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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有趣啊。”小钗无精打采地答道。
“是在下太愚笨,再说一个给小钗姑娘听,再说一个。”穆冕晨忙又搜肠刮肚地想了起来,见那副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小钗哈哈大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小钗,穆冕晨放下心,也微微笑了起来。
“真是难为你了,多谢了。”小钗顺了顺气,笑道:“别总叫我小钗姑娘了,叫小钗就行了。”
“在下怎敢……”
“还有,别‘在下’来、‘在下’去的,你我同路多日,相互照应,直呼其名岂不更好?我便叫你冕晨哥,如何?”
似有一道清泉流过心田,沁入肺腑,穆冕晨轻轻应了声“好”。
二人又坐了一会,便站起身来赶路,没走几步,天终于下起雨来,雨势不小。
“快拿蓑衣。”小钗道急忙把蓑衣披上身,正要说话,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绞痛袭来,剧烈得竟似身体被穿了个洞一般,小钗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她紧紧抱着双腿,身体不住颤抖。
“小钗,你怎么了?”见状,穆冕晨慌得顾不上男女之防,忙跑到小钗身旁,将她抱入怀中,蓦地发现小钗那原本娇艳欲滴的小嘴呈乌色,脸上惨白,却布满了细小的血色纹路,一直蔓延到脖颈下,整个人异常妖异。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与别不同
望着怀中的小钗那妖异的模样,穆冕晨惊得一下子怔住了,直至小钗痛苦地闷哼一声,穆冕晨方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欲把小钗扶起来,无奈他身单力薄,十分吃力。
雨越下越大,二人身上很快便已湿透,小钗浑身瘫软,再一次从穆冕晨肩膀上滑了下去,穆冕晨一时情急,扯住了她的衣袖,不想“嘶”的一声扯裂了,露出了一节手臂,皆布满那血色纹路,怪异的景象让穆冕晨再一次呆住,就在此时,一阵疾风裹着骤雨向他袭来,穆冕晨只觉怀中一冷,方才还半靠着他的小钗已是不见,还没等他看清,脖颈突然被一双生铁般冷硬的手扼住,带着一股骇人的力量,使他一下子撞到了十步开外的一棵树上,穆冕晨自觉五脏六腑似碎了一般,鲜血已涌出口中,那铁手却依然紧掐住脖颈,似要把他活活钉在树上。
穆冕晨挣扎着,勉强抬了抬头,发现眼前之人竟是已离去的叶恒升,只见他面色铁青,束起的长发一缕一缕地被雨水粘在脸上、身上,那俊美无俦的脸,此时竟如同地狱阎罗一般令人惧怕。
待穆冕晨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听声音,外面应该依旧下着雨,望了一阵洞顶,穆冕晨试着动了动,令人窒息般的疼痛席卷而来,让他明白并非梦境一场。
穆冕晨强忍疼痛,转过头,看见火堆旁,叶恒升正盘坐于小钗身后,双手成掌,按于她背上,二人皆是大汗淋漓,四下无风,那火焰却似风过一般,偏向着叶恒升,不断跳跃……约有一个时辰,小钗脸上那血色纹路如同被外力吸走一般,开始渐渐褪去,脸上虽仍苍白,但终有一丝红晕腾起。
叶恒升收回双掌,一丝鲜血自嘴角滴下,被他若无其事地拭去。小钗尚未苏醒,叶恒升扶着她躺下,将自己已烘干的长衫盖在她身上,轻轻拨开她粘在额头上的头发。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穆冕晨张了张口,还未待他喊出声,叶恒升斜视着穆冕晨,鄙夷道:“我已给你运了气,看你这样,恢复得还挺快,如此就该去寻些干柴来,也省得我再将内力浪费在湿柴生火这等可笑之事上。”
“小……小钗……她……”穆冕晨嘶哑着声音,问道。
“她的毒已被我暂时止住。”叶恒升淡淡道:“你也是个聪明人,应是知道她的经历并不简单,你同她一起非但没有好处,还有性命之忧,不如独自上路,进都城赶考。”
“我答应过她,要陪着她。”
“陪着她?”叶恒升轻笑一声:“陪着她就要功名、前途皆抛下,如何对得起你爹娘,对得起祖宗?”
穆冕晨不作声,半晌,缓缓道:“其实这些,我皆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我爹娘因病过世,是由婶娘抚养长大,底下有几个弟弟妹妹,我自小便不是个任性之人,直至今日方知‘任性’中实有‘心之所向’、‘情难自已’。我不走,因我不愿看不到她。”说罢,他望向叶恒升,道:“叶大哥呢?小钗说你们并不是兄妹,叶大哥为何护她这一路?”
叶恒升站起身来,走向洞口:“我与你不同。”
洞外,雨势依然不减,雨滴胡乱地打在草木之上,嘈杂一片,叶恒升神色漠然,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望见穆冕晨将她搂抱在怀,他竟感到愤怒难抑,望见她血毒上涌,筋脉逆流,他竟感到惊慌失措……这些情绪多久不曾有过了?真是可笑,或许自己对她确是有所不同,但这些心思终究是多余,再多的“心之所向”,到最后也不过成了“互相利用”罢了。
叶恒升微微转头,道:“过了这座山,再走个两日便到都城。干粮同柴禾具已备下,你的伤无甚大碍,忍忍便是。她……入夜时便会醒来,你告诉她,我在都城的桐雨楼等她。”话音刚落,叶恒升便走出山洞,消失在雨中。
雁回峰,雁门。
顾长青四下察看了一番,方进入安有密道的那间厢房,他通过密道,来到郓王别院的后花园,不一会儿有侍卫上前向他拱手道:“顾掌门,王爷吩咐,请您往书房议事。”
顾长青跟随侍卫来到书房,只见那郓王赵楷正立于书案前挥毫,顾长青静待了一刻,待赵楷收起最后一笔,便走上前细看一番,赞叹道:“王爷笔力遒劲,这‘震’字寥寥数笔,即显非凡气度。”
赵楷笑了笑,道:“顾掌门过奖了。”他将笔置于架上:“顾掌门许久未来消息了。”
“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
“难道有什么意外发生?”赵楷示意顾长青在一旁坐下。
“之前在宜川发现的可疑之人乃是一男一女,在下派门人前去跟踪,发现他们竟是向都城而来。”
“噢?为何要到都城来?”
“在下也甚为疑惑,跟踪他们的人也只打探到这里,就被发现了踪迹,怕是已被灭口。”
“这么说线索就此断了?”
“还不见得。”顾长青道:“这二人之中,女子固然可疑,男子身上也有颇多疑点,且功夫奇高,在下以为,这二人间必有关联,皆不可忽视。”
赵楷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小王记得顾掌门曾说过,寻找这宫家独女,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浪费气力在一个武夫身上?他功夫了得,绕开便是。”
顾长青并不吭声,只听赵楷又道“既然来了都城,那便是入了我的地方,王府的人探查起来,定要比雁门的弟子来得方便,而且……”赵楷缓缓道:“那女子向这都城而来,终是不合常理,我担心我们寻得不对。”
“那依王爷的意思?”
“小王希望顾掌门再派些人手往边关找寻,你我分工,双管齐下,定会有所发现。”赵楷望着顾长青,轻轻道:“到时,大计指日可成。”
回到雁门,顾长青总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清,道不明,他走出厢房,锁上房门,有些心烦意乱,出了院子,没有在意到一个仆妇在边上向他行礼。
雁门,习练场后的小树林。
顾长青宅院中的仆妇刘妈,向负手背对着她的萧跃说道:“掌门去了那厢房,一时三刻不出来。这回我壮了胆子上前听了,没有动静,院子里我可不敢再待,就跑到院门口扫地了,过了两三个时辰,掌门才从那房里出来,哎呦,我这个老腰累的。”见萧跃并没有理会,她只得又道:“我当时吓得就差跪地上给他行礼了,但他似乎有心事,竟是没有望到我。”
萧跃思索片刻,转身扔给刘妈一小袋钱:“辛苦刘妈了。”望见了钱袋,那老妇乐开了花,赶忙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萧跃出神地望着刘妈的背影,暗想:“这厢房中定有机关,得想法进去一趟才好。”他慢慢走回习练场,练功的弟子们已散了,只有顾秋颜还坐在石阶上,金色的夕阳照在她脸上,如此美好。
“秋颜。”萧跃唤道。
顾秋颜见来人是萧跃,心中竟腾起一丝厌恶,自从顾长青那日向她提起这人,每回遇到,她总是避开。
见顾秋颜又要逃走,萧跃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是一片温和,道:“其实你不用躲我,前几日师父与我说了些事情,我已表明,与你情同兄妹,别无他意。”
顾秋颜转过身,红着脸望着他,似不知如何是好,对萧跃的厌恶感已是烟消云散,甚至还隐隐有些自责。
“大师兄。”顾秋颜喃喃道。
萧跃笑了,她真是的令人怜爱的女孩儿,虽然骄纵,却太过简单,叫他如何能不想得到她。
“走吧。”萧跃轻轻说道,带着顾秋颜走出习练场,夕阳下,两条身影拉得斜长。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都城相会
那日叶恒升离去之后,穆冕晨再歇息了一阵,便忍着伤痛起了身,他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禾,又细细地看了看尚在昏迷的小钗,见她脸上已有了些血色,这才放心地靠着一旁的石壁坐下来,静静等着小钗醒来。
夜半,一阵低语传来,正在浅寐穆冕晨突然醒来,身后的石壁碰到了他背后的伤处,疼得倒吸冷气,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忙到小钗身边。
“水……水……”
穆冕晨四下寻找,在放着干粮的布包旁边看到了一个水囊,装得满满的,应是叶恒升备下的,他打开得慌忙,使得水漏出不少,“真没用。”他懊恼地暗骂道。
穆冕晨小心地将水滴入小钗口中,见她那干裂的唇瓣被水湿润得娇艳欲滴,不由得红了脸。
小钗微微睁开眼,眼前渐渐清楚的就是穆冕晨一张红透的脸,不禁吓得呛了水:“你……你……你离我远些。”她一边咳着,一边推着穆冕晨。
穆冕晨也吃了惊,他猛地往后退去,身上疼得如同散架一般,嘴里还在不停叨念:“在下失礼了,在下失礼了。”
这一阵闹过之后,小钗方想起问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穆冕晨顿了顿,便将所发生之事告诉了小钗,对于自己这身伤,只说是山路湿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