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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弯腰拾起一枚松果,交在她手心,指指上面:“是那小家伙太卤莽,把过冬的粮食掉地上,砸痛你了吧。”
松树挂着冰雪的枝桠间,半探出只小家伙,浅灰色的嫩毛,肥仆仆的身体,一条蓬松松的尾巴一扫一扫,将雪楂子打在两人脸上,明亮的小眼睛中全是无辜的样子。
“这是什么?”言冰欣喜地问。
“松鼠,住在松树上,爱吃松果。”相公教她禀住呼吸,手平平地伸出去,将松果送到小家伙能看到的地方,果然小家伙只迟疑了一下下,从树上呼地扑下来,两只前爪迫不及待地抓向松果。
相公手明眼快,将它的大尾巴一把抓住,在言冰面前晃一晃:“带回去养起来好不好?”
言冰见小家伙歪着头,丝毫不晓得危险,尾巴控制好,一荡一荡地来回,好似坐秋千:“相公放它回去吧,松鼠爹爹松鼠娘亲一定在家等它回去,若是它跟我们回去,它们一家就走散了,大家都会伤心的。”她把松果交到小爪子中间,帮它按按牢,“回去吧,小家伙,以后出门要小心哦。”
松鼠两脚跳跳,消失在松树间,言冰转过头看到相公一脸好笑容,柔软地象春天化开的积雪。
夏虫(二十四)
“松鼠应该就象肥肥的田鼠加一条麦穗那般的大尾巴,尾巴一定要和身体差不多大小看着才象。”
言冰欢喜地对着那好听的男声处望去,失望满满写在小脸上:“原来是你。”
林涪冉从小摊后缓缓踱步而出:“姑娘好象很希望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言冰抿抿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这么老大一个站在眼前也不能视而不见,为难呵为难,幸亏云哥将手中兔子形状的稀糖吃干净,抹抹嘴来拉她的衣服:“小冰姐姐,回去了,娘亲该做好饭饭,吃。”
言冰几乎能闻到饭菜刚盛出锅时的香气,眯一眯眼,立时答道:“好,我们这就回去。”转过去,头下垂,脸朝土,闷声道,“林公子,我们走了。”
手艺人将按照林涪冉描述做成的松鼠稀糖高高举起:“姑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样子。”
机灵活泼,松松茸茸,前爪搭在圆咚咚的小脑袋上,言冰突然眼神迷蒙起来,真的,这是一只松鼠,和她记忆中的那只简直一模一样,伸过手去接,却有一只修长漂亮的男人的手抢先一步将稀糖的竹签抓在手中。
白皙地都不象一只男人的手,言冰恨恨地想,相公的手要好看地多,宽大,掌心温厚,指节长而有力,眼前这只手,上好玉石雕刻的那样,白皙中透出皮肤本身的淡粉,指甲晶莹光泽,估摸着从来就没有干过任何一点点的粗重活。
“林公子喜欢就送给林公子好了。”言冰将铜子又扔进木头钱罐,双手一拍,“云哥儿,回家咯。”
云哥粘嗒嗒的手不管不顾地牵过去,糊了言冰一手心,言冰也顾不上了,只想快点离开他热腾腾的视线范围。
“云哥,你是管三家的小子?”林涪然站那里高声嚷道。
云哥停下来望着他,似乎有想起那天有这么个人在娘亲面前提过爹爹的名字,小子,小子是什么意思?
言冰冲他做一鬼脸,可爱得不行:“林公子,你错了,他是管三的闺女。”
硬撅撅的象把小刷子似的小辫子翘在后脑勺,浓眉毛,黑眼珠,嘴巴阔阔的,林涪冉仔细将云哥的脸瞧了又瞧,和管三象是从同一副模具中印出来再努力缩小三分之二,云哥,居然是个小女娃娃,他还真是看走眼了。
言冰牵住云哥,三步并做两步回去了,看背影,心情大好的模样,林涪冉习惯性摸一摸鼻梁,为什么聪慧机敏如他,每次见到这丫头就会出糗呢,嘴角拉开好大一抹玩味的笑容,果然,这个姓夏的丫头比他预料中的更加有趣,方才那个歪眼斜嘴的鬼脸,他可是拼命忍住才没有放肆大笑出声。
手艺人见他全身抖动,嘴角眼尾抽搐不停,吓得要起身扶他:“林公子,你没事吧,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林府帮你找人过来?”
“不用,不用。”林涪冉挥一挥手,拒绝那人的好意。
轩辕镇,若大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林涪冉,林家的产业之巨大,估计连林员外自己都无法掰过指头计算,每个人看到他差不多是同样的表情,讨好加上欢喜,以前曾经有人传言,哪一日见过林涪冉就等于见过了财神爷,与财神爷面对面哪个人又能不欢喜呢。
“林公子,我看我还是去林府跑一次,你老在这里坐一坐,我很快回来。”手艺人将手头工夫都匆匆放下,顺手将身后熬糖的小红炉按熄,只听得叮一声清脆,一锭银子扔在他摊前,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二两,那位林公子已经走远。
手艺人颤悠悠地捧起银子,放到嘴边咬一咬,足银,再对着自己的手臂咬上一大口,好痛,痛得他双脚原地乱跳,不是做梦,他真的见到了林公子,林财神爷,那个一直在轩辕镇流传的传言果然是十成十的真。
言冰和云哥回到家门口,云哥死活要把手里的糖吃干净才肯进去,言冰宠溺地冲着他笑,小孩子经常会有奇怪的想法,那就由着他吧,门前有一把竹制的长条板凳,平时太阳好的时候,管三婶会坐在上面拣菜。
两人一边一头,舒畅地双腿一伸,大摇大摆地坐下来。
“小冰姐姐,你猜今天娘亲会做什么给我们吃?”云哥把稀糖送到嘴里,喀嚓喀嚓,糖屑仆仆往下掉。
言冰闭起眼睛,使劲对着空气闻一闻:“很香,应该在炖鸡汤,而且是一只油花花的老母鸡。”
喀嚓喀嚓,“好象娘亲说今个爹爹会回来。”云哥继续消灭手中的半只“小狗狗”。
“我又闻到了春笋红烧肉的味道,浓郁扑鼻。”管三婶好大的手笔,平时不是最多只烧一个小荤,两个素菜的,基本言冰都把那几根能数得出来的细细肉丝省给云哥吃。
突然,言冰一拍大腿,叫道:“不行了,你娘亲居然在爆炒牛肉,云哥,糖吃完了没?”
“吃完了。”两只手往衣服上胡乱擦擦。
“你娘亲估计将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菜了,再不进去,都被你爹爹一个人包揽了,云哥,冲——”
夏虫(二十五)
进屋后,云哥直接扑进一人怀中,撒欢地摇他的小辫:“爹爹,爹爹,云哥儿好想你,你怎么大半个月都不回来一次,云哥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爹爹回来。”
管三无奈地看住他黏糊糊的嘴巴,黑哑哑的小手掌,啪啪,两个清晰的小掌印得意地拍在自己特意换的淡青色云锦衣衫的下摆:“又出去玩了?弄得象只小泥鬼。”
“和小冰姐姐一起呢,我们吃稀糖去了。”云哥接过管三婶递过来的湿巾,擦擦手,擦擦脸,小花猫擦拭干净,露出蜜糖般的健康肤色,小阔嘴咧开来笑,“娘亲,小冰姐姐说你烧了好多好吃的,我肚子饿了,要饭饭。”
言冰给他一个白眼,又出卖我。
云哥捂住嘴,灵活的眼,四下乱转。
管三婶宠爱地刮刮他的小鼻子:“肚子饿的话,娘亲给你烙张葱饼,你先吃起来。”
“我不,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云哥拧在她怀里,又拉又拽的,“明明有肉,为什么给我吃面饼。”
言冰突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听得管三婶在说:“云哥儿听话,今日家里要来个大贵客,娘亲可是把家里所有的现钱都拿去买了菜,娘亲一定给你的葱饼里多搁油,多放葱,喷香喷香的,你让小冰带你去后面院子玩,等贵客走了,剩下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不好?”
云哥呼啦往地上一躺,四肢胡乱向天挥动,象一尾刚被捞上岸的活鱼,大声嚷嚷道:“我不管,我要吃红烧肉,不给我吃,我哪里也不去。”地上扑腾起一层尘土,三个大人呆呆望着撒泼的孩子简直没有一点办法。
总算,管三咬咬牙,大手一张准备捞他起来,估摸着云哥的小屁股要遭殃。
云哥立刻改变政策,眼泪直飙而出,哭得那个伤心:“爹爹要打云哥儿,爹爹不疼云哥儿。娘亲快来救我,小冰姐姐快来救我。”
管三婶连忙回灶间用小碗盛上满满一碗堆砌的肉,用筷子清脆地敲着碗边,边笑边哄:“云哥儿,你看这是什么,还不快点起来。”
云哥一个鲤鱼打滚,手脚灵活地爬起来,用手捏一大块瘦肥相间的五花肉,抛进口中,腮帮子鼓得满满,嘴角直往下滴油,发出支支吾吾的几个令人听不清晰的字眼,另一只手指着言冰,看眼色是让她也来尝一口。
“我的小祖宗,你倒是慢点,慢点,千万别噎着。”管三婶哭笑不得地去抹他的小油嘴,还往下继续滴着,衣襟上几滩油花渐渐化开来,那两只油手往自己手上随便擦抹。
“好香的肉,都快赶上松月楼大师傅的手艺了。”林涪冉手挥纸扇,闲庭若步地踏过门槛走进来,侧头轻笑,“管三娶的好妻,生的好闺女。”
哗啦啦,一碗上好的红烧肉从管三婶颤抖的手中滑倒,扣在地上,褐色的酱油飞溅上众人的衣摆,言冰第一反映是把云哥藏到自己身后,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却在下一刻,她的身体被管三衣袖挥开,真的只是衣袖,软绵绵的衣袖,打在身体上,生疼生疼,然后管三扬手对着云哥的小脸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五条红痕从孩子嫩嫩的肌肤里印出来,云哥吓得瞪大眼睛,一动再不敢动,这是管三第一次对他动手,而且下手极重,满嘴一股子血腥气。
言冰惊呼声,将云哥搂进怀里,云哥两只手揽住她的腰身,脸埋进她衣服中,言冰感到热乎乎的液体从她的脸上印进自己的衣衫,灼痛皮肤。
“管三,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孩子肚子饿吃了一块肉。”林涪冉施施然在方桌前坐下。
一张六尺见方的大桌,四个雕花大椅,被抹拭地干净锃亮,一丝灰都没有,桌上置一壶泡好的热茶,林涪冉给自己斟满一杯,凑进鼻子闻一闻,“管三,你是北方人,爱喝这茉莉香片,我却依然觉得雨前龙井才是绝妙的滋味。”
管三觉着面上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