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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在宫里长大,知道事情轻重,连忙跪倒在皇后面前,“娘娘,我是冤枉的。我挨了打确实心有不甘,可断不敢放美人果和首乌来害死她呀!娘娘明察……”
皇后冷冷一笑,“谁不知道清景殿的首乌长得好?你们纵使有一百张嘴也撇不清了,且等官家回来发落你们!”
皇后怒视着闵昭容母女,喝令“带下去”,便急急起身进屋探看玉安病情。见到皇后,医官宫女们跪了一地。
“娘娘,公主危在旦夕,服下解药仍未有起色,怕是……尽快禀告官家为上啊!”
皇后一时也有些慌乱。眼见着就要闹出人命,如不禀告官家,果真出了事,她要担当失察之罪;可如果禀告了官家,玉安又无大碍,扰了皇家狩猎又要承担不贤的罪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皇后只好再问:“可还有别的法子?”
“办法倒是有一样,只是……”医官们面带难色,“玉安公主毒气攻心,如果能用千年霍山紫灵芝配以白术、田七等,或有希望救命……”
屋里顷刻没了声音。这千年霍山紫灵芝是极其稀罕的宝物,去年宫廷好不容易得了一株,被赵祯赏赐给体弱多病的正阳公主。连皇后的亲生女儿都没舍得吃,却要拿出来给玉安,难怪医官们不敢启齿。
皇后道:“我只当是什么上天入地的宝贝呢。官家虽将灵芝赐给了正阳,但既然她还没吃,让出来救三姐姐也是应该的。玉箫,你即刻去柔仪殿取来!”
梅昭仪、笙平和众医官皆跪地感激皇后恩德。未及半个时辰,玉箫却回来禀报说:“昨晚正阳公主咳了血,徐嬷嬷便擅自做主用那紫灵芝炖了田七瘦肉汤……”
皇后沉脸道:“没有我的命令就敢擅自做主,她活得不耐烦了吗?”
梅昭仪原本就料定这灵芝取不来,便顺水推舟道:“娘娘息怒。这紫灵芝原本是正阳的,什么时候吃都不是过错。玉安遭逢此劫是她福薄,能不能醒来还是看她的造化吧!”
就这样,医官开了些蜂蜜、绿豆、犀角等清毒药物让玉安吃了。她一直昏沉沉的没有好转,众人都觉得没了希望,皇后也禀报了赵祯并着人准备后事,不料第三日鸡啼时分,玉安竟然睁开了眼。
“这可真正是你的造化呀!”梅昭仪握着玉安的手,不停地掉眼泪。
“三公主生生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医官们纷纷议论道。
玉安几日未进茶米,甚是虚弱。她向梅昭仪和笙平道了谢,众人方才有空问起那日的缘故。
“我半夜饿了便喝了半盅参汤,再一醒来便是现在了。”
经玉安一证实,璎珞的案子便成了铁案。
听了梅昭仪和笙平的一番描述,玉安也大致明白这几日的遭遇了。随后苗淑仪、尚美人、杨美人、曹美人①等轮番拜访,纷纷感叹璎珞小小年纪,竟然心肠险恶。玉安对她们的谈话无甚兴趣,因此只静静听着,任各位娘子一边高论,一边溢散出满屋芳香。宫里头各妃嫔的妆品皆有定制,雪丹、香脂、太真红玉膏、玉女桃花粉等香气玉安也早已熟悉,但尚美人身上却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不知名的花粉味道,而曹美人恰恰相反,她妆容极淡,只用了些微莹面丸和茶油。
见玉安眉头微蹙,笙平以为她累了,便送走了各位娘子以让她好好休息。
待笙平出去,屋里便只剩玉安一人。她起身从楠木衣橱后取出她从万春阁带来的镂花红木盒,盒子里有一卷羊皮纸和几瓶药粉,还有那本不久前偷来的《药谱》。
那卷纸曾经属于尹晓蝶。它的外皮破旧不堪,上面也生满了霉迹,字迹模糊难辨。紫蚕花一两,蜂蜜二钱,龙须根半钱,适当配置便是一味迷药,普通受药者症状和中美人果毒类似,却无性命之忧,而孕妇服用则可顺利流产。但若辅加半勺鸡蛋清便成了毒药,轻则昏迷,重则丢了性命。因其无色无味,没有抽搐或白沫等症状,民间大户人家正妻常用其对付怀孕的妾室。这是宫廷禁药,在民间也很难得,不知道尹晓蝶是从哪里弄来的。
想到这里,玉安只觉得血往上涌,浑身颤抖起来。小狗零儿死时的样子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零儿是当年赵祯赐给尹美人的狗所生的小狗。尹美人失宠后一直喜怒无常,玉安和零儿这两个新生代的小家伙便常常躲在一起相依为命,直到尹美人死后,玉安把尹美人生前吃剩的粥喂给零儿,这可怜的小家伙不出半个时辰便咽了气。
从那以后,玉安再也不吃不速之客送来的任何饭食。参汤送到后,她倒掉半盅参汤,在剩下的参汤里加入少许美人果后服下羊皮纸上的迷药配方。她本想用苦肉计给璎珞一个教训,醒来后听完梅昭仪和笙平的话,她方知那参汤中真的有毒,而且是乌头草这种剧毒。
她心里却是疑惑的。乌头草是妇孺皆知的毒物,尚食女官都能分辨,用如此拙劣的方法害人无异于玩火自焚。璎珞何至于如此糊涂?
外殿一阵喧哗。笙平急急进来通传,说是赵祯接到书信后摆驾回宫,已经到了庆云殿门外了。
赵祯大步流星地跨进了朱紫阁门槛,玉安在笙平的搀扶下起身行礼,却被赵祯一把扶住。
“怎么样了?”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忧心地问,“听说你吃食中了毒,还好吗?”
“公主有所不知。”阎文应在一旁说,“官家一听了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连水也没顾得上喝呢!”
玉安连忙谢恩。她抬头看着赵祯,他眉眼带着一种真切的体恤,只是那句“吃食中了毒”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
“快别站着。”赵祯示意笙平扶她回床休息,闻讯而来的皇后和梅昭仪也进了屋。
玉安跪下道:“玉安有事向爹爹娘娘请命,爹爹若不允,玉安就只能长跪不起。”
“何事?”赵祯有些意外。
“璎珞送参汤给玉安本是想与玉安修好,并无恶意。娘娘佑护玉安,已罚责她们在清景殿思过多日,还请爹爹宽恕了她们吧!”
赵祯、皇后和梅昭仪都吃了一惊。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见识。”赵祯惊喜道,“不过我听说有人在参汤里头下了毒,可有此事?”
“确有这个说法。不过情急之下的检测结果又岂能尽信?或许只是玉安福薄,虚不受补罢了。娘娘和梅娘子一向教导玉安要和姐妹亲善,玉安性情驽钝,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妹相处,这回若璎珞因我受罚,日后岂不是要更加生分了?还望爹爹娘娘成全玉安的福分,宽恕了她们吧!”
赵祯眼角含着一丝笑意,转身对皇后和梅昭仪道:“这孩子竟然有了这等见识和胸襟,都是圣人和梅娘子的功劳。”
皇后答道:“都是官家的恩泽才是。既然玉安这么说了,不如就成全她的一片心意吧!臣妾已令闵昭容母女在清景殿思过多日,官家若不怪,臣妾就解了禁,传她们来见。”
赵祯摆手道:“圣人责罚得对。璎珞虽是玩笑,但给玉安招来一场祸患,若不罚她,以后这后宫也就难管了。”
事情至此,算是有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梅昭仪见状便道:“官家一路风尘,连水也没喝上,臣妾吩咐宫人备了酒菜,请官家和娘娘都到东阁用膳,也让玉安好生歇息。”
就这样,闹闹嚷嚷的一屋人终于散去了。玉安望着赵祯的背影,忆起适才他眉间似有隐忧,心里有些疑惑。晚膳后听笙平讲了缘故,方才知道赵祯在玉津园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听梅娘子身边的阿葵说,狩猎时除了二皇子和高二公子射了一只黑麂和一只野鹿,其他人都没什么收获,咱们大宋国输得一塌糊涂。后来在玉津园比试,官家特意派了二皇子和契丹左相的儿子比射箭。谁知太子和四皇子分头赢了马术和辞赋比赛,二皇子却连百步外笼子里的羚羊毛也没有射中。官家本想在契丹面前扳回面子的,可不因此而大失所望吗?”
玉安不解地问道:“平素你不是说二皇子能百步穿杨,被夸为神箭手吗?”
“对呀,所以官家才更恼怒呢!别看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一定怨恨二皇子害他没面子。”
整个下午朱紫阁里人满为患,子泫只得翌日清晨前来探望。是时天已转凉,玉安着雪色花绫镶花边夹衣、浅褐绒边短袄和米色褶裥裙,站在石栏畔侍弄茶花,远远瞧去,竟像天上落下的云彩。那茶花经过她悉心打理,竟然很争气地长出指甲长的嫩芽,浅浅绿萼,煞是惹人喜爱。
子泫从照壁后小步跑来,到了近旁他却顾不上多看茶花一眼便道:“天气日益寒凉,你大病初愈后岂能在屋外受风?我听说美人果解毒后体寒气虚,最忌讳受冻。快进屋让笙平姐姐给你生炉火暖暖!”他不断催促。
他满脸风尘却眉目清朗,眼神忧而含笑,玉安心底如数九寒天饮下烈酒,顿生一股暖意。不忍让他担忧,她便脱口道:“你莫担心。我好好的,没有中毒。”
“什么?”子泫不解其意。
玉安道:“确有人在璎珞送来的参汤里放了毒药,我有些疑心便没有吃,而只是吃了和美人果症状类似的紫蚕花,遂了所有人的心意。”
她只是单纯地想让他放心,哪料子泫脸上的笑意也隐去了,“这么说,你事先就怀疑有人下毒,亦知道非璎珞所为,却故意不说以让璎珞受罚?”
玉安弯起的唇角立刻僵硬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泫虽先是一哽,却仍旧彬彬有礼,“璎珞只是偶尔任性,禀性却不坏,你让她白白蒙冤,虽然官家不罚,却亦是委屈了她。”
他这番话说得心平气和,却不知何故,玉安却脸色一暗,嘴角便挂起一丝冷笑,“既是如此,你何不现在去跟官家和娘娘揭发我,她的委屈自然也就被洗刷了!”
子泫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又气又急地分辩道:“天地良心,我怎么会搬弄你的是非,我和璎珞又没交情,又怎么会替她委屈?我只是为你感到可惜罢了!”
玉安看也不看他便凛然一笑,“你为我可惜作甚,你我又何曾有什么交情?”
子泫何曾像这样受气,心头一凉,火气上来,平素的教养都抛到了脑后,“原以为你纯洁无瑕,是这山茶花一般的世外仙客,可是你竟然学起那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