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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清脆的响声,滴溜溜转个不停。
廷尉小姐忙赶过来:“凤小姐,有何不妥?”
她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出声救下楚月这种奸佞小人,袖笼中已将自己的手心掐出血印来,暗恨自己心软,答道:“我看到有片花瓣掉进了那盅汤里,郡主……还是莫要喝的好。”
凤采儿凑过来:“这有何要紧,我刚才还吃了酒中的花瓣,嗯,甜甜的。”
那花瓣落入酒盏,粉色花瓣配着青色清酒,很是诱人,席间有几人和着酒便吃了。这也难怪,嘉庆花多,跟花有关的物品食物也不少,用花瓣来做出精美的糕点,还有用花瓣来酿酒的更多,许多花瓣都能直接入口,并没有忌讳。
“这种山樱的花瓣不能入腹,我记得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大部分人吃了没事,但极少数人吃了则会有腹痛、心悸的毛病,似乎孕妇更不能吃。适才我见郡主的汤盅里落了一片,虽不知道要不要紧,但小心为上,毕竟郡主身娇肉贵,还……怀着胎儿。”
说得吃过花瓣那几人脸色发白,生怕出什么问题,纷纷告辞回家,好好的一场春宴就此结束。
明珠郡主走前依依拉住了凤尘晓的手:“凤小姐真是兰心慧质,居然懂这么多,今日若不是你出言提醒,我……我心中万分感激,改日定前去拜会。”
她的手很冰,湿腻腻的感觉让凤尘晓皱眉,直觉甩了开去,如避蛇蝎似地后退一步,再无法装作平静,她恨这个女人,也恨自己竟然放过这绝好机会,冷声喝道:“不必了!”
说罢拂袖而去,不管身后多少人在看着这一幕。
她这副模样是谢婉佩等人未曾见过的,场场春宴只见过凤尘晓貌美却不自知,性情虽淡淡然却也算随和,不曾想有这等气势,敢如此对待皇上最疼爱的明珠郡主,这可不是莫名其妙吗。
再看明珠郡主身子如筛斗一样微打着颤,众人猜想她定是怒极,谢婉佩给廷尉家的高小姐使了个眼色,高小姐一脸为难,但一想今日自己是主,来者都是客,便上前劝道:“凤小姐她……”
“你说她姓凤?真的吗?”明珠郡主似是不太急着发脾气,一直想确认凤尘晓的身份。
“自然,凤家也是世家,这位小姐必是在家宠得没了礼数,郡主不要放在心上,这个……气大伤身,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真的……是凤家小姐?不是……旁人?也是,她好美……”轻纱下看不清她眼神飘向哪里,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呃,当然,凤家小姐名尘晓,暮璟公子对她又是极好的,城中都知道。”希望明珠郡主看在暮璟公子的份上,不会太难为凤尘晓。
一听是暮璟公子相中的人,虽然还是为了凤尘晓离去时那个熟悉的神情惊疑不已,明珠郡主到底心安不少,不再抖的那么厉害。不过她喘息加剧,勉强支撑着问明有关这个凤家小姐的事及她现在的住址,才拖着病体离开。
凤岚汐叹了口气:“可怜的尘晓,一定是受了刺激才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事。”
她认为这都是因为凤尘晓未能忘记徐文藻之故。
凤采儿不解:“受了什么刺激?啊,我知道了,定是羡慕明珠郡主容貌丑陋还有个好相公吧,我就挺受刺激,你说怎么可能,那男人定是有毛病。”
此二人是凤尘晓带来的,如今凤尘晓先行离去,只得先想法回去,到了门外发现凤府车马还在门外,而她们的好姐妹凤尘晓居然没有乘坐车马,独自离去,不知去向何方。
凤尘晓匆匆离开廷尉家别苑,胡乱走了一段路,觅得路边一棵极大的花树,开了茂盛的花朵,这里好算隐蔽之所了,走到树后刚一站定,大颗大颗的泪便滚落下来,呜咽不已。
枉死成鬼之时,她无泪可流,重生为人之后,她忙着适应新生,无心哭泣,这一年多的时日,回头细想,竟然不曾放肆地掉过眼泪。
她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前世不如意之事全部涌上心头,一遍遍地在眼前回闪,今日之事更让她觉得深深沮丧,她做不到如害她的人那般心狠手辣,对着那样孱弱的楚月竟然心软,而且这次并不用她下手,只是无意中天赐良机,她都狠不下心来,那再一次若需她亲自出手时该怎么办?是她无用,无用到如此简单的事已做不下去,看来这仇恨还是忘得干净的好。一时间自弃之情塞满胸腔,无穷恨意难以宣泄,直把双手可触及的花朵全部揪了下来,狠狠蹂躏。可再柔弱的花,也有保护自己的本领,花枝上生满了细细的尖刺,扎得她痛彻心扉。
一双手温柔地制止她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三妹妹,不要这样,你的手都流血了!”
她惊讶地回身,透过朦胧泪眼看到一个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人,凤子沂。
她直觉地用手去擦眼泪,被急急他拉住,又从怀中抽出条帕子,为她抹去脸上泪水斑痕和手上的血迹,心疼地道:“你怎么了?”
她索性靠在他的肩上尽情流泪,天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如这般失去理智。
凤子沂默不作声任她发泄,待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便轻轻拍抚她的背部,半晌她才觉得好受一些,站直身子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抽噎着问:“二哥怎会在此?”
“我今天才到的天锦,知你出门赴宴,急着见你,便寻到别苑外,本想等你出来顺便接你和岚汐她们回家,哪知看到你一人出来乱跑,便跟着过来了。”
原来如此,她想他没有神通广大到如神仙一样,掐指一算便知她人在何处。回头看看花树下一地残枝花叶,又觉得自己胡闹,便蹲下来用树枝挖了个坑,收集好这些花叶埋进去,心里歉然想道:真是对不住,莫怪莫怪。
凤子沂看她这番举动有些好笑,问起她为何哭泣,她想了想找个借口:“今日宴中我听到那些城中小姐们谈论徐文藻来着,不曾想他在京城,而且过得不错,没由来便离开那里,实是不愿听到这个名字。”
一听徐文藻之名,凤子沂不再追问,每想到当初自己居然差点便将凤尘晓送上黄泉路,他就觉得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徐文藻便在京都,他是知道的,如今有了空闲,要让一个人不好过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三妹妹,我送你回去,不过我却不同你和大哥住在一起,也别告诉大哥我在天锦,可好?”
不住凤家别苑?她有些想不通:“那你要去什么地方?”
凤子沂微一思索,还是告诉她:“好教你知道,我暂住琉璃堂,此事先别让大哥知道。”
原来他也同沈诚一样,竟出自琉璃堂。看来这琉璃堂是个神秘所在,净出些神秘之人。
访客
三月末,天锦城商贾云集。这种热闹要持续到五月,各地花商会最终确定各自要售出和订购的货物,待京城举办花朝会后才陆续离去。花朝会由朝庭举办,需一连三日欢庆,宫中还特地选一日做为盛典开始仪式。这种欢庆活动耗费居大,所以每五年才举办一次。到了盛典开始那天,皇上会亲自主持仪式,在这之前,四大世家要在宫里的东南西北四座殿门前准备起花楼,用千姿百态的鲜花装点各自的花楼,城中各主要街道和场所则由别的一些花商负责,务必把天锦城妆点得美轮美奂。
离盛典的日子越近,凤栖臣越是忙,凤家是四大世家之首,此番宫中花楼的比试真不能落在人后,凤自各地调来的奇花异草陆续来到,每日带着护卫和凤三忙得不可开交。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忘记凤尘晓,那日凤尘晓和凤采儿她们三人出门,回来却变成两个,正紧张慌乱之余,她却独自回来,说是心中郁结,出门转了转。凤栖臣早从凤岚汐口中得知了原由,也以为是徐文藻的原故才让小妹如此失常,倒也不忍心苛责。从那以后,凤栖臣派了几个好手跟着她,即便以后赴宴赏花也得注意安全。并且语重心长地告诉她:“都言暮璟公子属意你,我看不差,待过些日子说不定会邀你陪他在盛典之日进宫,那时才是风光啊。”
凤尘晓到底也没明白暮璟公子为何要作态对她有意,难道是她重生这副容貌?又或者是为了凤家家世?总之她既已明白了他是与左文华之间有了某种协议才下手杀了自己,自然将这二人划为同等,若与他之间会有什么属意不属意,真是天大的笑话。
哪知第二日暮璟公子便过府探望,大手笔地送来不少花草,把她的未苑堆得满满的,凤尘晓看了看自己被大哥逼着包着的双手,好像是挺严重的样子,其实只是有些花刺而已,不知凤栖臣是如何对他说的。
人有罪花无罪,她陪着他在苑里的花前转了又转,这株是金盏银台,那株是玉玲珑……听他一棵一棵的介绍下去,都是极为熟悉。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当初莳花苑里的才子,有些关于载种花草的问题与他交流起来很容易,别有见解。
末了他言道:“不知为何,与尘晓一同赏花论花,让我想起在莳花苑的日子,那时暮璟尚是布衣之身,日日学着侍弄花草,常与苑中的学子们一同品花,想想那时未必不好。如今俗物缠身,久已不再侍弄花草,不料今日却来了兴致。”
她但笑不语,包着白纱的手正触抚着一株拜岁兰,若是纤手无恙,怕是需得掐断花枝才能忍住心中难抑的悲愤吧?心中想起沈诚这几日送来的信中提到,暮璟公子极得皇上看重,万事无论大小,都要听他的意见。却为何这般空闲,要来苑里陪她?她一点也不觉得荣幸,盼着早些结束这种折磨。
又听得他叹息:“你总是不爱言语,那棵……叫拜岁兰,是一个颇有天分的女子培育出来的,爱花懂花,也会养花,这点你和她很象。”
“噼啪”一声轻响,她微一踉跄,已大力将手边那枝尚未盛开的花蕾按得折断,眼见着是不成了。暮璟公子一惊,怕她有什么闪失,忙扶住她的肩膀拉过来,一阵暗香入怀,她轻轻一颤,向后一让,微与他拉开些距离。
他就那样握着她的肩膀动也不动陷入迷失,一向是不喜与人接近的,此生惟有在那明珠郡主身死之时曾这般与女子接近过,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丑陋女子,却比无数美貌女子更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