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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女子低头避开对方的目光,随手抽开盒子,“只是许久没碰这副金针,看着有些陌生。”
叶虚怀徒盯着那半张寡淡苍白的侧脸。他不会看错,那双静水无波的眸子里,曾闪过一丝哀伤,转瞬即逝,却深深切切。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女子复抬起头,黑如古谭的眸子一派清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午时分。”
“既然东西都备齐了,今日便启针吧。”女子一边起身一边解释,“正午时分阳气最盛,有益于行针走脉。往后,你务必这个时辰过来提醒我。”
。
院落内外种满了蔷薇,大片大片开在月光之下,由白渐红,一路蔓开,像云里裹了烟霞。
墨衣楼主执了半壶酒,于枝杈间寻个安稳处一躺,弹开酒壶盖,边饮边瞧着那个冷寂的院落。苏叶在织月楼住的那十几日,偏偏就住在这个院子。
“呜呜。。。。。。”树下突然传来小小的响动。
“小黑?”薛清夜眯起眼,看着树下跃跃欲试的那团白球,“你也想上来?”
“呜呜。。。。。。”小黑哼唧了两下,用爪子扒着树皮以示决心。
“好。”他话音未落,身影一闪已抱了幼犬在怀,连坐姿都不甚改变。
小黑用前爪搭着他的肩,睁大了一双眼睛东瞅瞅西瞅瞅。忽而它的耳朵一竖,冲着某处铿锵有力地汪汪叫唤起来。
薛清夜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喃喃自语,“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阿夏很像她?”
紫衣女子行止如风,冷着一张脸来到树下,“薛清夜,已经第二十天了。你到底要把卜二爷关到什么时候?”
紫陌如果生气,不会哭不会闹,只会冷着脸连名带姓地叫他。这一点,和苏叶当年别无二致。只是苏叶转过脸会偷偷地自己哭,紫陌不会。
“听说他前几天病了。”
“水牢那种地方,谁挨得住十天半个月。”
薛清夜慢慢饮了口酒,“没死就行。”
紫衣女子静默良久,突兀地一笑,“薛清夜,你没有良心。”随即拂袖而去。
“南意你说,阿夏说的对不对?”墨衣楼主望着高旷的天空,若有所思。
花荫下,默默听了许久壁角的人,拂开前头的花枝慢慢走出来,“。。。。。。嗯。。。。。。”
“你也觉得,我不该惩戒一个侍奉了我几十年的人?哪怕他欺瞒我,背叛我,真正让我成为一个。。。。。。”墨衣楼主摸了摸鼻尖,“嗯。。。。。。没有良心的人。”
慕容南意不自觉笑起来,“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可不是那种轻易为了一两句话就自我怀疑的人。”
薛清夜低笑一声,不置可否。
“只是这次你强压下刺客逃脱的消息,又不给一个重惩二爷的理由,难免会有人不忿。”
“他们不是欠一个理由。”薛清夜坐起身,居高临下注视着对方,“而是欠管教。我病了太久,现在说话已没什么分量了。”
慕容南意低了头,“楼主多虑了。”
“不信?那我们打个赌,就赌二爷今夜身在何处。”薛清夜跃下枝桠,饶有兴致地拍了拍南意的肩膀,“我赌卜家别馆。”
“。。。。。。”南意一阵无语。按夏领主的性子,别说是今晚,多半现在就已经将二爷从水牢劫了回去。
薛清夜倒也不为难他,换了话题,“听闻昨日,我们的使者被云天阁拒之门外了。”
“是。我今日前来正是主动请缨,南下接手云天阁一事。”
薛清夜上下将其打量一番,“你的伤好了?”
“已无大碍。”
“好。”薛清夜点点头,“去邢司阁领罚吧。”
南意的眼角跳了跳,之前那句欠管教原是冲着他来的。“楼主,可否让我戴罪立功?”
薛清夜长叹一口气,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离开,“小黑,咱们走吧。现在也只有你听话咯。”
“。。。。。。”徒留某人在风中凌乱。小叶子,你有没有给楼主开错药了啊?
千里之外。
明亮的灯焰,无风自灭。
指间的白子哒一声敲在楠木棋桌上。苏叶望着烛芯慢吞吞腾起两抹青烟,捡了块栗子糕,轻笑着开口:“我等你很久了,三叔。”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蓬莱联姻
“嗯。”漆黑的某处,有人淡淡应了一声,“地牢入口隐蔽,耗费了些许时日。”
“三叔。”苏叶的嘴里塞满了栗子糕,声音有些模糊,“唔。。。。。。没想到你改行当了捕快,做糕点的手艺却是一点没落下。”
“走吧。”
“你一个人来的?”女子舔干净指尖,站起身。
“西泽在山下守了一月有余。但和叶家正面对峙的,一直是蓬莱岛的人马。”尹轩走得急,一边开启机关一边回答。
女子的脚步缓了缓,“等等。”
“什么?”
女子摸索着点上灯,“忘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苏叶抱起床头的木盒,“药箱而已。”
男子的目光在木盒上逗留了片刻,“我见过这个盒子。”
苏叶摩挲着雕花,“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唔。。。。。。我想起来了。”男子第一次有了笑意,“阿夜那小子手笨,为了雕那两丛蔷薇花,可足足躲在我院子里折腾了大半个月。”
女子低眉,淡淡掩了眼睛里的一丝寒芒。
狭长而阴冷的甬道,没有一丝风。
“三叔。”女子低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甬道里,有种莫名的骇人,“多谢。”
举着一颗硕大夜明珠的男子,专心致志在前开道,“谢什么?”
“那时候,所有人都反对清夜娶我,只有你站在我这边。甚至备好了盘缠,怂恿我们私奔。老城主因我而死,除了清夜也只有你从未怪罪我。”
男子的脚步顿了顿,语气郑重,“小叶子,你记住,那件事从来都与你无关。”
苏叶低低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到了。”男子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条布带递给苏叶,“你长久待在黑暗的环境,眼睛会一时适应不了地面上的光亮。”
“尹捕头,你忘了,地牢里一向灯火通明。”女子微微冷笑,“你要我蒙着眼睛,是想带我去见什么人?”
男子开启机关的手僵在半空,“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叶虚怀对你做了什么?”
“是你做了什么,尹捕头。”女子仰了头,定定看着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男子回看过去,镇定如斯,“小叶子,三叔怎么会骗你?”
“你的确是三叔,也是天下第一神捕尹轩。作为神捕,你的洞察力和记忆力都应该很好吧?你一定记得我今日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我说我等你很久了。从被劫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等你,啃着你做的栗子糕等你。为什么我被劫的第一天,你就已经出现在这里?”
“云天阁,清夜势在必得。我提前潜伏在此,不足为奇。”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其实这些天里,我还替你想过比这更完美的理由。可你为什么每一句话都在骗我?”女子抚上潮湿的墙面,“你说,西泽在山下守了一月有余。现在是初夏,地牢里却阴冷异常。因为这里是紫云湖底,萧家的紫云山庄,不是四方山上的云天阁。”
男子不置可否,眸色渐深。
“你为何死而复生又隐姓埋名?你为何煞费苦心,怂恿清夜带我私奔?为何铜墙铁壁的枫城一夕沦陷?你为何信誓旦旦告诉我老城主之死与我无关?三叔,念在我叫你一声三叔,可否给句实话?”
男子微微倾身,微眯了眼,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小叶子,你长大了。”话音甫落,光华流转,转瞬即逝。
“叮”地一声,有软剑落在脚下。
“我不是长大,而是脱胎换骨。”女子唇边那丝嘲讽笑意似湘水退去,神情冷的骇人,定定看他好一会儿,“你中的是十香软筋散。我有改良过,不仅化水无色无味,而且可以点燃。看在你带我熟悉了地道的份上,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那就体验下这十香软筋散的另一个新功效吧。”
男子靠在墙上,浑身无力,“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没有中毒?这么重的毒,即使你事先服下解药,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反应。”
对于这位长辈如此强烈的求知欲,苏叶拜服。思索半晌,嫣然而笑,“因为。。。。。。我们不一样。”
一生一死,天壤之别。
“三叔。”苏叶捡起地上的软剑,慢慢悠悠往回走,“你还是把好奇心放在十香软筋散上吧。那个新功效,真的挺值得期待的。”
。
行思河上白雾茫茫,船桅点几盏风灯,晓天落几颗残星。天正要亮。
“楼主,九风传来消息。”
“念。”
“今夜亥时,尹轩潜入湖底地牢,重伤而归。”
墨衣楼主轻抚着小黑的脑袋,“原因。”
“尹轩并无外伤,而是中了毒。尹轩进出地牢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并未惊动任何人。伤他的,只可能是地牢里的机关。”
“不是。”墨衣楼主将呼呼大睡的小黑抱下膝盖,端起茶盏,“地牢里的机关,他只会比叶虚怀更了解。”
影守迟疑良久,头更低一些,“这一个月来,出入地牢的始终只叶虚怀一人。而今晚他一直都在云天阁。”
“你忘了,地牢里除了叶虚怀,还有一个人。”
“。。。。。。落先生?”
薛清夜不置可否,手指摩挲着涂了层淡青色瓷釉的茶盖,“告诉九风,好好看着尹轩。自今日起,决不许他再靠近落声半步。”
“是。”
“不。除了叶虚怀,这段时间落声谁都不能见。凡意图闯入地牢之人,格杀勿论。”
“是。”
“不。。。。。。还是一律关押吧。”
影守不禁抬眼望了望跟前的人,“是。”他跟随楼主六年来,还是第一次见楼主如此犹豫不决。
薛清夜抬眼望出窗外,漆黑天幕里挂了轮皎皎的孤月。
苏叶,那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