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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中布置想来是出于一位女子之手,虽然房中全无半分脂粉香气。
且是一个蕙心兰质的女子。
窗格下,一盆拳头大小花儿盛放,色作草绿,瓣作方格,即使怪异。
谢敏识得是蚱蜢草。
他曾在沙漠中见过此花,知道它的品性,若是骄阳在空,房中大亮时,蚱蜢草便作灰色。若如此是阴雨绵绵,厅中暗淡,蚱蜢草就就是嫩绿色,室中平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连这种细微处亦能涉及者,定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谢敏唇角微扬,连半点焦急之情也无。
只因他知道,越美的女子,越是难以相见,等的越久,也就越有意思。
谢敏对于等待美丽的女人,一向有耐心。
石泓玉却等不及了,简直连一刻也不能多等。
折扇相击声传来,他已转身向外走。
脚步微响,蓝恭忽地出现在门前,似是算到石泓玉按捺不住一般。
石泓玉冷冷的道:“沐浴更衣了,点心也吃了,蓝管家要来送客吗?”
蓝恭道:“石公子说笑了。王妃在泊秋洲设下宴席,请两位过去。”
石泓玉回头道:“你好不走么,是几辈子不曾吃过茶。”
蓝恭道:“谢公子请。”
谢敏微笑道:“有劳蓝管家。”
蓝恭道声“请”,躬身带路。他脚步不疾不徐,穿檐过廊,一路之上,竟鲜见行人。
石泓玉几次要问,却都忍住了。
谢敏暗暗叹息,蓝恭此辈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宠辱不惊。旁人或喜或怒,或赞或斥,他绝不会露出半分喜怒之色,不卑不亢地深沉。这种人无论何时出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旁人绝不会觉得有半分不舒服。就像一幅山水图,挂在侯府中名贵,挂在寻常百姓家素雅。
这种人最不惹人注目,却最可怕。
他知晓世上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晦,却藏在心中从不泄露。
一路之上,所遇之人尽皆低声屏气,见到蓝恭便退立一旁。
渐行渐远,廊檐已至尽头,面前却是一湖春水。
池中荷塘凝碧,涟漪频起,湖中缓缓驶来一叶扁舟。
蓝恭先行跃下,石泓玉随后跟入,谢敏看看四处景色,亦跃入舟中。
舟内原来十分宽敞,一桌两座,桌上摆了点心、清茶。
石泓玉双目一瞬,便转过身去。
蓝恭道:“两位请宽坐。”
谢敏浅笑道“多谢”,却不就座。
轻舟驶到湖心,渐渐停泊。
但见湖中有一小岛,林木丛生,几处红檐若隐若现。
船既靠岸,蓝恭道:“两位请,恕小人不陪。”
石泓玉道:“那又为何?”
蓝恭微笑不答,只道:“石公子只管上岸,案上自有人接引。”
石泓玉道:“啰嗦之极。”
两人踏步上岸,但见岸边立了五人,俱是女子。
烟雨又落,薄雾轻起,五人撑了油纸伞,宛若画中人。
当先一人递上两柄纸伞,青竹为骨,隐约可见其上彩绘,绯红蔚蓝,山水人家。
这女子微笑道:“婢子染青,见过两位贵客。”
如此佳人,石泓玉怎有不接的道理,他接过油纸伞笑道:“你识得我们?”他等待半日,早已不耐,一路行来,更是绷紧了脸,此时见侍女美颜娇笑,再也装不得正经。
染青笑道:“两位公子年少有为,江湖中无人不晓。今日婢子得见,当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石泓玉喜不自禁,笑道:“姑娘好客气。”
染青道:“王妃已在泊秋洲等候,两位公子请。”
谢敏揶揄道:“石大少总算是雨过天晴。”
石泓玉笑道:“我本来比你更得女孩子欢心,你可不要太介意。”
染青抿唇轻笑,她身旁四名女子微笑不语。
七人一行往林木深处去。
石泓玉突问:“你家王爷可在?”
染青道:“王爷从不涉足泊秋洲半步,这里,还从未来过男子。”
石泓玉微惊,奇道:“什么?”
染青笑道:“罗什湖、泊秋洲乃是五年前王爷为王妃所建,王爷下令,府中任何男子不许入岛,违令者斩。王妃每年春日常带了我们住上一月,谁也不见。”
石泓玉更是吃惊,道:“你适才所说可是真的?”
染青道:“决无半分虚假。”她微一沉吟,已明石泓玉心思,当即笑道:“两位公子不是府中人,不必担心王爷禁令。”
石泓玉冷哼道:“我既已上岛,难道还怕你家王爷吗?”
染青道:“公子说笑。”她垂下云鬓,半晌方抬首道:“谢公子,婢子谮越,能否问您一句话?”
谢敏道:“姑娘请问。”
染青双颊嫣红,迟疑道:“谢公子,美妲己当真是天下第一美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庐山面目
染青笑道:“罗什湖、泊秋洲乃是五年前王爷为王妃所建,王爷下令,府中任何男子不许入岛,违令者斩。王妃每年春日常带了我们住上一月,谁也不见。”
石泓玉更是吃惊,道:“你适才所说可是真的?”
染青道:“决无半分虚假。”她微一沉吟,已明石泓玉心思,当即笑道:“两位公子不是府中人,不必担心王爷禁令。”
石泓玉冷哼道:“我既已上岛,难道还怕你家王爷吗?”
染青道:“公子说笑。”她垂下云鬓,半晌方抬首道:“谢公子,婢子谮越,能否问您一句话?”
谢敏道:“姑娘请问。”
染青双颊嫣红,迟疑道:“谢公子,美妲己当真是天下第一美人么?”
谢敏失笑,他未料到染青有此一问,怔了怔,方道:“此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下不敢妄议。只是,在我心中。”他言及此处,神色颇有几分古怪,却不再多说。
石泓玉瞟他一眼,道:“若说是第一美人,我瞧非曾小疏莫属。”
染青目中露出失望之色,闻听石泓玉此言,便问道:“可是曾府五小姐?”
石泓玉道:“不然,乃是曾府小姐的侍女。”
染青大惊失色,道:“石大少既说此言,定当无假,那么曾府五小姐又是怎样的美人。”
石泓玉道:“我明明已说过,曾小疏是第一美人,为何你们总觉得曾五小姐要更美。”
染青强笑道:“小姐自然是要比侍女美丽几分,否则美妲己的红颜帖为何不是给曾小疏,而是给了曾五小姐。”
石泓玉道:“这,美妲己一个疏忽总是有的。”
谢敏双目清亮,笑道:“染青姑娘,实在聪明得紧。”
七人渐行至一处宅院。
染青当先拾级而上,引两人入内。
宅院中,雨后落叶飘零,被西风残卷,故意不扫,另有一番韵致。
染青扬声道:“华影姐姐,两位公子到了。”
门声吱呀,一人推门而出。她白衣轻纱,浓发未绾,淡雅朦胧,似冷月清辉。
石泓玉速来不怕见女孩子,尤其是漂亮有趣的女孩子,此时竟侧过头去,不愿直视。
谢敏一贯的淡然,微笑颔首。
这女子向谢、石二人见礼道:“婢子华影,恭迎两位贵客。”
染青向两人再行一礼,缓步退下,华影引二人如内室。
室内青烟袅袅,转过屏风,竟又是一间雅室,兰香缭绕。
堂堂王妃,深居岛中,风雨时节,私下宴请江湖客,不断派人来接,过重重楼阁,这当中到底有何古怪?若是说书人讲到此处,也必要一句“且听下回分解”才是。
只可惜,石泓玉不是说书人,更不是听书的人。
石泓玉不由叹道:“谢敏,我随这姑娘去见王妃,你快快回转吧。”
谢敏道:“为何?”
石泓玉道:“美妲己两日后便到,你若见到王妃只怕尚需一日,再出王府仍需一日,赶到曾府时只怕已误了时辰。”
华影淡然道:“再过盏茶时分便到,石大少稍安勿躁。”
石泓玉嗤笑道:“我何曾有半分着急?”
华影道:“是。”
她语气不冷不热,石泓玉听得极不舒服,只觉意味索然。
再过几间厅堂,华影忽地驻足道:“前方便是。”
石泓玉叹道:“果然是庭院深深深几许。”
华影不语,翩然而退。
清风缓吹,房门轻开。
石泓玉撩衣而入。
他甫进房门,微微愕然,立时跑到桌边。
谢敏知道石泓玉绝不是轻易失态之人,正觉奇怪,却见石泓玉低头瞧着桌上一幅画,怔怔不语。
画纸微黄,卷轴亦旧了几分,画中一人昂首阔步,颐指气使,眉间神韵十足。
天子步辇图!
相府十年前忽然消失不见的天子步辇图。
吴道子暮年互有所感,作此天子步辇图,却非当日所绘唐太宗那一幅步辇图,因此后人多有不知。
二十年前,此画惊现长安,终为石相爷所得。当时朝中议论纷纷,连当朝皇帝也亲王相府御览,题词留诗,为相爷所藏书画之最。
石相爷对此画向来珍视,哪知十年前竟不翼而飞,相爷深以此为憾,临终之时欲见一面也终究不能。
石泓玉如痴如醉,眼眶微微发红。
谢敏立在远处,不去搅扰。
石泓玉霍然回首,向谢敏道:“天子步辇图。”
谢敏颔首道:“我瞧见了。”
“石公子果是纯孝之人。”语音轻柔,自屏风后如软絮飘出。
石泓玉道:“楚王妃?”
这声音不是曾小疏的黄鹂晨鸣,而是历经世事的淡然,云淡风轻。
不是阅尽沧桑的中年人,绝难有此褪去芳华的平和。
话落人至。
楚王妃一袭月白色长袍,迤逦于地,袅袅而来,如轻云笼烟,似远山眉黛。
华影固然清丽不可方物,但若同楚王妃相比,当真只能落得下乘。
楚王妃缓步而至,聘婷如柳,她双眸似水,如诗般不染红尘。
谢敏笑了。
楚王妃果然没有使他失望。
尽管,这位楚王妃面上罩了薄纱,瞧不真切容貌,但于谢敏来说,已然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