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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真真回头,对他讥诮一笑,又继而转头,不做计较。
殊不知,这一笑,又引来一场灾祸。
、夫妻相逢不相认
花叶当夜大夸白真真医术好,做事机灵,白真真却荣辱不惊,丝毫不露得意之情。只是将药柜里的半夏全拿了出来,摊在桌上,拿出一片缓缓说道:“这个月进的半夏没有完全晒干,又是新货,比往日药性更烈。给今天闹事那人开药时候应该比平时减去两钱。虽说他今天浓痰堵喉和这个没有关系,但既然王博总爱找麻烦,以后开药当要更加谨慎才行,以避免不测。”
花叶心里听了极度不舒服,这药方是她开的,这才来几天的学徒就这么狂妄指责她。但转念一想,这王博在时极尽谄媚之术,最后还是背叛师门,还是这种说实话的学徒靠谱些。而且白真真并没有当着众人面给她难堪,只是背后告诉她要注意,给她留了面子又告诫了实情,这样也算是不错的人。
后来几天相处下来,花叶才渐渐发现白真真的可贵:她从不讲虚话,做事认真负责,总是细致地默默把事情帮她考虑好,帮她算计好各种药物的市场价格,列出表单摆在她桌上;遇到不顺的事情也是默默去修改错误,不作任何埋怨;她医术比自己高超,却从不吹嘘自擂,从来都是卑微得把自己当做学徒,把名声留给花叶,不曾邀功;但她也从不谄媚,看到问题也是温和指出来,不带指责的语气。
如此高素质高品德人才,花叶从来没有看到第二个,一来二去,花叶对白真真甚是欣赏,问道:“你这么温顺的性格,是否家教很严?或是师门严格?”
白真真笑道:“我很小就没了父母,流浪街头,天性顽劣爱惹事;师门的确很严,却改不了我的叛逆,直到遇到我老公,我那暴躁脾气才渐渐改善,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原来你结过婚了,真是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你是单身呢。”花叶惊奇不已。
白真真颔首点头,表情露出一丝苦涩。
“那你相公现在人呢?”
“我和他吵了一架,我一个人逃了出来。”白真真晦涩地皱皱眉,似乎说道伤心处,神情忧郁起来。
花叶看白真真脸色难看,不想再问下去戳人家痛处,便闭了嘴。她细想,能把自己妻子训练成如此贤惠,定然是个霸道强悍的老公,怪不得白真真会如此面黄肌瘦,说不定经常受虐待,才受不了逃出来当学徒。自己算是做好事,收留了个可怜人。
以后花叶去进货买药时也常带白真真一起去,白真真比花叶精明,能看出药物优劣,又能将价格压到最低又不得罪对方,实在是非常贴心好用。
两人年纪相仿,几日相处下来,成了好朋友,花叶称呼白真真为小白,小白称花叶为花爷,关系亲切而友好。
有一天,她们和一个药商谈好价格,准备三天后送货上门,双方达成协议,她们两人便放心打道回府。却不料想在穿过一条小巷时,遇到两个歹徒,凶神恶煞拿着刀子便要杀。花叶惊叫忙往后退,白真真冲上前去,使出拳脚和歹徒对抗起来,不想一个歹徒绕过白真真对付起不会武功的花叶,花叶狼狈地躲了几下哭叫起来。
白真真一闪神,不注意手臂上衣物被划了一刀,袖筒豁出一个口子,没有见血,她一拳打过面前的绑匪,又回头冲向花叶,却见那凶徒已经抽出亮晃晃的尖刀,狠狠向花叶插去,眼看就要插到心窝。
啪!一声响,一块飞石击住手腕,那歹徒的刀便倏然落地,插在地上不倒。不及那歹徒回神,一个青衣男人一腿便将其踢翻在地爬不起来,一会便昏了过去。另一个割到白真真手臂衣物的歹徒带着刀向他砍来,却被青衣男子一手抓住捏刀的手腕顺着他的力往前一拽,那歹徒便栽倒在地,那青衣人又一脚踩在歹徒背上,让他动弹不能。
花叶惊叹,这从天而降的男人真是帅呆了,高挑的瘦长的身材,刚刚施展武功的招式如行云流水,不带滞留。他面无表情,眼神带着深厚的氤氲之气,却似乎把天地万物包揽于心。花叶想到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般面若凝脂,星美朗目,高漠冷俊,绝美无双。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脸色略显苍白。
那青衣男子踩着脚下的歹徒依旧不放,寒声问道:“你们为何要攻击她们两个?”
那歹徒被踩痛了,支吾着答道:“壮士饶命,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来杀人的。”
“受谁之托?”青衣男子加重了脚下的力道,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
“是是是……百草馆的王博,”那歹徒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颤颤悠悠回答。
“原来是那个恶徒派你们来的,该死!”花叶气得两眼发直,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死于歹徒,但事后没捉到凶手,事情不了了之,继续问道,“那我父亲花柄呢?是不是也是你们动的手?”
“不不不是,”那人忙回答,青衣人冷冷一瞥,“说实话。”
“我不知道啊!”忽而听到肋骨被踩断的声音,那歹徒呜咽着惨叫:“啊!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白真真见状,冲过去从背后推了青衣人一下,用力不大,青衣人却顺从地顺着推力被推走了两步,脚离开了歹徒。白真真不爽骂道:“有你这么做人的吗?这么残忍,你以后要怎么和人相处?”
青衣人垂头,背对着白真真淡淡问道:“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简单粗暴,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白真真撇撇嘴骂道。
“对不起,我以后都不这样了便是,”青衣人低声答道,又匆匆离去,长衣拖地,柔发翩翩,走路也生出儒雅之风来,花叶看得眼都泛桃花了:“壮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见青衣人没有理他,只是继续往前走,花叶继续问道,“要不要小女子请壮士喝一杯茶啊?”
他冷冷一句:“不用小姐劳心,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便快步向前走。
“壮士至少留下名字啊?”花叶咋呼道。
“郑直,郑重的郑,直线的直。”青衣人说完便匆匆离去。
白真真看到他远去的身影,心中生出哀伤,她多想冲过去挽留他,看看他身上的伤,再扑到他怀里哭一场,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违了约定,她必须忍下去。
花叶吃了瘪,质问白真真:“小白,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你不会说这么不得体的话,你为什么对救命恩人怎么这么粗鲁?”
白真真不正面回答,只是看着两个趴在地上的歹徒匆忙转移话题:“这两个人必须送去官府才行。”
、渐渐降温的爱情
白真真和花叶将这两个人送到官府,审问半天,也只得到了暗杀白真真和花叶的信息,王博被逮捕,但案情没有继续得到发展,花叶父亲的案子依然是个谜。
花叶高兴,至少出了一口恶气,但她对白真真有点责怪,如果当时让那个青衣人继续拷打审问下去的话,说不定能更有进展。白真真面对花叶的责怪,并不还嘴,只是说她不喜欢看到有人受到折磨。而且严刑拷打犯人,往往得到的是不准确的信息。
也罢,花叶不想多说,她这几天心思有点浮动,每天回忆着那个青衣男子的身影,既有霸气,又有魄力,对女孩子又温顺自然,这种好男人哪里去找啊。都是白真真从中捣乱,把人气走了,要不然交个朋友该多好。
这么一凶二恶的对待一个帅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算不喜欢帅哥也应该有点感激吧。莫非是因为婚姻不顺利,受了男人的伤,所以对所有男人有所抗拒?如果真是这样,也不能怪她。
两天后那批药运到,用马车送来。整整一马车,卖药的只负责送不负责装卸,老梁年纪又大了,这几天犯关节炎,不好让他搬,花叶只好和白真真一起分着搬着麻袋装着的药品回药铺。
花叶身子娇贵,以前父亲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是下人做,她哪用得着做这种重体力活,才搬了两袋就闪了腰。白真真劝她回屋里休息,并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干完。花叶点点头勉强答应了,便回了屋。
白真真看着满车的麻袋都归她搬运,包着嘴叹了一口气,抓起一袋扛在肩上,腰被压得弯下,低头走了两步,却忽然觉得身边蹿出个影子,背后的麻袋被人抓起,只听耳边温柔轻轻一声:“没关系,都交给我来搬就好了。”
白真真微微一惊,眼前的人竟然是郑直,除了白真真身上那袋,他身上已经有三个袋子,他扛在一起急急往库房走。她忙在后面追着:“你别管,我自己可以搬的。”
“老婆,你可以为我不顾性命,我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帮你吗?”郑直倔强地将麻袋死死扛着,不肯放下,快速走到仓库,放下麻袋,又折回去搬,这股子牛脾气,白真真根本拦不住,只能由着他把所有麻袋搬完。
白真真记得,以前他不听话的时候,她还可以玩玩孩子脾气威胁他。但现在,他必须要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理想,不能再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玩闹了。什么时候,他们两个都长大了。
终于搬完,郑直坐在地上歇了歇,白真真送来一杯水,但却没有直视他,只是默默坐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开口。
郑直端过水,看看白真真一脸憔悴疲惫,轻手帮忙整理她鬓间的散发,先开口了:“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那么瘦?是因为生我的气吗?”
“不关你的事,赴京的途中我病了一场而已。”白真真淡然说道,她绝对不能跟他说实话,说了他会受不了的。
他默默叹气,丝绢般的头发散落在光洁饱满的额头前,“为何要自己折磨自己?你生我的气,你可以惩罚我,就算折磨鞭打我也行,只要你消气就好。我有什么错,我都可以改;你要我怎么做,我都会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为你办到,”郑直看着手中的茶杯的水荡起层层涟漪,“只是看你那么累,我实在无法忍受。”
听着这番既温暖又带着乞求的话,白真真心中动摇了,但她必须狠心坚持下去,她抬头望着房梁,眼眶热了起来:“我说过的话,我不会改变,你必须去完成你自己该完成的使命,否则不要来见我,”说完白真真便把郑直推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