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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张张地看着外头的动静,眼睛里空洞得,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是庞峻的女儿。”忽然有人大叫,竟然认出了庞浅悠,冲过来就要捉她。而浅悠看到男人就害怕,转身要往山上跑,追他的人被骑马而来的人误以为是要逃跑,冷箭如雨而来,但所幸他们终于抓到了庞浅悠,把这女人一路拖下来,用短刀抵在她的咽喉间,高声喊:“庞峻的女儿在我们手里。”
这一边,马蹄踏尘而来,众人也看清了他们手中有一个女人,齐晦一眼就认出是庞浅悠,而慕茵则厉声对他说:“表哥,那就是我堂叔。”
几个异族人之间,站了一个干瘦的男子,齐晦眉心一锁,冷声道:“我认得他,在庞府见过,早几年他就已经在两国之间流窜了。”
慕茵血眼猩红,已是满身的杀气,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表哥,让我取他的项上人头,我要给我爹我哥报仇。”
“慕茵,我是你亲叔叔,大哥把你托付给我,你却要杀亲叔叔吗?”那边的人高声嚷嚷着,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似乎也是最后一搏,并不抱什么希望了。
慕茵被挑衅起了性子,从身后箭筒抽搐箭矢,张弓搭箭,冷箭嗖嗖而来,但并未射杀她的叔叔,而是刺中了他边上人的腿,可尖叫的却是庞浅悠,她拼死挣扎着,拉着她的人索性解下她的腰带把她捆绑起来,他们只剩下这最后的筹码,勒令慕茵几人:“立刻后退,不然就等着为庞峻的女儿收尸。”
齐晦几人都翻身下马,慕茵捏着长剑,剑鞘咯咯作响,若非庞浅悠,她早就冲上去杀了叔叔,在这里熬了那么久,被磨光了耐心也激发了异样的怒火,她势必要杀了这个家族的害群之马。
“慕茵,你随叔叔回去,你就是慕家嫡系的女儿,你非要去那边,做旁支远亲?我们一样能传承慕家机……”
“闭嘴!”慕茵高声呵斥,“什么慕家机关术,什么旁系嫡系,我是来讨父亲和哥哥的命,是来报仇的,就是给我天王老子做,我也要杀了你。”
“救命,不要杀我……”两处对峙时,庞浅悠突然尖叫起来,像是猛地清醒了,明白自己什么处境了,更让人惊讶地是,她喊起了齐晦的名字,不知是明白齐晦就在眼前,还是下意识地只会向这个人求助,她不断扭动着被捆绑的身子,喊着,“救我,齐晦,救救我,救救我。”
那边的人反而兴奋了,把庞浅悠推在地上踩在脚下,用刀剑逼着她继续喊,若是不喊就刮花她的脸。
庞浅悠果然不断地喊叫着,已经分不清她是清醒了还是就剩下这一点意识,可是那催人肝肠听得心颤的叫声,让这边的人渐渐烦躁,卫猛忍不住啐了一口:“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跑了?庞小姐真他娘添乱。”
“我去跟他们交换人质,你们乘机动手。”齐晦把手中的长剑交给了手下,卸下了所有武器,慕茵见状急道,“表哥,我去,让我去交换,我也好乘机杀了那畜生。”
齐晦神情严肃,做出了决定根本不容回绝,他不能真的不顾庞浅悠的生命,也不能让慕茵去冒险,冷声道:“留在原地,换下庞浅悠后,你们再动手,不是要杀你叔叔吗,不要手软。”
☆、280指尖的痛
“表哥,他们不会信你。”慕茵拼命摇头,“不杀堂叔也不要紧,你不能有事,嫂嫂怎么办?”
他们这里生离死别的模样,这一边庞浅悠已没力气再喊叫,那些人希望她能刺激到齐晦几人,对她拳打脚踢,可这一打,庞浅悠又受到了刺激,不会再喊叫齐晦的名字,只是哭着哀求着,但几乎奄奄一息。
这一边齐晦则对慕茵说,他不是去交换人质,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因为他而放了庞浅悠,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可以近身接触他们的机会,要慕茵看准时机,一旦有机会,立刻放箭。
“放开她,带我走。”齐晦举起双手,示意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一步步朝那几人走去,朗声道,“山道已经封了,你们无路可退,我带你们走一条路。”
“好,你过来……”话虽如此,可这边立刻有人窃窃私语,保持着警惕心,“不能信,他肯定不会带我们走。”
“当然不能信,等他靠近就杀了他,他是这几人中伸手最好的,杀一个是一个。”慕茵的堂叔说着话,按下了身边人手中的弓弩,也希望齐晦能放松警惕,瞥见了奄奄一息的庞浅悠,为了能让齐晦完全没有抵抗力,他上前将庞浅悠拉扯起来松了绑,冷笑道,“我与你父亲相识一场,世叔今日放你一条生路,听说你指婚给了朔亲王齐晦,你看啊,睁开眼睛看,他走过来。”
浅悠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可糊涂时什么都不知道了,清醒也不知还记得什么,但听见齐晦二字,仿佛稍稍有了精神,身体一旦自由,就踉跄着朝前跑去。可她却不认得齐晦了,两人将要走近时,庞浅悠忽然惊恐万状地往后退,哭着哀求齐晦不要抓她,而她身子一晃动,齐晦看到她身后有一个人,正举着弓弩对准她。
电光火石的一瞬,齐晦什么也没有想,纵身一跃扑在了浅悠的身上,仿佛听见扣动弓弩的声音,他抓到了浅悠就地翻身一滚,浅悠惊恐地看见齐晦压在他身上,可男人的神情却像定住了似的,低沉地一吼,口中涌出鲜血,而后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凌空有无数箭矢穿梭,几声惨叫之后,有马蹄从身边踏过,正是慕茵策马追上去,她没有看到齐晦受伤,以为他只是扑到了庞浅悠,正杀红了眼去提剑去追她那个往山上爬的叔叔。
热乎乎的东西流在了庞浅悠的身上,男人的脸就贴在她的身前,她迷茫地看了几眼,好像还不明白状况,伸手去摸黏糊糊的热流,再抬起手时,满手刺目的血红让她觉得胸口发闷脑袋发胀,艰难干涩地喊了声“齐晦……”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千里之外,湘湘的指间绽出血花,她正在缝制孩子的小衣裳,银针扎入了手指,她心中一紧,不知为何觉得很不安,皇后在边上发现她扎破了手指,关心地问:“要不要拿药箱?”
湘湘摇头:“只是小伤口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她低头看手指,细小的一点红,周遭的肌肤微微红肿,指尖的疼痛总是能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且钻到心里,看到血珠子又冒起来,她拿过丝帕捂住了手指,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281十月才能生
那一日后,湘湘阔别许久的害喜症状又卷土重来,每日寝食难安,听不得声音闻不得气味,除了还能强打精神为皇后操心一些事,其余时间都蔫了似的卧床静养。三两天依旧不见好,皇后觉得她心事重,却说不上来是有什么事,而他们都不知道,此刻前线战胜的消息正在往京城赶路。
但消息虽往京城送,大军尚不打算归来,当地罹难百姓无数,附近城镇都受到波及,世峰抽回部分兵力送回各方驻地继续守卫国土,这里也布下防线不敢掉以轻心,其他将士则就地赈灾,为百姓修葺房屋,传回京城的消息也是说,大部队且要十天半个月后才能回京。
转眼已经过去四天,这一日慕茵策马往山下来,这里遍地还有没收拾的敌军尸首,经历了围城的日子经历了这几天太平,天气越来越热,尸首腐烂秃鹰残食,难闻的气味里,道不尽的荒凉。
卫猛跟在慕茵身后,两人在一棵大树下停马,卫猛上手牵过小姐的马匹栓在一旁,从自己的坐骑上拿下酒壶和香,点燃香束后插在了一个土包上,慕茵在地上洒了一些酒,神情凝重地思考了很久,闷声不语。
“小姐,我们走吧,正午太阳就烈了。”卫猛提醒了一声。
“我没等到头七来,你说他收的到香火吗?”慕茵沉沉地说,“不过他下了地狱,大概也不配收香火了。”
“小人明白,毕竟是您的叔父,您手刃亲人,心里一定难受。可您想一想您的父亲和兄长,他们在九泉之下会瞑目的。”卫猛劝着,一面去将马匹牵来,慕茵心里平复了一些,两人往回走时,途径那一日庞浅悠被挟持的地方,地上一滩风干的血迹吸引了无数虫蚁,叫人作呕。
“为什么会这样?”慕茵含泪,含恨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他们不再住在大营里,而是入了城,城中都是欣欣向荣的复兴场景,逃离的百姓知道战胜了归来,而那些被困城中的百姓,也有幸运没有饿死的,庞世峰和慕清终日忙着重新部署边境防线和救济灾民,慕茵看不到他们,曦娘也看不到他们,所有人都疯了似的,都已经四天没怎么好好说话了。
慕茵回来时,正见曦娘端着药,她沉沉地问:“是要给庞浅悠?”
曦娘点头:“大夫说要按时吃药,才会有可能康复,毕竟是个大活人,总是希望她好的。”
慕茵冷哼,满是恨意:“这种人死了才好,到处惹麻烦,她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曦娘劝慰道:“妹妹算了,她现在是个傻子,就当是个孩子,宽容一些。”
慕茵却咬牙切齿地说:“那她能偿命吗,能吗?”
“妹妹……”曦娘看到慕茵跑开,心情沉重地对卫猛说,“跟着她,不知怎么她看起来比谁都浮躁,我还不大了解这孩子,总之千万别让她出事。”
卫猛领命跟随而去,曦娘端着药进了房间,衣着干净的庞浅悠正盘腿坐在窗下,看到曦娘就咧开嘴笑:“她跑了,那个人跑了。”
曦娘温柔地说:“该吃药了,来。”
大概是怕汤药太苦,浅悠蜷缩起身子捂着脸说:“不吃不吃,我不吃药。”
曦娘拿起边上的拨浪鼓,咚咚敲出声响,递给浅悠:“你乖乖吃药,吃了药我们去外面扑蝴蝶,好多好多蝴蝶在飞呢。”
浅悠像个孩子似的欢喜地摇起拨浪鼓,皱着眉头一口一口跟着曦娘吃药,吃罢了擦擦嘴,就缠着要到门外去,可她不会自己穿鞋,等曦娘穿好了,才蹦蹦跳跳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