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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扶挽音回到乱花山庄,他刻意留住脚步站在庄外,细细打量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却并非全然熟悉这里的人,若成风与幻成雨音讯全无已有数日,云游数年的师傅一去渺无音讯,归期无望,这座雄伟壮丽的庄园,隐藏太多未知的风浪。
“你回来了。”
从回来那一刻起,他便知暗处有人隐藏,扶挽音勾唇浅笑,转身见凤倾泠一袭白衫飘摇,青丝发随风轻轻飞扬,似初见般涟漪轻擦,只是脸上那道伤疤太过深刻,令他想起关在残音楼里的罪魁祸首,想来昨夜妖皇定去了残音楼搜索。
通过一夜思考,凤倾泠明白只有尽快夺得七颗玲珑石才能回寒岚岛找师傅解开一切问题,而这的前提就是需要摸清七百年前相关人物的底细,至少原本的身份她必须了解。
“凤姑娘在此等候在下?”扶挽音伸手进袖内取出瓶子,再次暗暗磨牙于慕奈兰的行为。
凤倾泠点头,直接道;“有些事想请扶公子相助。”
扶挽音笑笑不答,打开瓶盖引出一股药味,他眸中含着笑意,声音是一贯的温润;“这瓶药可助你脸上伤口瞬间愈合。”
这药味太过刺鼻,凤倾泠眉头轻蹙,扶挽音却并不拿开,扬唇淡笑道:“若不介意在下帮你抹上,只需忍一时气味。”
“有劳。”凤倾泠略略红脸点了点头,伤疤没了总比有了好,不明之人还以为这是个欠债遭追杀的。
扶挽音将药抹在手中晕开,低头时两人相互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他的手温柔而轻盈,一点点在凤倾泠脸颊上细细柔擦,药渗入皮肤传来的疼痛令凤倾泠一步后退,扶挽音擒住她的手再靠近了一步,有意无意对着她受伤的脸颊轻轻吹气。
或是暖阳正浓,或是雾霭残霞,此一生绘尽岁月落花,再难描出半卷指下闲云,鬓边氤氲,皆老尽。
凤倾泠渐渐感受不到伤口传来的疼痛,只看着近在咫尺的谪仙玉颜,他的气息与温柔在这一刻全然绽放,引了流年染上未时旧景。
“好了,可还疼?”扶挽音放开握在她臂上的手,方才那一刻,应是时间也不知为何而停止,却是他望着她痴迷的眼神,刻意流连而致。
脸颊温度骤失,凤倾泠不着痕迹退后一步,望向了别处,扶挽音也作未见,只道:“凤姑娘在此等候在下所为何事?”
他不在意,凤倾泠自当避过,道:“你大师兄乃魔界圣君转世,你三师妹与那夜出现的浮七生是天界仙人,不如你我一同去找贵庄三弟子问个清楚如何?”
那夜她也在场,知道末雪空的身份无可厚非,清风错与浮七生身负仙气是天界之人也属情理之中,她想知道众人恩怨又不愿回幽冥界问慕奈兰,便只能追溯回七百年前,亲自查询,扶挽音瞟了眼后山,微微笑道:“在下建议一同去阴阳城走一趟,浮姑娘或许愿意说。”
清风错看上去也不像好接触之人,凤倾泠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果真伤疤就这么没了,她道:“即刻启程吧。”
扶挽音颔首,他本打算去阴阳城查浮七生的来历,多一个凤倾泠也可增加趣味。
两人结伴而行,在乱花山庄上空划下闪耀的亮光,直奔天边处。
阴阳城仍旧是那般凄阴暗,天空似要塌下,无数只魂魄在空中乱撞,凄凄哀婉的惨叫声不绝耳,两人首次来这,不免寒毛直竖。
凤倾泠握剑的手紧了两分,随时准备斩杀恶灵,只是奇怪这里的魂魄千奇百态聚集扎堆,看似凶悍却不敢接近他们,有些怪异。扶挽音暗自观察四周,据他所知阴阳城的魂没有前生的记忆,怨气很重,见到陌生人要么恶意攻击,要么善意靠近,可这些魂见到两人躲都来不及,定有古怪。
两人一路安静往前走,凤倾泠嘱咐多加小心,殊不知在此之前暮梓枫早已到了,阴阳城的魂魄在前不久见过她的凶悍,自然不敢与这些看上去美丽实则凶狠的人靠近。
“我们要去哪寻浮七生?”凤倾泠发现这里除了魂魄及上百条望不到尽头的小巷之外,似乎没有一个人影。
“稍等。”扶挽音侧首,玉扇轻轻一动便引来了一只魂,“这里可有位姑娘姓浮名七生?”
小魂儿哆嗦一阵,指着前面一个小巷,“往前再走去就是浮生楼了,放过我吧上仙。”
这一声上仙凤倾泠倒不奇怪,扶挽音如此风华卓绝,气韵出尘,比清风错和浮七生都像仙。
两人往那条深不见底的小巷口走去,看似走实则脚不着地御风而行,没多会扶挽音衣袖一挥止步,他道:“凤姑娘去浮生楼先别与浮姑娘相见,只需确定她是否在里面,在下到另外几处查访下。”
凤倾泠点头,同样一份时间可做好几件事,事半功倍,她径自往这条小巷深处走去,扶挽音则往另外一条小道钻了进去,只见他在空中急速幻身,小巷里的魂魄被他尽数捉住,往一间房子里丢了进去。
这一团的魂魄少说有二十个,此刻都被捆到一起坐在地上,个个惧扶挽音如豺狼虎豹,小眼神里闪着泪花,全无恶灵的凶悍。
“阴阳城是否有阴阳官在此?”扶挽音开始询问,笑意清浅,墨衫微飘,偌大阴阳城魂魄满天飞,若无阴阳官岂非乱套,可两人来了这么久也不见阴阳官。
小魂儿抬起头来,只见这位公子生的高贵优雅,尤其是额上那颗蓝色的宝石,那光芒是阴阳城从未有过的圣洁与清傲,不知不觉便脱口回答,“阴阳官没有,浮生楼有浮七生,七百年前她来的阴阳城。”
七百年前?这么说浮七生有份七百年前一战,扶挽音眉目微敛,浮七生是天界的人,寻仇末雪空也是理所当然,自己与她有何关系?为什么见到她时会心神不宁?
“浮姑娘在阴阳城待了七百年,所有魂魄都归她掌管,也算是上仙所言的阴阳官。”又一只小魂见扶挽音不如前些日子到来的女子凶悍,也就壮着胆子如实相告,主要是他觉得这位公子如额前的宝石一样透着清远的灵圣,高高在上不可攀附,必然是好仙。
好仙依旧笑吟吟,十分亲和,“你们可知她因何而来?”
所有小魂叽叽喳喳陷入沉默,又或者从未有人知道浮七生为什么来着,扶挽音一眼扫过他们,只有角落里那一只魂使劲往里面缩,穿着也与其它小魂不一样,一看就是有内情并且不识相的,他微微一笑手中法光突亮,熊熊烈火燃烧于其掌心,火光映在玉容上显出了些许鬼魅的气质,令那只深信他是好仙的小魂当场扼腕吓晕,只听他循循善诱,又或者威逼利诱更贴切:“你若不说在下便将这些魂消散在三界,到时浮姑娘一样不会放过你。”
一时间吵闹声四起,角落里那只魂看到他手里的地狱之火吓的不轻,若这些魂在他手中出了意外,浮七生要怎么饶的了自己?当下什么都招了:“浮姑娘乃天界仙人,七百年前三界大难之后落下阴阳城,为何而来小的真的不知道,或许是因天地已混沌,人间灾难四起她无处可去的缘故,上仙饶命。”
七百年之后天地是何模样他无从得知,若真如此倒也合理,扶挽音微挑了眉,“何以满城恶灵会如此惧怕人类?”
那小魂想起暮梓枫与千叶,记忆犹新,颤抖着把脑袋伏在地面上,一句也不敢隐瞒:“前不久有一个黄衣姑娘与青衫少年来此,他们闯浮生楼险险放满城魂魄出城,据说是要找一个名为扶挽音的魂魄,后来……”小魂抬眼无意间看见了扶挽音手里的玉扇,顿即喉咙口一缩,双眼瞪的老大,这,这玉扇不就是那个青衫少年手里握着的吗?找的竟然就是这位的魂魄?果然是一伙的啊!小魂吓哭了嗓子:“上仙,饶命啊上仙!”
见他看见玉扇就哭,扶挽音便知是千叶与六师妹曾到此寻他魂魄,他略眯眼,蓝玲珑映出了眼底的漆黑深邃,那小魂立即肝胆欲碎又趴了下去接着说:“后来浮姑娘见到这柄玉扇立即抢过,七百年来首次出了阴阳城,寻……寻……寻您的魂魄去了,上仙饶命。”
原来上次闹那么大一出就是为了这位上仙?小魂们连哭都不敢了,齐声高呼上仙饶命。
扶挽音心中再次有了异样的感觉,这番话令他更加确定自己与浮七生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他转身走出院子,手中法光一闪,只一瞬间暗火缭绕满园,屋内魂魄魂飞魄散,再无重生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笔墨斑驳明月落(四)
浮生楼外,凤倾泠选了个隐蔽的角落,浮生楼前甚少有魂魄飞过,楼内也鲜少有声音传出,只是奇怪暮梓枫会在这。
“凤姑娘。”
或许是太专注,连扶挽音何时站在身后也没发现,这人都到了身后她居然全然没察觉,对方功力会否涨的太惊人?凤倾泠微微蹙眉,道:“你六师妹在里面坐着,像是来找浮七生。”
暮梓枫来阴阳城作何?扶挽音抬眸望去,这里极少有魂魄经过,故能清晰听到里面的对话。
“浮姑娘刚回来有许多城内事务要处理,您赶紧回去吧。”
浮生楼内的官员苦苦劝慰暮梓枫,这姑娘上次来过一次,闹的阴阳城险险毁于一旦,还带走了浮七生,好不容易给盼回来,这姑娘又上门了,真真愁人。
暮梓枫不为所动放下茶杯,她想了解此行的目的,倒不必急着说出三师姐的嘱托,她起身颔首行了一礼,“若你告诉我浮姑娘的身份我便自行离去,不会再来打扰。”
浮七生对二师兄的玉扇有过那般强烈的反映,怎么能令她不起疑心?敌友是非若不弄个明白,今后撞见也少不了堤防。
见那官员迟疑,暮梓枫再接再厉,愈加诚恳道:“浮姑娘上回帮我寻到了师兄的魂魄,我此次来阴阳城也是为感谢她,得知她在阴阳城生活了七百年必是有难处,我想多多了解她,以便报答。”
官员想了想倒也合情合理,为了让她赶紧走,只得咬牙道:“那好吧,只是姑娘可别到处宣扬去,浮姑娘……是天界仙人,七百年前来到阴阳城。”
原来是天界的,难怪身负仙气,暮梓枫心中一惊,难以置信一介仙人怎会有满心的怨恨与狠辣,想那不久前浮七生勇闯祭殇山与幽冥界朱砂隐厮杀,前日更夜入末雪楼在妖皇与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