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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一声不响,是你自己没听到!”女真族男孩争辩着。
“没办法啦,我是在专心画图。”景多多嘴上同女真族男孩争论不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他真的回来找我了。
“吃点东西吗?我可以分你一点。”女真族男孩从怀里拿出了用一块麻布包着的肉干。
景多多欣然接受。两个人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着。
“你爸爸今天又来和村子里的人作交换了?”
“不是,他昨天已经换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了。我父亲前两天到你们村子里来,是为了我那个要出嫁了的姐姐。我父亲想从你们这里换些铁锅,给我姐姐当嫁妆。我姐姐她呀,不喜欢吃烤肉,就爱吃煮的。我父亲这次给她弄了一堆的铁锅,让她嫁到夫家,也能吃上煮肉。”女真族男孩很大方地把大块大块的肉干都让给了景多多,“今天,我家里人都在忙着我姐姐的事,我也就得了空儿,跑出来找你玩了。”
女真族男孩的话让景多多高兴到不好意思。人家这是专门来找他玩的,这就是说,他被别人需要了。
“你在地上画的是什么呀?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就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我决定,我还是要用暗器,但是我的暗器将不是用手直接投掷出去的。”
“不用手投掷,那用什么投掷?”
“我想起了你昨天给我看的吹管。你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吹了一下,那利器飞出去的速度可比我投掷的速度快多了,插在树上后,留下来的洞也比我的深。我觉得,我可以把暗器放在某个装置里,然后发出去。”
“你要制作一个特别的吹管?”
“得是比吹管还要厉害的武器。”
“我昨天可忘了跟你说,仅凭吹管里射出的利器是不能对野狼构成太大的伤害的。”
“野狼?”景多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说,你练习飞刀是为了对付整日威胁你们村子的狼吗?”
景多多这才回过神来。他因为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梦想,就一味地搪塞,以至于女真族男孩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女真族男孩继续说道:“吹管里射出的利器会让狼受伤,但这种伤害并不能对狼构成威胁。”
“这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这利器和飞刀一样,又轻又小。如果野狼受到的伤害并不严重,可能非但不会后退半步,反而会被激怒,像发疯了一样对你进行猛攻。到时候可就麻烦啦。”
“那你们平时是怎么用吹管的呀?”
“我们会在吹管内的利器上涂上麻药。当野狼被射中以后,麻药就会发挥作用,将它麻倒。”
“麻药?我不喜欢。”
“为什么呢?”
景多多不肯说。他要成为堂堂正正的大侠。在侠士故事里,在暗器上涂毒的可都是些反面形象,卑鄙小人,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女真族男孩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们就一起想想怎样加大发射的力度吧。”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景多多觉得女真族男孩终于说出了他最期待的,“我希望能够发出速度快,有力量的暗器。”
“那么我想,你应该考虑一下弩。”
“弩我见过,我们村里也有人用。我觉得那个东西太大了。”
“我们那边有一种很小的弩,可以藏在袖子里。”
“真的吗?这个我喜欢!如果是弩的话,即使不涂药物,也一样可以有威力。我的力道虽小,可是借用弹力,仍可以让发出去的利器又快又猛。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个。”
“那好,既然你喜欢,我明天就拿一个弩来给你看。”
“那可太谢谢你了。对了,这么说,你明天还来?”
“那是当然的啦!”女真族男孩咧开嘴笑了,“我明天还要来找你玩。因为除了你,就再没有人愿意和我讨论武器啦。”
景多多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女真族男孩。
“我很想要学习一下汉人的武器是如何制造的,”女真族男孩不满地撇着嘴,“可是我们那边的人一提到汉人,就满脸的不屑一顾。”
景多多这才明白了,原本只知道村里人看不起女真人,原来女真人也看不起汉人。说起来,女真族男孩真是直言不讳,刚才那番话牵连到了两族之间的矛盾,他却全不在意。只见他继续说道:“我觉得这样好没意思。既然有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拿过来学习一下的呢?管它是哪族的人发明出来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我看也是。”景多多也不明白,为什么人要被如此地划分?来自不同群体的人就这么不能相容?
“我对他们讲了我刚才那番话,他们还说我是怪胎。”
怪胎?景多多看着女真族男孩:那么说,你也一直是被孤立的,没有朋友?
可是女真族男孩的表现很是洒脱,全然没有流露出伤感。他身体向后仰,看着天空,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和淡淡的笑容,让他整个儿人看上去都是暖洋洋的。
“真是可惜,如果我现在和我父母住在一起,不能随随便便请朋友到家里来。等我长大了,有了自己家,我非要骑着马来找你,让你到我家去看看,我会给你准备最好烤肉,最好的酒,把狐皮垫子让给你坐,再让你见识一下我们那边人是怎么使用我跟你说过的那些武器的。”
这个人是真的把我当朋友?!还要请我去他家!景多多看着这个阳光一般温暖的男孩,心中满是感动,强烈到了鼻子发酸。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情,也觉得阳光太刺眼了,景多多低下了头。
“那个,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真的耶!”女真族男孩这才想起来,“我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作过自我介绍,八成是兴奋过头啦!”
景多多继续埋着头,任凭阳光照耀在他乌黑蓬乱的头发上。阳光受到了阻碍,没能让他脸庞沾到丝毫,几缕垂下来的头发又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些阴影。他惧怕阳光,反而更习惯黑影给他的宁静。
“库尔缠,”仰着脸的女真族男孩吐字清晰地说道,“我是钮钴禄的库尔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是后加进去的;原本打算只一章就跳到景多多九岁的情节去;可是考虑到景多多就算是天分再高;没有人从旁指点还是成不了屠狼少年;所以就安排了库尔缠登场。此外;库尔缠对于英佳策和景多多日后重逢;以及结尾处大逆转的结局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第三章(1) 永远的好兄弟
景多多和库尔缠又是就着改造武器的话题谈论了一整天,饥肠辘辘的两个人坐在树下一起吃库尔缠带来的肉干作为晚饭。吃饭的时候,景多多突然想起了,库尔缠初次作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钮钴禄部的,这便让他想起了被英佳部抱走的孪生哥哥。
景多多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跟你打听一件事吗?”
库尔缠埋头吃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说吧,什么事?”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来自于钮钴禄部的。那你的部落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女真族部落呀?”
“当然有啦。我们那边的部落就像你们这边的村子似的,一个挨一个,相互之间经常走动。”
“那你可知道白山英佳氏?”
“白山英佳氏?”库尔缠抬起头,盯着景多多看,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才继续说,“不清楚,但是听这个名字,应该是居住在长白山一代。”
长白山,那里就是哥哥的所在地。
自从与库尔缠成了伙伴后,景多多基本上是一整天都呆在练习场内,即便是到了吃饭时间也不回家。老景一家本是不管景多多的,这孩子,爱上哪里就上哪里去,发生意外了,他们也不会管。若是就此失踪了倒还是件好事,他们家日后可少了一个碍眼的东西。可是时间长了,老景家人也不得不留心,想看看景多多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老景跟踪过景多多,发现了他与库尔缠之间有来往,这可把他给吓坏了。
“到底是达子的种儿!”老景妻听了以后,气不打一处来,又开始埋怨起老景,“你就不应该把这个野种儿留下来。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跟他说,他自己个儿就往那边沾了。真是,本性!”
本性?老景妻的话不禁让老景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有人发现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狼崽,将它带回家,和家里的狗崽养在一起,吃着母狗的奶长大,并接受和其他狗相同的训练。可是这只从一出生就长在狗窝里的野狼始终野性难驯,长大以后,开始在夜里长鸣。没过多久,这长鸣声就招来了一群野狼,它们把这户人家的家禽吃得一只不剩,还咬死了从小将其养大的主人。
景多多为何会和一个女真族的小孩在一起玩?这是否真的是出自于野兽的本性?难怪这孩子从不和村里的小孩玩,因为他根本就不能和村里人混为一谈。他是属于女真族的,那群野人。
再仔细回忆一下,景多多每次出门都是带着他的那些宝贝去的,也就是说,他是要和女真族小孩在一起玩那些断刀断箭。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该不会是......
一阵寒意袭向老景,他越来越觉得景多多是个麻烦了。
景氏临终前特意交待了景多多的生父是女真人,以及景多多的孪生哥哥是被白山英佳部抱走,其目的只是想让景多多长大以后去找哥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景氏惦念着的不仅仅是自己怀抱着的景多多,还有她没能抢回来的长子。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没有力气作再进一步的思考,也就没有想到,自己的遗言会在某一天害了景多多。
不过关于另一件事,景氏倒是考虑到了,就是英佳部的人烧毁村庄的事。景氏对此是只字未提,她知道,如果她讲出了全部实情,老景会惧怕受到牵连,不肯收留景多多。于是,她骗老景说,起火的原因是有一家草垛失火后,刮来一阵风,让火势迅速蔓延,而当时的村民们都在熟睡,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景氏嫁过去的那个村子虽是老景的邻村,但两个村子的实际距离却远得很。老景和他身边的人只知那里着了火,再具体的情况就一概不知了。故而,老景没有怀疑景氏的话,直至今日,他仍认为景氏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