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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太过分了!”
一声近乎崩溃的嘶叫,慕千葵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出来,脸红脖子粗的,随手就抓起身边桌子上的嵌宝琉璃小镜子。
商人吓坏了,“你——你——放——下——!”
“闭嘴!”
慕千葵怒不可遏的打断他,狠狠瞪着已经转身还没有离开的夏侯曦。
“你再叫,这些乱七八糟的烂东西,我全给你砸了!”
商人慌忙交道:“成交!十金~成交~,立刻~马上~!”
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慕千葵捧着方形的漆木盒子,总是忍不住偷偷撇头去看旁边身形挺拔的男人。
夏侯曦微微翘起嘴角,似笑非笑,没有回头。
“看够了没?”
慕千葵微微一愣,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撇嘴道:“皇上不愧是皇上,就连这演戏的功夫也比奴家高出好几倍。”
这话一点也不像是在恭维他,夏侯曦冷冷剜了她一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情是谁先挑起的?”
“我……”
慕千葵张了张嘴,下一秒夏侯曦就让后面的侍卫把东西从她怀里给抢走了,她气愤地站住直跺脚,不是他拉自己进店的吗?不是他说要送东西的吗?
她只不过选了一样贵点的东西,怎么倒变成她先挑事儿了?
伴君如伴虎,这皇上果然是难伺候的!
“还不走?”
夏侯曦眉心拢起,回过头来,眼里隐隐有一丝不悦的神色。
慕千葵撇了撇嘴角,偷瞄了一眼侍卫手里的盒子,乖乖的跟上去。
两个人进了一间装饰奢华的酒楼,慕千葵一心在怄气压根没注意外面的招牌,踏进酒楼才察觉到此处雕梁画栋,熏香袅绕,隐隐约约有丝竹声传来,十分的巧妙美好。
只要瞧上一眼,也知道这种地方不是寻常子弟能够来的。
夏侯曦要了一个二楼的包间,一个毗邻角落的房间,但不是最角落的一间,二楼有十个包间,每个包间都有十分诗情画意的名字,这个叫江南春,那个紧挨着的最角落房间叫做兴岭雪。
一个是大夏国的南域,一个在大夏国的北疆。
一路走过来,每间房都是门窗紧闭,里面透不出半点声音,不知道是没人,还是隔音效果太好了。
闷不吭声地跟着进了江南春,侍卫走后面轻轻把房门关上。
走在最前面的夏侯曦闲适地坐在紫檀木铺墨绿织锦缎的圆桌边,挑眉睨了她一眼,口气不悦地问道:“还觉得心里委屈?”
能不委屈吗?
慕千葵恹恹地跟着坐在桌边,摇了摇头。
“买件东西你都敢算计孤,这会儿怎么又不敢说话了?”
夏侯曦冷然一哼,毫不客气地对她冷嘲热讽。
果然被识穿了!
慕千葵脸上一热,咬着嘴皮子嘀咕道:“那您不也算计我了吗?您都数落过我了,我也乖乖地配合过您了,您还不满意吗?”
“满意?”
夏侯曦好笑地瞅着她,凤眸促狭地眯起来。
修长漂亮的手指点了点侍卫怀里的方形漆木盒子,“孤花了十两黄金就买了你的一个算计,你觉得能满意吗?”
这种冷嘲热讽实在是够了,慕千葵索性开门见山道:“那要怎么才能满意啊?”
这回夏侯曦倒不说话了,凤眸幽幽烁烁,似笑似嘲地摇头哼了两声。
慕千葵瞪着他。
心里一动,乖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夏侯曦俊脸一偏,没接。
“皇上~~”
没反应。
“凤帝陛下~~”
还是把她当空气。
慕千葵一咬牙,眼珠子溜溜转了两圈,最后怯怯弱弱地唤了一句:“相公~~~”
对方抛过来一个兴味的眼神,“什么?”
慕千葵眸光一闪,有戏!
“相公大人~~~~~”
慕千葵满脸堆笑,甜甜糯糯地又唤了一声。
夏侯曦眉心微皱,一副嫌弃的样子,尤其是她那沾了蜜一样腻死人的笑容,只要看上一眼,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落一地了。
不过,心倒是麻了,脾气也软了。
夏侯曦冷着脸接过她的那杯茶,慢慢喝下去。
慕千葵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由偷偷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慕千葵如实答道:“我以为只有市井小百姓才会还价,没想到您也这么厉害!”
夏侯曦哼了哼,“这件东西虽然镶了宝石,但是那手柄上的黄金最多不过一两而已。”
☆、114。天生丽质难自弃(四)
慕千葵点了点头,十分受用。
“陛下果然精打细算!”
笑嘻嘻的奉承了一句,她深深感触到给凤帝打欠条已经不算什么了,这辈子投身在皇家才是委屈了夏侯曦,他就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
环顾四周,过了一会儿,有名小厮进来上了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窠。
慕千葵的嘴巴都快抽坏了,狠狠斥责了小厮一句:“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我们都是贵客,尤其是我旁边坐着的这位,必须要最好的!”
“你给钱?”
夏侯曦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问道。
慕千葵微微一怔,两眼一垂,可怜巴巴地瞅着他问道:“相公大人,您就吃花生米吗?”
夏侯曦漫不经心地倒了杯酒水,自斟自饮,动作闲适而优雅,笑着回道:“我不吃,这是给你吃的。”
慕千葵瞬间蔫了,勉强应承了一声,瞅着面前这碟花生米,皮笑肉不笑:“您对我真好。”
“你知道就好。”
夏侯曦点了点头。
慕千葵又痒又恨地瞪着他。
小厮撇过头去,嘴角可疑地扬起忍笑的弯弧,却在她愤愤不平的使唤声里,转瞬就没了。
等到小厮出去,夏侯曦便从桌边站起来,信步走进幔帐花格隔出来的内庭,右手扭动花格左边架子上的一对白玉吊耳花瓶,最里面的墙面上顿时露出两点小孔。
慕千葵好奇地跟过去,一靠近墙边,就隐隐约约有絮语声传过来。
她惊讶地指了指夏侯曦,居然是偷听!
一墙之隔就是角落那间兴岭雪,从小孔听过去,座椅搬动,陆陆续续有人落座下来。
“你消失这段时间,外面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一人先挑开了话头,声音沉稳。
“只怕还要再隐藏一些时间。”
另一人淡淡回答道,慕千葵微微皱眉,这个声音苍老有力,听上去十分熟悉。
“如今形势很是不好,也不知道殿下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
一片唉声叹气之后,说话声再度响起来。
“殿下眼下自然是十分伤心,但如今还是正事要紧,若是再迟迟拖下去,也不知那个公主会不会变卦?”
“没错,那个女人两面三刀,恐防有变。”
“各位稍安勿躁。”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慕千葵吓得脸色微变,望着夏侯曦的眼神变得十分诡异,后者面沉如水,分辨不出一丝情绪。
“明月的心思我十分清楚,她除掉青青,想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暂时不用动她,我们各自抓着对方的把柄,她若是敢临时倒戈,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这个人是——
兰溪王!
“如今东宫受制,还是慢慢从长计议。”
座中立即也有表态赞同的声音。
这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似乎有点着急和担心了,“可惜林婉君已死,不然咱们也可以慢慢等。”
“那就再找个人如何?”
一人连忙否决了这个主意,“皇上身边那个小美人已经察觉到了,再说那女的懂医术,想再下毒恐怕不容易成功了。”
“那是慕家的女儿吧?”
座中有人出声问道。
“慕家不过京城一个小族,把慕家拉过来,让这个美人替咱们办事怎么样?”
“如此甚好,就怕对方不答应。”
夏侯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之前她有意投靠明月,可是被摆了一道,只怕不会答应了。”
“明月公主不行,杜公子兴许可以。”
一个声音饶有兴味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
那个苍老的声音愤怒而出,“老夫做的这些事
,是断然不会拉我儿下水的,他一心求医,和这宫里的争斗毫无关系,不能让他卷进来。”
“杜老,您就别天真了,如果东窗事发,你觉得你儿和你们杜家真的能够幸免吗?咱们今日坐在一起就没有退路了,只能成功,失败就全都完了!”
杜淮山没有说话,显然被对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整个太医署都知道令郎和这个慕美人关系匪浅,令郎既然喜欢这位美人,何不就将她拉拢过来,以后殿下登基正式赐婚,必然是风光隆重无比。”
到了这会儿,偷听的慕千葵脸色铁青,却也听出这人就是太医署的另一个何御医。
好啊,果然是狼狈为奸,早在给她探脉诊断时就串通一气了!
“不行!”
杜淮山僵持不下,两方渐渐起了争执。
而这边把那一对玉石吊耳花瓶移回原地,墙上的小孔瞬间就阖上了,屋子里恢复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杜院士原来还没有死。”
慕千葵喃喃自语了一句,从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可以推断出杜苏文并不知道这件事,杜家一直在寻找杜淮山的下落,却不知他早就和兰溪王这帮人暗中勾起在一起,想起杜苏文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好人,她实在是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这个消息。
夏侯曦冷冷瞧了她一会儿,从她拧眉纠结开始就渐渐冷笑起来,“你若想多拉一个人下水,回去后可以立马去告诉杜苏文。”
慕千葵怔了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夏侯曦会说出这番话来,这人简直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他们商量的事情好像和您有关……”
她亲耳听到何御医说出殿下登基四个字,就算她想装傻恐怕也不行,一墙之隔的那个屋子里正在密谋着造反的事情!
“你为何不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