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一处破庙,和一身道姑装扮的漱雪撞了个满怀。
玉安心里的担忧始终未去,见到漱雪便匆忙问道:“子泫现在在哪里?”
漱雪忙安抚她道:“子泫昨日曾和我见面,宫廷胜局已定,若无变故定会按时赴约。”
玉安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三人站在河边,漱雪的目光始终在山上流连。清风观近日遭逢大火,道姑们都已经逃往别处。
玉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知道这是为诱使祈鉴前去救漱雪而布下的局。祈鉴之前并未在清风观见过漱雪,会不会中计就要看天意了。
晨风中,玉安转身问漱雪道:“你希望他前去救你吗?如果他冒险前去,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已足以让他罔顾生死,证明了他对你的爱,却亦会落入敌人的陷阱。而如果他一如既往将利弊权衡得清清楚楚,虽未必是最后的赢家,却能保住暂时的周全。”
“我们的爱,从来也不需要证明。”漱雪仰望着那青烟袅袅的方向,坚定地摇了摇头。她转身握着玉安的手说,“从他身边逃离,是因为和他选择不同,靠在一起便会让彼此受伤。如今他遭逢劫难,我必须回到他的身边,与他同生共死。玉安,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和子泫更值得得到幸福!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但天上人间我都会全心全意为你们祝福!”
说完她放开玉安的手,毅然向着南熏门的方向前去。南熏门南的朱雀门旁的宅邸中住着发起兵变的太子,今生今世她恨过也爱过的人。阳光从她的身侧射来,在她的跟前留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突然,她头上遭遇一击,眼前一黑便倒在了草丛之中。
玉安扔开手中的木棍,和笙平一起将身上已沾满草叶和露水的漱雪扶到了破庙之中,吩咐笙平照顾漱雪后,道:“漱雪进城如果被认出来,定会被抓起来当做要挟祈鉴的人质。我身上带着金牌,前去或许能劝说祈鉴回心转意,如果一切顺利,午时之前我就能将祈鉴带回来,与我们一起南下。”
笙平不放心地问道:“可是公主……如果你带不回太子呢?”
玉安拉着她的手道:“我还是会准时回来。请帮我转告子泫,我绝对不会对你们失约。”
说完,她便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汴京城里,祈鉴翻身上马欲前往清风观搭救漱雪。临行时蘅冰疯狂地追出来,牢牢地勒住星辰马的缰绳道:“你疯了吗?这一定是皇后的计策!你此番前去不但救不了姐姐,反而可能葬身山顶!”
祈鉴摇头道:“不。我去过那里很多次,那位仙长似乎懂我的心思,常常开解我心中的郁闷,这一定是漱雪在背后指点她,她一定住在那里,我必须去救她!你手下的人误杀了六哥儿,皇后怀恨在心,定然会取漱雪性命报复!届时她因你我而死,我们将永世不得安宁!”
蘅冰怒喝道:“如果是那样,我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让他们血债血偿!”
祈鉴坚决摇头,“血债血偿也换不回她的命!我要她活着,就算是死,我也绝不让她死在我的前头!”说罢他夺过缰绳,策马扬鞭,在晨晖中渐行渐远。蘅冰站在原地,白色衣裙在风中翻飞,前所未有的绝望包围了她。
半个时辰后,有侍卫匆匆前来禀告道:“启禀太子妃,大事不好,军中出了内鬼,竟然打开城门将陈留方向的援军放进来了!”
蘅冰闻讯大惊,怒喝道:“是谁敢背叛我们,捉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人心不向,天下人都将背弃!”大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蘅冰在侍卫的陪同下匆匆迎出去,却见院中已经站满手持兵器的士兵,就连院墙上也伏满了弓箭手。祈钧一袭浅褐色衣裳,在两位带刀侍卫的陪同施施然前来。
蘅冰眼里露出一抹惊异,“竟然是你!”
祈钧点点头,“正是。”
“你藏得可真深,将我们都骗了!利用我姐姐来设计太子更是无耻至极!”
祈钧摇头,“不,我没有骗你。当初玉安曾劝我襄助二哥,我亦真心听了她的话,请命到边关筑城。只是太子的政见背离民心,如今又公然反叛,我才不得已而为之。何况我只是用了漱雪的名号,并不会真正伤害到她。”
蘅冰嗤之以鼻,“说得倒是精彩!这些人拥戴你只不过是看你软弱好欺罢了,你别高兴太早!”
祈钧一笑,“鹿死谁手却是后话。蘅冰,眼下你们大势已去,不要再让将士做无谓的牺牲。你们害死六哥儿,皇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如今祈鉴是我唯一的兄弟,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忍心看你们死,还是赶紧逃命吧!”
他言辞恳切,蘅冰听罢却仰天大笑起来,“逃命?你知道吗?现在太子果然中了你们的计策去救姐姐去了!如果他失败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他成功了,他们间又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一切,又毁灭了我拥有的一切,人生于我,再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说完,她转身从侍卫手中拔出剑,祈钧以为她要自杀,连忙上前阻止,不料蘅冰回身一扔,那把剑便向他飞过来。身后侍卫眼疾手快地拉开他,那柄利剑便擦过他的胳膊,刺进了身后的一棵杨树。
未及祈钧反应过来,墙上已经万箭齐发,如暴风骤雨。蘅冰身中数箭,摇摇欲坠,院子里的人慌作一团,四散逃命。鲜血从蘅冰的嘴角流淌下来,她的眼里露出一抹凄惨的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梅蘅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你的下场会比我还要惨上百倍!千倍!”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蘅冰的脑海里回荡着尚明珠临死前凄厉的声音。
天空飘来的乌云遮住了头顶的阳光。
穿过重重关卡,玉安的马车一路向北,在离南熏门半里的地方远远见到飞驰而来的星辰。马车猛然掉头横在星辰前面,星辰一惊,四脚朝天,将祈鉴摔下马来,玉安立刻前去拦下他。
祈鉴抬头看着她,满脸惊疑。
官家在徐州是假。
徐州的厢军弑君是假。
错手杀死的六皇子是假。
漱雪在清风观的消息亦是假。
宫中种种细数不尽。声声入耳,祈鉴恍如身处梦幻一般。
身旁有百姓匆匆走过,正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变。
“听说荆王殿下已经调集四周的厢军进京师,叛乱很快就会平息了!”
“是啊!那样百姓就会有好日子过了!太子这些日子又是加税又是练兵,我们老百姓再也经不起他的折腾了!”
……
玉安侧身看着百姓远去的背影,身旁的祈鉴已经自嘲地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绝望,渐渐地变成一丝呜咽,化成他眼底莹莹的泪光。
“岁寒方知松柏之后凋,我即使永远被人误会,亦不会半途而废。”这是他曾经对漱雪说过的话。任朝中布下怎样的骗局和陷阱,都不足以动摇他的意志和决心,可是京城百姓的声音却令他一瞬间心灰意冷。
玉安站在他身后,道:“历来百姓都是当权者手中的工具,只知道相信他们的里长、县丞、知州等官老爷,无法深谋远虑,亦不能得知谁是在为他们谋划千秋大计。祈鉴,你败就败在太认真,忘记了这横亘在你和百姓之间的这道权力墙是多么的坚硬!”
祈鉴轻轻一笑,脸上再无其他表情。天上乌云蔽日,如波涛翻滚。
玉安行至他跟前道:“无谓再难过了。终有一天,历史会告诉世人,让他们知道你的冤屈。”
祈鉴摇头,惨淡一笑,“不会的!历史那么长,史书那么短,又岂能记下每一个人的名字!”
玉安在他身旁蹲下来道:“其实历史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都不过是瓦砾堆里的一抔土罢了。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你现在要做的正是守好自己的命运啊!”
耳畔厮杀声未绝,祈鉴忍着腿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在剑柄的支撑下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他心里的战场,难道要就此止戈吗?不,这不可以!半晌后他勒转马缰看着玉安,“谢谢你,玉安,不过即使为了跟随我的将士,我也必须回去战斗到底,这是我对他们的承诺!”
“他们虽是你的将士,但终究是大宋朝的将士!你回去不是救他们,而是让他们去送死!”玉安拉住他的衣袖,乌黑如墨的眼睛恳切地看着他,“你曾经对我说过一棵树上的风景太窄,如今又何不放宽心推开你心里锁着的那道门,看看别处的风光?祈钧宅心仁厚,蘅冰又是他的表妹,他会善待他们的。不要再打没有胜算的仗,真正值得你为之厮杀的人,现在正在渡口等你!”
祈鉴沉默片刻后,低头注视着玉安的眼睛,“为什么?玉安,你为什么要冒险帮我?”
玉安看着他,“你还记得许多年前在庆云殿外的那个下午吗?在玉安的心中,你永远是那个把我从树上救下的二哥哥。”
说完,她握着他的手一紧。祈鉴的手微微一抖,转过身用鞭子一抽星辰,星辰便四蹄散开,绝尘而去。
“星辰,从今往后不再征战,我们都自由了!”他脸上的笑容如雨后晴空般释然。
乌云越压越低,随后便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洒落到地面,溅起处处水花。路上的行人慌乱地向家里跑去,泥泞的道路上满是水洼和脚印。马车一路飞奔,玉安掀起车帘。一场雨下得她心慌意乱。一路上见到各处人家房屋起了炊烟,午时已至。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渡口,离开汴京。
远远看见破庙的轮廓,漱雪便带着笙平和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匆匆迎来。马车停下,玉安和祈鉴飞快地跳了下来。
见到祈鉴,漱雪的眼里露出一抹惊喜,但脸上的担忧却更加深重了。
“子泫呢?”玉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漱雪看着那家丁道:“大事不好,子泫不知从哪里听说你被皇后软禁,一大早便单枪匹马去了宫廷!还派这个小兄弟来给我传话,说是到了黄昏若还未见到他带你出来,便让我乘船先行……”
那个家丁模样的人上前,战战兢兢地将一只锦囊递到玉安手中。玉安哆嗦着抚过那个针脚粗鄙的“泫”字,遍身一阵凉意。
“子泫,子泫!”她惊慌地大声叫道。
祈鉴疾步走过来,掀开衣襟为她挡住倾盆的大雨,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