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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凉的,可,即便这样,她也不会找言北柯妥协。
幽幽月光透过窗纸渐渐洒进来,青棠困意袭来,却又受不住寒冷而清醒着,明亮的眼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如天上的星子一般耀眼。
“咔——咔咔。”
寂静的黑夜,逼仄的柴房,这种声音突然响起,格外的诡异刺耳。青棠睁大了眼睛,有些惶恐的警惕看着远处的一堆干柴,声音是那里传出来的。莫不是出了老鼠,不,现在是冬日啊。
“咔咔——”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奋力从里面挤出来。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激烈的刺激着青棠的神经,青棠紧紧盯着,手里摸索了一根木棍。
突然,一对幽幽蓝光射出来,青棠微微一颤,用力的攥紧了棍子,只待出击。
那蓝光快速的闪了一下,好似透着兴奋,突然,蓝光奋然一跳,直奔青棠而来。青棠愣愣的看着那团黑球,这才惊讶的发现那是小白球,已经跳到她的腿上正使劲往她怀里钻。
有些许迟疑,微微抚上它柔顺冰凉的皮毛,借着微微月光竟见它前爪满是鲜血,甚至有的尖指甲已经断掉!青棠颤抖的伸手,想去握它的爪子,于心不忍只好拍了拍它的头,它顺从的“喵”了一声,好像很委屈。
青棠眼睛微眯,如歌昨日还道自从那日太子妃,二皇妃走之后就不见了它,她也未多想,以为它又跑去哪里撒欢去了。今日竟……青棠起身,轻轻的走到那柴火旁边,捡了一根较粗的棍子,将那些琐碎的碎柴拨开,竟见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洞。
青棠惊呼,低头看了看惬意的小白球,它的前爪血迹斑斑,身上也满是泥土与黑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难道……一只猫竟会打洞吗!
爱怜的戳了戳它的下巴,黑球吐舌低头舔了舔她的手指,这是她们一贯的动作。青棠眸子灵动的转着,试探性的问道:“小白球,这般出来,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怀中黑球一双蓝幽幽的灵瞳安静的对上青棠的眼睛,那诡异的瞳仁竟让青棠忍不住涩缩。突然它急躁的扭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青棠捉不住它,竟让它挣开跳到一旁的窗沿上,它幽蓝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木门,让青棠心里一阵发怵,连忙也退到一旁。
然,还不等她抬脚,便见窗纸寒光几闪,几枚飞镖竟破纸而出,朝她逼来,青棠连忙躲闪,飞镖不断,堪称如雨。
一只飞镖直直射向胸口,青棠霎时忘记了动作,以为死到临头,却见自一旁窜出一只小小的黑色身影,冲入飞镖中,在空中几下灵活乱窜,嘴里便衔着几枚飞镖,再纵身一跃,双爪朝青棠扑来,“不要!”
青棠倒地,头磕在地上生疼,胸前突然一片温热,青棠颤抖的伸手,触手是温热柔软的皮毛,伸手,借着冷冷月光,手掌满是鲜血……
突然外面一阵打斗声,不肖片刻,门被踹开,言北柯四下望了望,连忙扶起还躺在地上的青棠,眸中寒光微闪,幸好,他念起她受不得寒,过来劝她认错。若是晚一步……
蹙眉拉她起来,没有发现什么伤口,脸颊微微擦伤而已。青棠抱着白猫,失声道:“它……为了救我……求你,救救它。”
言北柯默默看了一眼猫脖子处的飞镖,“它,活不过半个时辰了。”
青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豆大般的泪珠顺着脸颊便砸了下来,泪如雨下。
言北柯蹙眉,从来都以为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不喜哭,她只喜欢淡淡的微笑,纵然深受万般折磨。如今,那么倔强爱笑的人怎么哭了呀。
明亮温暖的房间,青棠还是那一身血迹斑斑的衣裳,坐在床头紧紧抱着那只猫,眼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突然白猫轻声凄厉的尖叫了一声,青棠连忙低头,见它眼睛半眯,微微张着满是鲜血的小口,一动不动的看着青棠。
青棠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很快离她而去了,从没有哪一刻让她比现在更清楚的理解无能为力这一词的含义,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伤不得,挽不回。
手指轻轻摩擦着它的尖尖下巴,黑球突然抽搐了两下,竟然吐出舌头舔了舔她手指上沾染的鲜血,舔干净了才乖乖的收回去。这是她们一贯的动作,仿佛约定好了的。
猫身渐渐变冷,僵硬。青棠把眼泪逼回眼眶,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它依旧柔顺的皮毛,如同对恋人温柔的爱抚。
天明了。清晨的薄雾有些浓重,小白球被言北柯送去埋葬。青棠大病一场,整个人更不爱说话了。
———
“王妃娘娘,该喝药了。”
青棠敛了敛衣襟,接过如歌送来的补药,一口喝光,继续转头看着院中的景色。
今年的第二场雪迎来了,自昨夜一直下到今日晌午,还未停。瑞雪兆丰年,好啊。青棠仰头望了望那仓茫的天空,上面飘扬着大瓣大瓣的雪花,洒落在玄和王国的大街小巷,落地即化,多么凄凉的美丽。
微微闭了闭双眸,那雪花总是让她想起小白球,虽时隔半月有余,她仍然清晰的记得那时小白球绝望的目光。
眸中脉脉情意渐渐变冷,自那之后,她悄悄查过,有下人说见到有一日那小白猫被十夜的丫头捉了去,不知关在何处了。又听闻十夜是训猫高手,不管多么恶劣的猫都能被她驯服,更不知是用什么样残酷的方法竟然把猫训练的如人一般会传递讯息,会挖洞,会攻击人……万万想不到,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竟是如此阴沉,真是可怕的女人。
小白球是被她遗弃的一只幼猫,可能是嫌弃它太小了没有天赋吧。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最紧要的关头,它爆发出来的能力真的很棒。
自从她嫁了言北柯,便如他一样,被许多不知名的人刺杀,追杀,陷害,下毒……当真是受尽了各种折磨。而这场纷争背后的筹码,不过都是看中那半壁江山。杀了她,言北柯会损失一大部分的人心与兵力,自然,她就是言北柯最致命的弱点。
“王妃娘娘,皇宫来报。太皇太后为皇上祈福归来,特召见王妃娘娘与王爷前往慈宁宫拜见。”小德子搓着手气喘吁吁的道。
小德子是上次送青棠去柴房的那个奴才,青棠见他机灵,便留到自己身边做事,有些事,是如歌一个人办不到的,她还不够强大,帮不到言北柯,她需要身边有衷心的人。青棠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去。”
小德子恭敬退下,主子性情极好,待人温和,又将他从杂役房掉到身边做事已是感激不尽,可又帮不上王妃什么忙,只盼能与王爷百年好合,叫他死了倒也值了。
青棠转身,解了衣裳,换上正经的宫装,往头上簪了簪子,略施粉黛,便匆匆出门。前数月,太皇太后为皇帝前往南山寺祈福上香,吃斋念佛。不足三月不出寺,这般爱子之心,着实是让人心生感动。
可青棠知道,太皇太后并不是简单的人物,不然为何偏偏言北柯结亲她却非要去上香,可见她是并不赞成这门婚事的,用祈福一事作掩护,一来表达了她不喜欢这门婚事,自然也反对言北柯是下一任新皇,二来说是为了皇帝祈福,又树立了慈母的好形象。
果然是,一箭双雕,老谋深算。
青棠知道此去必会受到众多发难,倒也先给自己上了课,到时候无论太皇太后如何刁难只管应着便是,以言北柯目前的能力,与太皇太后对峙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言北柯一出门便见到青棠安静规矩的立在门口,见她一身单薄蓝色宫装将自己打扮的规矩大方,倒是与平时那散漫的模样不同。“走吧。”
“三王爷,三王妃到!”
青棠随着言北柯进入大殿,霎时一片金碧辉煌映入满眼,青棠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座上雍容华贵的女人,虽发丝已经有些许花白,可那脸上却也少见皱纹,只是一双尖利的眼睛却好似不简单,她身边簇拥着一群宫女妃子,林锦溪亦坐在她身旁,都在极力的讨她欢笑,而她则微微半眯着凤眸时不时点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这便是太后。
“孙儿见过皇奶奶。”
“孙媳见过皇奶奶。”
青棠跪在地上,听到热闹的大殿突然安静下来,不免有些紧张。
好歹言北柯是她的亲孙子,老太太没有太为难,自喉咙里发出古怪的一声慢悠悠的回应,“老三来了呐。起来吧。”
言北柯起身,皱眉看了一眼青棠,便伸手扶了她。
刚待站稳,就听头顶一声严呵:“老三媳妇,哀家可没有让你起来!”
声音不大却透着阵阵森严,震慑人心还是有的。青棠就知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心中冷笑,一来便给她下马威,太后这法子,倒也是极好的。不卑不亢的又跪下,背挺得笔直。
言北柯伸出的手默默收回身后,隐忍般的咬了咬牙,眸中闪烁着丝丝寒意,转身撩起衣摆坐到一旁静静喝茶。
太后张扬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丫头可是连御医家的丫头啊。”
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让她跪的久一点!青棠垂眸,“回禀太后,正是。”
轻轻扣了扣指甲,“抬起头来,叫哀家瞧瞧。”
青棠心中一颤,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慢慢抬起下巴,迎上太后尖锐的目光,不惧!
太后推了推宫女给她捶腿的手,宫女退到一旁,她朝青棠招了招手:“生的倒是清秀,也不似那些狐媚子,看着就极讨喜。来,到哀家身边来坐。”
青棠心中忐忑,踏着台阶便上了高座。太后轻轻拍了拍她身旁的软座,慈祥的看着她。青棠微微点头,小心翼翼的坐到一旁。
这才看到下座满是人,言北柯安静的褐眸没有一丝波澜的望着她。对面是一个衣着张狂的男子,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那长长的眼角透露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极为阴柔,青棠心底厌恶,别开视线,那是二王爷言北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