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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客，男人接男人？【3】
贾三春前脚刚灰溜溜地走掉，后脚楚妈妈立刻变脸，“阿旺，你去看了，那个新来的真不方便？”
小七的一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不敢瞅阿旺，那样楚妈妈会怀疑，会派别人去，那可彻底完蛋了，连带她也要受罚，饿几天。
“是的。”
楚妈妈的脸色好看了点，“没事带她快走，丢人现眼的。”
小七平日被羞辱惯了，这点小痒小痛根本无所谓，她欢喜地跟着阿旺回到了绿阁。
“谢谢你，阿旺哥。”
阿旺并没有因为这声“谢”和个“哥”字就有好脸色，他被踹了一脚，现在还疼着呢。“下次别这样了，‘她’早晚要接客，你拦不住的。”
小七温驯地低着头，不敢回嘴，不敢强辩，她本身都保不了，又怎么可能保别人？“嗯。”
荆星南正在屋中发呆呢，平常这时娘都会给他端碗莲子羹来，看他温书。哎，都怪爹太凶了……
烛光掩住了他的浓妆，只现出个侧线条，倒有几分好看来着。
小七呆呆地看着，“她”要是男人，一定很帅。
“阿南！”
“小七姐姐，你回来了。”荆星南高兴地蹦到小七的眼前，哇，足足高出一个头。
这妆化得真烂，如果粉底涂匀点，涂薄点，腮红涂淡点，涂少点，也许……
“来，阿南，洗把脸。”小七手脚俐落地从屋外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你的妆化得有点那个，我给你重新化。”
荆星南一捧水已经捧到脸边，化妆？他现在是女人……“不要！”他一脚踢翻了桶子，“我不洗脸。”他挑衅地打量小七的身高，“我说不要就不要。”
这句话老早就想甩到他爹脸上，现在可说出来了，那个爽啊。他得意地抱着手，高昂着头，望向天。
小七再牛，摸不到他的脸，那就洗不成；洗不成，他就没暴露；没暴露，爹就不会知道，一切就OK！
咦，小七姐姐呢？
盈盈的月光下没有小七，只有被踢翻的水桶。
小七姐姐生气，跳井了？
荆星南撸起袖子，撩起裙摆。
“你干嘛？”
小七生气地站在屋门口，瞪着他。
“她”的手毛好粗，哇，腿上也是。“她”是人和猴的……
“进来！”
荆星南没动，他心里委屈，他以为她跳井了，准备去救她，她怎么无动于衷，还训斥他？比爹还讨厌。
小七要疯了，她今天太烂好人了。“我是为你好。”
爹每次也是这样说，结果每次都拿鞭子抽他。荆星南才不上当，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小七，如果她敢像爹那样拿鞭子抽他，他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今天我说你‘见红’了，暂时避过一劫，下次就没这么容易和简单了。”
见红？见什么红？小七姐姐穿的是绿衣服啊。
“不对，我今天只见绿了，只见到小七姐姐穿绿衣服……对哦，那个贾公子穿的是蓝色的外袍，那是见蓝……”
小七挖挖耳朵，一定是她耳鸣了，听差了。
、接客，男人接男人？【4】
“楚妈妈穿的是老红，那是见老红……”
“你不知道见红是什么？你大姨妈一直没来过？”
咦，怎么扯到了大姨妈？“来过，年前来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气走了，还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来了。啊，你认识我大姨妈？好奇怪，你们怎么认识的？旧相识？还是在这认识的？呀呀，她跑到妓院来做什么？难道说，她喜欢女人……啊啊啊，下次叫娘离她远点，这么奇奇怪怪的爱好，真是的，一点都不正经。”
小七要吐血身亡了，“停，我说的是那个大姨妈，不是你的亲大姨妈，不是，那个，活生生的。”这个看上去很正常的阿南不会是神经病，弱智儿童吧？
“不是那个大姨妈？不是活生生的？奇怪，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死了的大姨妈？那也不对啊，应该是二姨妈！”
“扑”小七吐血身亡了。在临死前，她挣扎着伸出手，“杀了我吧。”
——这是幻想！
“大姨妈就是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
这样说，荆星南想起来了，娘和姐姐每个月都有几天贼头贼脑的，一见他来，马上变脸，藏起什么东西。
是她们的宝贝，他也不会要啊，干嘛那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是指那个啊。”
小七翻白眼，早知道这样解释，不结了？“那你还想不想见你爹娘？”
“不想，想。”
小七精疲力竭，摇摇晃晃——荆星南正大力、使劲地摇晃着她的双肩，“怎么了，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小七头昏眼花，脖子快脱臼了。“住……手，我要死了。”
荆星南突然抱紧她，“我不要你死。”
小七没来由一阵心跳，那感觉……她用力推开荆星南，去抓他的胸，“啊——”鬼哭狼嚎的，吓了她自己一跳，“你是，你是……”她突然后悔这个发现，就当他是“她”，她至少有个伴，至少能听到“她”关切地说“不要她死”……她流下了一行清泪。
她的身份，她的容貌，她的一切的一切让她受尽世间的嘲笑和谩骂，她以为她习惯了，不在乎了，原来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被关怀，被呵护。
“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我说的是这外面，这城里。”她注意到他头上的步摇，她的眼睛一亮，取了一支下来。她的脸上是莫名的欣喜，“拿这个去找楚妈妈，你就可以赎身了，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她取下荆星南头上的另外几支步摇，塞到他的头里，“这个藏好，出去可以做盘缠。”
“那你呢，走不走？”
小七的热泪滚了下来，她能去哪？天下之大，她能去哪？
其实楚妈妈早就嫌弃她，早就说她随时可以离开，可是她根本没有地方去！亲生父母没有留下地址，外面又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奔，还不如呆在这单独的跨院里，至少心里有个依傍，至少觉得还有地方容纳自己。
“我不走。”
低低的悲鸣声在夜空中是那样的羸弱和苍白。
、帅哥，不是传说【1】
“那我也不走。”荆星南把步摇全部塞到小七手中，“好好收着，哪天想走了，可以做盘缠。”
这原是她说给他的话，如今反过来，她突然觉得以往所受的苦全都值得了，至少她认识了他，至少她透心窝地感到温暖。
那几支步摇只有橙台的姑娘才戴得起，他家里一定很有钱，为什么要跑出来？
真是幸福的人，她求个温饱都不可能……
“为什么要男扮女装跑出来？”
荆星南的脸比苦瓜还要苦，还要皱，“哎——”
当下他把他爹如何凶狠，如何霸道，说过不了武举复试就赶他出门等等和盘托出。
“真是过分！”
荆星南一脸欣喜，一脸激动，一脸兴奋，他可找到知音了！“你也觉得我爹过分，是吧？我就说……”
小七食指尖尖，戳在他的额上，“我是说你，笨得过分！”
荆星南扁扁嘴。哪有？虽然他确实不是才高八斗，智商200，但至少有180吧，好吧，少点，150总有吧，“我哪笨了？哪笨了？”
“还说？”小七义愤填膺，“那个姓贾的是个人贩子，不知道有多少好人家的好闺女栽在他头里，他第一次骗你钱，第二次偷你的钱，第三次把你卖到妓院，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笨，是什么？简直是愚蠢……”
荆星南嘴巴上翘，快哭了。爹骂他，他都没这么伤心。
小七骂不下去了，但是心里头实在太气愤了，“以后记住，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嗯，小七姐姐，”荆星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瞄了小七一眼，低头，用手指虚虚地画了无数圈圈，“那，那，我能相信你的话吗？”
吐血！她拿块豆腐砸死他好了！“你说呢？”
荆星南想说不知道，可是看着小七一副准备生吞活剥他的样子，嗫嚅了半天，才下定十二万分决心说：“大概，也许能信吧。”
小七气得握紧了拳头。
她突然“扑哧”一笑，真好，能这样畅快地说话，这样畅快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早些回去吧，你爹娘会牵挂你的。”
爹才不会，他常说少了他这个让他生气的，他可以多活几年。可是娘……她一定哭得眼睛红红的。“我想我娘了。”
小七的眼圈发红，他绝不属于这里，早晚会走，她舍不得。“那就回去吧。”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无心的话才是最温暖，最让人感动的。小七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了，这个天真得过头的大小孩。
“不去了，姐在这呆习惯了，那边，不能适应。”
她以什么身份跟他回去？她只是一名粗鄙的……即使她厚脸无耻地跟着他回去，他爹娘也不能见容于她吧？
还不如保留这一份美好到老死，也不枉此生了。
“洗把脸吧，这样黏糊着，不好睡。”
这是借口，其实她想看下他的脸，哪怕只是一朝一夕，她希望以后忆起时，能有个真实的面目，而不是虚幻的，想象的。
、帅哥，不是传说【2】
呀，小七倒了一步，勉强扶着门站住了。
卸掉浓妆后的荆星南俊朗、白皙，虽然一张脸胖乎乎的像饼，但是很细腻，很光滑，让人想去捏捏，摸摸。
“快些进来，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男人。”
不能让院子里的那些女人知道，她们会活吞了荆星南。
“为什么啊？”荆星南是好奇宝宝，什么事情不弄明白，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小七顾不得什么男女该保持距离，一把扯住他的手，强拖了荆星南进屋。“如果知道你是男人，楚妈妈一定把你卖了去做‘相公’！”
相公？不要，他还这么小，还没想过做别人的老公。“看不出楚妈妈还喜欢做媒婆。”
媒婆？小七吃了一惊，马上明白他理解错误，偏到爪哇国去了。
“笨，”她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恋爱中的小女人。她的脸红了。“不是啦，比如我是□□，‘相公’就是男妓罗。说不定哪天哪个富婆看上你，你平步青云，成了小富翁呢。”
荆星南生气了，他虽然文不行，武不行，可也没有沦落到做小白脸的份上。
他把脸扭到一边，不搭理小七。
小七很尴尬，很后悔，很难过，她巴望能有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