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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嗔其人
会在目眦尽裂,右臂猛抬,劲风满袖,哗地一声衣袖竟已撕裂,足见其怒气之盛。
会在这一掌流焰掌实乃毕生功力所聚,霍然而至。
谢敏却足不动,肩不移,反而胸膛微挺迎了上去。
会在见他不躲,颇觉奇怪,虽在盛怒之时,亦未冒进,反而内劲微缩,削了七分掌力探他虚实。
但听“嘭”地一声,这一掌竟颇有悬念,结结实实打在了谢敏身上。
众人大惊,谁都知道谢敏武功之高,只怕早已不在方丈之下,放眼江湖能与谢敏一较高下的也绝不会超过十人。会今这一掌虽不凡,能开山裂石,却绝对奈何不了谢敏,连会在也没报半分希望。
可是这一掌,却偏偏打在了谢敏身上。
谢敏直退出十多步才立定站住,身形微晃,吐出一口黑血来。
会在满脸通红,又奇又怒,嘶声道:“我若不收了几分掌力,你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谢敏咳嗽道:“多谢会在大师手下留情。”
会在怒道:“快些还手。”踏上一步,又要出招忽听一声住手。
“师弟不可鲁莽。”一众僧人向门外行礼,却是少林方丈会嗔到了。
会在行礼道:“师兄,谢敏声名狼藉,此时竟在少室山上撒野,须饶不了他。”
会嗔道:“师弟,人死为大,当先安置了会今师兄。”
会在道:“是。”神色间却难掩恨恨之意。
会嗔道:“阿弥陀佛。师兄早脱凡间苦,喜之悲之。阿弥陀佛。”言罢盘膝在地,轻念往生极乐咒。
众僧听得方丈言中大有悲意,亦各黯然,轻声诵读。
会在一双怒目却仍不离谢敏。
谢敏脸色微白,剑眉微蹙,悄立不语。
一时众僧念毕,会嗔道:“师弟无名怒火还未消吗?”
会在恨声道:“不拿下此人,对不住会在师兄在天之灵。”
会嗔反问道:“师弟可是亲眼瞧见师兄为谢居士所伤。”
会在道:“他鬼祟入房,我跟来时他便在师兄身旁,师兄却已圆寂。若非我出声喝阻,他便要坏了师兄法体。”
会嗔道:“谢居士同会今师兄素无旧怨,何必伤他性命。少林寺虽是佛门,慈悲为怀,难道能容他来去自如吗?”
谢敏听到此处心中一凛,看向会嗔。
会在道:“师兄手中六安瓜片乃是昔年茶宗陌上客所赠,谢敏垂涎,早非一日之事。他这种恶贼,又有什么做不出的。”言罢抢到会今面前,抱起那茶罐,揭了封顶,向外倒时,半滴茶叶也无,只有一室清香。
会在撇谢敏一眼道:“谢敏,你若身正,可否让我搜搜身上。”
谢敏苦笑道:“那也不用。”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罐六安瓜片,正是晚间会嗔所赠。
众僧一见,大惊道:“就是他,他杀了太师伯。”
会嗔道:“师弟,这罐茶。”他话音未尽,忽听窗外有人喝道:“这罐茶是我送与他的。”
“嘭”地一声,会台已破门而入,他衣衫凌乱,睡眼惺忪,双手叉腰向会在直吼。
会在怒道:“三师兄你又来胡闹。你可知大师兄已给这贼子杀了。”
会台道:“我早已听见啦。谢敏,你只说是不是你干的。这茶是不是我给你的。”
谢敏叹气道:“不是。”
会台气道:“你说清楚。”
谢敏道:“会今大师并非在下所杀,这茶,是方丈大师送予在下的。”
会台骂道:“笨蛋。”
会嗔道:“两位师弟,这罐茶确实是我送与谢居士的。”
会在满脸不信,道:“两位师兄说的哪里话,如何都为他开脱。谢敏你认也不认。”
谢敏道:“大师,此事绝非在下所为。”
会在道:“那你为何半夜潜到大师兄房中。难道是来下棋么?”
会台闻听此言,立时着恼,道:“你这又是何意。”
会在道:“师兄,我无意冒犯。但你若一味偏帮谢敏,倒要请方丈师兄说句话。”他双目炯炯,直看向会嗔,将方丈二字说的极重。
会台道:“好。难道方丈师兄会不分青红皂白么?”
会嗔道:“诸弟子先行退出,各自回别院。”
僧众道:“是。”躬身退出。
房中只剩会嗔师兄弟与谢敏。
会嗔道:“会在师弟,你我一同检视师兄的致命伤。
会在忍下怒气,道:“是。”往前脱了会今衣衫,胸前赫然一个掌印,色作殷红,极是怖人。
会在双目直欲喷出火来,道:“谢敏,普天之下,千面如来掌只你一人能使得,还有什么话说。”
会台道:“你怎知他会使,这般高深的功夫他怎么会。”
会在冷笑道:“当年戈壁一战,谢敏凭此掌重伤顾液城,一掌毙敌。虽是江湖传言,方丈师兄却是亲与其会的。”
会嗔叹道:“谢居士,你可瞧清楚了?”
谢敏道:“在下瞧清了。”
会嗔道:“既是如此,便请居士多住两日,待查明真相再作打算。”
谢敏如何还能拒绝,只好苦笑道:“一切依方丈吩咐便是。”
会嗔道:“好。”
好字出口,忽地向前,一指点在谢敏腰间,凌厉若雷霆。
谢敏立时站不住身,软到在地。
会在吃了一惊,道:“师兄。”
会嗔却只合十不语。
满月一轮,落在缸中。
少林寺内寂寂无声,千年古刹任世间芳华,只留一片清泠月光。
会嗔、会在悄立庭中,枝影横斜,将两人身影拉的稀疏、斜长。
会在静默半晌,终道:“师兄此举何意。”
会嗔道:“你看。这一汪水。”
会在奇道:“水?”
会嗔微笑道:“水。师弟流焰掌已有八九分火候,可能奈何的这一缸水。”
会在道:“师兄说笑。水无形无质,便是缸破了,水流在地上,亦是一汪水。”
会嗔微笑颔首道:“若是这水结了冰呢?”
会在道:“这。”竟一时语塞。
会嗔缓步中庭,道:“水乃世间至柔之物,随遇而安,总有栖身之处。冰水本是一物,不过冰乃刚物,强极而辱,刚而易折。正如这月缺月圆,水盈水溢而已。”
会在垂首不语。
会嗔叹道:“师兄恋茶成癖,会台师弟爱棋成痴,你以武为乐,各有所缘,本是无可厚非,只是大千世界,不见其余,就未免太小了。”
会在仍旧不语。
会嗔道:“即使少林寺千年古寺,也不过是红尘之中一粒尘沙。”
他口中说着,竟不顾会在,自行走开。
留一轮月,一缸水。
会在呆立在当地,依然不语。
谢敏被困在自己的房间,其实绝没有人来看守他,这世上能困住谢敏的人还没有生出来。他只是被自己困住了。
自他记事起,少林寺便有这么一间房,他也不知在这儿度过了多少时日。
此刻他躺在床上,对着一片月光洒满窗格,窗格已破,月影便落在房中。
谢敏记得第一次喝到六安瓜片,还是在七岁。
那不过是会今桌上的一杯残茶,却令他几日齿颊留香,以致十多年来嗜茶不爱酒,沦为武林笑谈。
人在江湖中,若不能喝酒,怎么会算一个男人。
十一岁那年,谢敏在会今房中偷得一罐六安瓜片,此后种种事端便由此而起。会今见他更是如见蛇蝎,每每避之。
也是从那年起,谢敏才知这一个偷字如何是要不得。
所以谢敏声动江湖,伤人、杀人,却从不偷盗一物。
世人却以为他是采花大盗,偷天下香,实在是造化弄人,无可奈何之事。
夜渐深,冷风丝丝入锦被。谢敏睁大了眼,毫无睡意。
檐瓦叮咚,窗外竟滴起雨来。半轮皎月已渐不在。
虽是春日,更有几分凄凉寂寥之意。
谢敏微闭了眼,再睁开时,窗前已站了一人,灰影幢幢,戴了帽毡,黑纱蒙面,雨打在他身上,他竟浑然不觉。
此时夜深人静,谢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好怔怔的瞧着此人。
这人脚下使力,跃入房中,落地决无半分声响。
他盯紧了谢敏,步步靠近。
这人走的极是谨慎,似怕谢敏突然跃起一般,若是他知晓谢敏被人点了穴道,立时便会出手。
天下想杀谢敏的人不知几何,连当朝天子都想要他性命,若此时死在这样一个无名小辈手上,也未免太过冤枉。
谢敏双目清朗,瞧着来人。
武林中恶名昭著的采花淫贼,便在这凄风苦雨夜,死在少林寺的一间小小禅房吗?
谢敏是该哭,还是该叹息懊恼。
谢敏笑了。
他忽地开口道:“你这大和尚,还不解了我的穴道。”
来人顿住脚步,眼中露出惊奇之意,笑道:“你怎知是我?”
这人除去面巾,哪里是什么盗贼,分明是一代宗师少林方丈会嗔。
谢敏笑道:“夜行人少有头戴毡帽的,三四月天就是下雨也不至于此。不是和尚还会是谁?”
会嗔走进床前解开他穴道,摇头笑道:“可若不带毡帽,那就更是和尚了。”
谢敏坐起身,道:“况且大和尚你的这双眼太善太真,若是来装坏人,那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像的。”
会嗔道:“少林寺后厨中向来少油,谢居士你好滑的口舌。”
谢敏道:“若不是大师手下留情,我躺在这里真是任人宰割,捧几句场也是应当的。”
会嗔叹道:“会在师弟目光如炬,我下手不敢留情,你能冲开哑穴,那是功力大有进境了。”
谢敏笑道:“哦,难道大师也偷吃了荤腥不成。”
会嗔道:“你去吧。”
谢敏微微蹙眉道:“谢敏作恶多端,本不在乎多一条大罪,不过会今大师之死多有古怪,我不能就此离去。”
会嗔道:“会今师弟绝非你所杀,留你何益。我先引开众人,你往竹如轩,明日傍晚我去寻你。”
谢敏道:“原来大师早有安排。”
会嗔叹道:“你我心中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