钱离开──
「你拿钱打发她走?而她也肯走?」他深深质疑牧非的话。
「金遥,是她自己要离开,不是我赶她的。」
金遥一个大步向前,大掌猛地攫住牧非的领口,语气森冷的道:「你跟她说了什麽?」
牧非一点也不怕他,神情自若地说:「不必我说,她自己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也许她自认为配不上你,也许她爱你爱得无法包容你的『过去』,所以,她选择离去。」
「是她自己放弃了我?」金遥咬牙切齿,浓眉打了数个死结。
牧非觉得他的反应很不对劲,照理说,一个女人的离开,对他而言算得了什麽?但看金遥的模样,分明是大受打击。他想要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遥带着怒气转身走开。
金遥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试着让自己专注在刺绣上,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为了隋盈香而绣,无论什麽图案,穿在她身上都美丽动人,但不知怎地,她美丽的身影在他的脑海竟然有些模糊了……
他放下针线,失神地望着床舖,彷佛见到墨墨那张表情丰富又可爱的脸……
余雪墨推开蒲萧楼的门,无声无息的往里头走,在她熟悉的房门口看到他发呆的盯着床看。
她轻叹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头浓烈的情感,状似轻松的走近他。
「你怎麽还有时间发呆?要是赶不出来,你被砍头不要紧,但别连累了牧庄上下所有的人。」她故作责怪地瞪着他。金遥猛然一震,一抬头便看见她那副高傲的模样,他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
可能吗?眼前的她是个幻想出来的影子,还是活生生的墨墨?
为了确定她的真实性,他铁臂一伸按下她的头,缠绵的深深吻住她,直到她拚命的推着他,说她快窒息了才放开。但下意识的怕她又不告而别,抓住她的大掌再也不轻易松开。
余雪墨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连忙镇住内心的悸动,故作无情的道:「这三天来,我想得很清楚,为了往後生活无虞,我得多赚一点钱。我可告诉你,我只陪你到交出衣服为止,这段期间你得算我双倍的钱。」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市侩。
「为了钱?」他眯起眼危险的盯着她,似要洞悉她真正的目的。
「不然还会有什麽埋由?」她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看到满桌子精致的膳食,眼睛为之一亮,口水直吞道:「你还没吃吗?」
不待他回答,她就猴急的抓了一口羊肉片囫囵吞枣,状似被那美味深深折服不已。刚才牧非在大厅上看到她,就彷佛见到救星般,与先前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经由他的口中,她已经知道这段日子他是怎麽虐待自己的,他不但不让人服侍,还每天只吃一顿饭,为此,牧非都快急坏了,怕他尚未赶出二十件衣服绣样,自己就先病倒了,届时,薛王爷还怕没藉口找他麻烦吗?她忍不住想,他会如此自虐,是为了隋盈香吧?!
他不该为了一段逝去而且不再有结果的恋情折磨自己,但她比他更不争气,因为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交不出来而遭到薛王爷的毒手。
所以,她这次决定回来是对的。
「如果是为了钱,我立刻叫帐房算给你。」金遥的眼神高深莫测,作势要去叫人。
「我余雪墨取之有道,虽然我不是什麽名望之後,但还懂得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他深深地盯着她好一会儿,像是要看透她似的,突然,他扯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这三天你都在做什麽?」
「花那四百五十两银子,尽情享受罗!」她咧开大大的笑容,「原来花钱的滋味这麽美好,我不只吃遍了南德街上的美食,更买了许多首饰和胭脂水粉,这几天我都是美美的上街呢!」
他有些狐疑的凝视她开心的笑脸,「对你来说,存钱比较重要吧?」
「呢……那是、那是我还没有钱的时候,现在我要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再也不要让人瞧不起。」
金遥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简直朴素得可以,他轻笑道:「你今天怎麽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特别美呀?或者那些胭脂水粉和首饰根本不适合你?」
「我……我来得太匆促,忘了打扮。金遥,你到底吃不吃?你不吃,我可要把它们全部吃光喔!」她连忙转移话题,免得穿帮了。金遥心里已经有谱了,他放下手边的针线,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余雪墨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痴痴的望着他优雅的吃相,心里直喊着,多吃一点,别倒下,别搞坏身体。
不一会儿,金遥便把桌上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摸着饱胀的肚皮,露出多口不见的笑容,稚气地喊了声「好饱喔」。
看他笑了,她的心为之一动,泪水盈上眼眶,凝出水汪汪的美眸,差点就要落下来了,她忙不迭的偷偷拭去。
「哭什麽?」他看到了。
「谁哭了?」她逞强的否认。
金遥凝视她好半晌,知道她会死赖到底,便不再与她争辩,又迳自刺起绣活儿来。很奇怪的是,他突然顺手了,那朵清莲的雅姿在他巧手下显得光彩非凡,他惊讶於自己心情的转变,他望了余雪墨一眼,心里有了几分明白。
余雪墨见他又开始埋头苦干,遂主动的在他的肩膀上按摩,然後说道:「你这样夜以继日不停的赶工是不对的,搞坏了身子,只会让有意刁难你的薛王爷更称心如意,有机会整你。」
「我的进度照这样去做,刚刚好可以如期交出来。」
「但也会赔上健康。」她皱起柳眉,一脸的不赞同。
「若是那样,我也认了。」
「绝对不会那样的。」余雪墨绕到他的面前,冲着他泛开一抹笃定的笑容。
金遥狐疑地看着她那副古灵精怪的神情,挑着眉听她的下文。
「我把雪砚带来了,他人在大厅上,牧非正在招待他。」她柔柔的笑着。
「你要雪砚来帮我?」他难掩惊讶的问。一股狂烈的悸动深深地震撼着他。原来她是回来帮他的!还说什麽要赚钱,根本就是假的!
他内心感到一阵狂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怎麽?你不相信雪砚有这个能力吗?」她皱着眉不悦地说。
「不,他很好。」他目光灼热的注视她,令她不自在的走到房门口。
「雪砚这家伙是不是贪着那些糕饼好吃,忘了正事啊?」
金遥不由得取笑道:「不愧是姊弟,跟你好像。」
「哪里像?我比他坚强多了。」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再探头往前看,依旧没有看见弟弟的身影。「动作那麽慢,我去叫他。」说完,她蹬蹬蹬地跑出去了。
金遥放下针线,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温柔的笑意柔和了他的脸,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喜欢她有多深呢?或许离爱情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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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件的前一天晚上,余雪砚躺在地上睡着了,而金遥亦瘫软在桌案上,浊重的鼻息告诉余雪墨,他已经沉沉睡去了。
见到二十件精美的衣服堆在床上,余雪墨不禁松了口气,也难怪这两个男人不等地收拾好倒地就睡,因为这几天他们确实累坏了。
「雪砚、雪砚,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她摇着弟弟疲倦的身体,直到他醒来。
「姊,我睡着了吗?」
「嗯!回房睡,好好的补补眠。」她让弟弟到隔壁房去睡,然後关上门。
「香……」金遥突然呓语道。
闻言,余雪墨猛然一震。她听牧非说了金遥和隋盈香的过去,他们曾深深地爱过,可是,隋盈香却因薛振的前途和未来比他强而变心,在成亲的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