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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见是浸月,把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快掉出来。浸月还想逃跑,可重阳见她雨水药水一身,便高声招呼人来伺候,害她欲说还休,被人拉近了寝宫。
重阳问她如何来了这里,浸月想着她和皇帝的关系,又想到自己偷窥到皇帝出巡,不知如何作答,刚要编个理由,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叫道:“月贵人可在此处?”
她没想到这帮人来得这般迅速,吓得豁一下站起来,源重阳奇怪地看看她,开门相迎。
门口正是监察司的人,彼此见到,都心照不宣,执事的对浸月道:“月贵人好是难找,麻烦和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走哪?”浸月还不确定他们知道了自己什么。
执事看着瓮中鳖,极有耐心地说:“有人举报说贵人在皇帝出宫那日欲遁墙而走。”
浸月内心大窘,终是没有逃过去,还闹得人尽皆知。肚子刀绞一样痛,监察司的那群人目光冷漠。
“皇上可知道此事?”重阳声音柔柔响起。
那人立即也用自己没有察觉到得温柔语气恭敬答道:“还没有,但皇上交待我等捉拿可疑人员,可先审后报。”有些男人和美女说话,总是不由得放柔了语调,浸月撇嘴,听重阳说:“月贵人是皇帝钦点的贵人,如何做得那事?不如随我去问一声皇帝的意思罢。”
“悉听尊便。”语气谄媚。
浸月感激地望了一眼源重阳,忽然发觉她似乎变得更好看了。
不一刻,他们走到了皇帝书房外,因为除了重阳,其余都是闲杂人等,所以重阳一人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对着那群官兵出示了御笔,道:“皇上口谕,月贵人无罪,可入御书房,你们也可走了。”
那官员道:“可的确是有人举——”
重阳道:“皇上还说,严审诬陷月贵人的人。”
一句话就扭转了黑白,浸月本是无罪,可看到她翻墙的人又何罪之有,虽是脱了罪名,可她却禁不住地厌恶这毫无权利约束的高高在上者。
等监察使走后,重阳道:“月贵人,随我来见皇帝吧。”
金蟾啮锁,炉烟袅袅,龙帐内隐隐约约显现着一个人身,浸月跪地俯首道:“陛下。”
帐内悄无声息,浸月不敢抬头,这时重阳轻曼的脚步声传来,她道“陛下,汤药来了”,一边把药碗放好,掀起了纱帘。
她忍不住抬了头,只看见皇帝腿上盖着一床薄被,重阳的身子挡住他,正费力的想抱起他上半身。不知道书房里的侍从都躲到哪里去了,浸月看不过眼,也起身帮忙,重阳感到动静,头也没回道:“你不用过来!”
语气挺不温柔的,浸月心中刚才建立起的感激之情现在又少了一半,她干干地站在一旁,看重阳一点一点扶起皇帝,拿软垫给他铺好后背,又把被子往上掖到胸下,这才拿起药碗来给他喂。皇帝的脸瘦了不少,青色的胡渣在嘴周麻麻的泛了一片,眼睛里的红血丝很明显,一只胳膊有些问题,吃药的时候,他一直没有看任何人。
浸月有些吃惊地看着高贵如仙子的重阳做着这些妇道人家的事物,她怎么也不能把菊宴那天的她和现在的她联系起来,当然最令她不安的是皇帝阴郁的脸色,还有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过她的态度。
忐忑中,重阳喂完了药,转身坐在床沿,皇帝此时也转过了他高贵而僵硬的脖子,两人同时望向浸月。
她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念头,来不及细细琢磨,这时皇帝发话了:“月贵人从此就住在朕这里吧。”
第1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啊?”浸月自己不知道,她的眼睛和嘴都张得老大。
皇帝看她的神情松了一点,道:“朕很好奇你那几日为何爬墙?”
“我……”她既没面子,又没底气,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已经被人摸得透透的。
“皇帝,那日有江少卿随驾,想必是月贵人思念家人。”重阳提示说。
“是吗?”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可以理解为是笑。
“是的,臣妾行为不雅,下不为例。”她顺着台阶下去。
“那么——”皇帝似乎有些兴致,摸摸自己的胡茬又问:“你怎么知道你哥那日伴驾?”
“这个么……”她成日里呆在深宫,哪里知道这些消息。
他转脸就变了颜色,严厉说道:“你可有私通外人,打探朕的行踪?!”
“啊,不不不,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连连摆手。
“皇上。”重阳喊了一声,似有制止之意。
皇帝自己撇嘴笑了下,用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口吻说:“月贵人,你、你父、你兄、你姊妹之夫君,皆在朕眼下手下,你行为如此放浪不羁,难道就不想想他们?即日起,便罚你在这御书房思过,无朕允许,不可踏出门槛半步,如有违犯,你自己掂量轻重罢。”
重阳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诚惶诚恐地退下,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羞辱,却不知该怨恨谁。
冷静下来,浸月才觉得这事蹊跷,皇帝和华贵妃两人都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两人心照不宣,看自己出洋相?看起来,她和监察司的人交情很好,可为什么要从那伙人手中救出自己,又把自己带到御书房里?自己知道了皇帝受伤的情况,就得保密,短时间内是不大可能再与外人联络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软禁?而且这宫里的奴才们都跑哪去了?自己一路逃奔,太监宫女全不见,而现在皇帝书房,太医侍卫也没个踪影,这岂不成了个空城?
她打了个寒战,不知爹爹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大哥成日里陪着皇上,会不会提起过自己,哪怕是提一句也好,让这皇帝小儿知道她还有江家这个坚实后盾。
晚上,浸月在一个看起来像是侍从守夜的榻上歇下,秋夜凉爽好入睡,白天过得虽是窝囊,可她竟也很快熟睡。
早晨身子下面湿乎乎的,掀开被子一看,床单被自己的经血弄脏了,她开始怀念六儿,穿着脏衣裤跑去翻衣服,随便捞了一件不知谁的,就要往身上套,一回头看到重阳站在门口儿瞧着自己。
浸月没好气地问:“我要呆到什么时候?”
重阳欲说还休,最后说:“我也不知道,皇上要你安心呆着,出去了,就护不了你了。”
“护我?”
“嗯,你出去了,监察司的人还会找你的。”
“可是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难道他不会给他们交代一声?”
重阳没有再回答她,换了个话题说:“浸月,你帮我个忙。”说着带她走到一个房间,踩着一高一低两个凳子,伸手去够壁柜里的东西。
浸月奇怪她怎么会亲自做这些事,还没问出声,重阳就先说:“别问为什么,你且先接着。”她只得把皇帝的衣服、裤袜,天凉时候的被褥一一接过。又看重阳气喘吁吁的爬下了,马不停蹄又开始整理这些东西,一件件归纳好,抱进了皇帝睡觉那屋。
皇帝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坐到了轮椅上,见她们进来,就说:“就出去逛一会儿,还拿这冬天的被子做什么。”
重阳说:“在这一天,就好好过一天,不要将就,正好浸月在这,也能帮上忙。”
她说的是“浸月”,而不是月贵人,浸月心中又觉得温暖了些,但马上,她又开始鄙视自己这些小而琐屑的感动。
重阳推着皇椅出去透风,独留浸月在书房,桌上有几摞子奏折,就那么放着,竟然也不避讳她。她随手摊开一本,内容没看懂,落款倒是一点不陌生,是魏子书的。她又拿起另一本,翻到最后,还是魏子书的。
于是,她凭借着并不精通的语文知识,粗粗浏览了一通,大致明白了这些奏折的意思:洪水见退,流离失所的灾民开始陆续返乡,龙沽城原先收留灾民的居民,现在要求兑换银票,永恒钱庄前些日子义捐不少银钱,现在入不敷出,黄金白银短缺,以魏子书为首的部分官员上书皇帝再开国库,赈济在水灾期间为国家做出贡献的百姓官员。
这些奏折被压了下来,想来是皇帝稀罕自己的金银财宝。浸月不知道朝廷发放银票的事,但还是认为皇帝此举实在愚蠢,寰微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大的灾害,往年的皇帝太平日里大力治水,洪水期里全力赈灾,才赢得百姓拥护,保得几朝延续,而今国家在危难时期借了百姓的钱,到期却不兑现,这是最能引发公愤的导火索。
她拿起最靠底下的一本,是爹爹那熟悉的字迹,他奏谏皇帝直接开仓救济,无需银票之举,再看日期,乃十一年六月间,说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么久未见批示,肯定又是皇帝压下了,看来,皇帝先是同意了魏子书的建议,后又出尔反尔,放空头支票,可如此一来,他就不顾忌百姓的感受吗?
浸月觉得里面大有文章,以爹爹的资历人品,他自然不会错谏;魏子书永亨钱庄的算盘打得不错,但仍免不了要皇帝给他擦屁股;皇帝登基以来,虽无建树,却也不昏庸,他既然采纳了魏子书之谏,就应当鼎力支持到底才对,反正国家是他的,擦哪,都是擦自己的,为何如此小气?
浸月在里面翻来翻去,都是大臣们的银票之争,有赞同有反对,皆只字未批,独独未见源家奏折。可一想,又了然,源重阳怎会把自家奏折专门留给她看,只是,让她看到魏子书和爹爹的奏折,用意又何在?
宫里寂静无声,不知哪里的猫哇地叫了声,浸月感觉马上就要有人进来抓她,下意识地迅速收拾起来,等一切复原,却还是没人进来,才知道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一种不安涌上她的心头,所有一切都在暗示,皇帝、源重阳,乃至整个皇宫古怪异常,她又产生了和昨天一样的逃跑的念头,毫无理由的,只凭直觉的,就是想要逃走。
她跑回自己睡觉的地方,多披了一件外衣,又抓了桌上几块南瓜糕啃了几口(难道是怕自己逃亡之行路漫漫而腹空空?),看几案下放着把小刀,也塞进宫靴里,就跑出去,可到了门口,却又折回,在柜子里乱拔一通,翻到一卷皮绳,也别在腰间,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