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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也要和世峰死在一起。抛弃亲人的不孝,唯有下辈子来偿,她很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
简风看到父亲从门前出来,无奈地望着他们姐弟俩,沈嫣见舅父出来,稍稍收敛了悲容,简开闻走来说:“孩子,世峰答应我们会照顾好你,他就一定会兑现承诺。不要怕,过几日舅舅打听清楚了消息,不要被那些传言蒙蔽。”
沈嫣颔首:“我知道了,可是……”
“外公找你呢,进去吧。”简开闻没有听外甥女的解释,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让简风跟他走,父子俩走远后,简风忍不住问父亲,“表姐若要去找庞世峰,爹爹和爷爷会答应吗?”
简开闻没说什么,老爷子会开导那孩子,外甥女的心情她能理解,可现在千万不能添乱。
而沈嫣回到外祖父跟前,将方才烹好的茶送到外公面前,老侯爷这几天精神好多了,其实他特意要把沈嫣从王府找回来,就是觉得现在世道乱,他担心外甥女在外头会被人欺负,自然年纪大了身体弱,也不是装出来的。
“你哭过了,简风欺负你了?”老侯爷温和地问,苍老的手握紧了沈嫣的手,“告诉外公,外公替你教训他。”
沈嫣凄楚地望着外祖父,终于忍不住道:“外公,我想去找世峰,你让我去好不好?”
老侯爷微微皱眉,但问:“出了京城往那条路走,你知道吗?京城四方各道门,从哪道门走出去,你知道吗?”
沈嫣摇头,她一个千金小姐,从不需要自己来认路,明知各种难处,一时更加伤心,楚楚可怜地伏在外祖父膝头哭道:“可我还是要去找他,外公,嫣儿不能没有他。”
老侯爷抚摸着外孙女的发丝,眯眼笑着:“女孩子家家说这样的话不害臊?我们简家的女孩,可不许这般样子。”
沈嫣抬起泪容,竟是说:“外公,我姓沈,我是沈家的女孩。”
老侯爷大笑,搂过心肝宝贝的外孙女,安抚她:“傻孩子,外公现在让你去,只会害了你。你一定要恨我,那就恨吧,外公老了没用了,世道上的事只能冷眼旁观发发脾气,就剩这么一点儿能耐保护你,嫣儿,你要听话,哪里也别去。你看湘湘她,现在她可比起强得多了。嫣儿啊,你可不能丢下外公。”
老人家肺腑之言,勾得沈嫣伤心欲绝,她何曾真的放得下亲人呢,可是她的世峰在哪里呢?这一刻终于放声嚎啕大哭,她曾以为自己的眼泪在那五年里流干了,她不希望在今天,把下一辈子的眼泪也流干。
简府因为小姐的哭声而陷入悲伤,所有人都祈祷庞公子能保存性命,哪怕缺胳膊断腿也能给他们家小姐一个念想,他们是可以共甘苦的,死了终究是什么都没了。
不止是简家如此,京中若有子孙、亲人随军征战的,都因消息滞后混乱而陷入惶恐,两处相隔太远,当地很多地方因罹难,连自己都保不住,根本无法深入到山脉下打探那里的消息。且敌军新锐部队已经踏入,边境的百姓随时都面临着屠戮,他们忙着逃亡,忙着远离故乡,谁还能牺牲自己去打探消息,打探到了,也不知道该送去哪儿。
而齐晦在安顿京中之事的几天里,同样彻底失去了和世峰慕清的联系,如今真正是生死不明,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派不出来。
这日已是齐晦在京中最后一天,他明日就要离京,匆匆返回家中,想换一身干净衣裳进宫去见湘湘,到家门时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他老远就认出来,是曦娘的马车。
齐晦到门前来,问姐姐怎么不进门,才知道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慕茵已经去军营了,她明日要跟着自己一同出征,沈嫣回简府了,朔亲王府空了。曦娘坐在马车上,半掩着脸颊,沉着冷静地对齐晦说:“你把守在闭月阁外的人都撤了吧,现在那么乱,我那里不需要什么人保护了,庞峻也死了,他不会再来威胁我,你们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我不会有事。”
齐晦微微皱眉,最后还是道:“至少留下一两个人,我和姐姐都能安心。”
曦娘也不勉强,想了半天,不愿乱说什么话给齐晦添乱,终究是要匆匆作别,离开前才说出口:“倘若有什么消息,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齐晦知道,姐姐是在等慕清的消息,真可惜慕清若真的遭遇不测,他们这一段,还未真正开始就结束了,或许姐姐当初死活不肯迈出那一步,是对的,可是她即便没有迈出那一步,也早就深陷其中了不是吗?
“我知道,姐姐保重。”齐晦应了一声,为曦娘放下帘子,而曦娘看到他伸手来,立刻把身体往暗处藏了藏,之后马车安稳地离去,滚滚车轮声中,曦娘明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马车回到闭月阁,曦娘下车来,因天色已晚,已有姑娘在门前招揽生意,一个个都毕恭毕敬地喊着姐姐,忽然一阵风过,吹走了曦娘的纱帽,她脸上露出伤痕,眼角下嘴角便,发紫的淤青触目惊心。
曦娘匆匆遮掩退回楼里去,门前几个瞧见的姑娘窃窃私语,其实她们都知道,曦娘这阵子早就不接客了,而宰相死后,朔亲王又远在便将无力照拂,就在朔亲王回京前一天,以为大臣非要曦娘接客,在闭月阁大闹了一场,曦娘为了大家而出面,结果却被拳脚相向。
庞峻虽然可恶,可从前碍着他的面子,并无人敢惹闭月阁,朔亲王府的庇护不如昔日庞府那么张扬,很多人并不知道,若是从前,曦娘必然闹得天翻地覆让人付出沉重的代价,可这一次她却忍了,姑娘们都不明白为什么。
深宫之中,齐晦再也不是穿着夜行衣飞檐走壁地来见湘湘,皇帝瘫痪在床,他的人控制了皇城,他大大方方从正门前来见自己的妻子,而湘湘已经搬离洛神殿,陪皇后住在中宫,她们姐妹俩开始打理起了宫里的事。
皇后见朔亲王来,主动让出位置,好让他们说话,她走到门前时,正有人来传话,皇后便回身道:“姐姐,长寿宫来人问,皇上要见太妃,太妃能不能去。”
湘湘摇了摇头,只是拉着齐晦的手,皇后却已经会意,到门前吩咐宫人:“太妃娘娘的事,自己做主就好了,朔亲王妃只是陪伴本宫整理宫闱之事,怎么敢干预太妃娘娘的事?你们就这么去回话。”
这样的话传回去,静姝便被众人拥簇着来到明德殿,她知道皇帝被拧断了手脚,她曾经断了一根脚趾,疼得生不如死,难以想象此刻瘫在床上的皇帝,正承受着怎样的剧痛,听说是被活生生折断的,可是刺客至今没抓到。
哪里来的什么刺客,静姝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齐晦动的手,湘湘实在是命好,有这样的男人爱着她。
☆、260耍的什么花招
皇帝的手脚,分别断了一左一右,他除了仰面躺着,不能朝任何一处翻身来减轻痛苦,咽喉间发出低沉的呻吟,双目眍?面无血色,谁能想一位君主一位帝王,会落魄至此。
宋静姝的身体也不好,小产后不安分坐月子,一次又一次地折腾,太医已经劝诫她这样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病根,可是这么多事摆在面前,要她如何能老实待在长寿宫里,她心里多少还在乎这个人,怕他要死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来看一眼。
皇帝睁开眼睛,看到静姝,狰狞冷酷地发出笑声,让静姝不禁朝后退了几步。然而皇帝一笑震动了身体,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叫他喘不过气,看到他这么辛苦,静姝有些不忍心,上前拿过一个枕头,想让皇帝垫高一些好大口喘气,可她没意识到自己触碰了皇帝的伤,一阵剧痛攻心,皇帝大怒嘶吼:“贱人,你要杀了朕吗?”
静姝慌张地松了手,皇帝重重跌下去,发出沉闷嘶哑的声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来,他几乎要疼得晕厥过去。然而静姝那胆怯的心,在面对皇帝的狼狈中渐渐散去,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对待她,他连没牙齿的老虎都算不上,他如今就是个废人了。
“往后的日子,我来照顾你。”静姝不再自称妾身,也不再尊称皇帝,如同平常人一般说着,“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活下去。”
皇帝再次睁开眼睛,却道:“你心里想什么,朕知道,不要痴心妄想,只要朕还有一口气,朕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静姝面无表情,冷漠地说:“那又如何,你连坐都坐不起来了,不要再逞强,不要再折腾,你已经输了呀。”
皇帝怒目相视,额头上青筋突起,咬牙切齿地说:“朕没有输,朕还是皇帝,朕没有输,你还想不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想的话,就照朕的吩咐去做。”
静姝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自言自语地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知道吗?我只想问问你,你有没有过一点点的遗憾和伤心,那是你的骨肉。”
皇帝冷笑:“朕若是说没有,你打算做什么,砍断朕的另一只手另一条腿?”
静姝却摇头,说道:“我没有那个力气,我只是想问问你。我跟着你……”她眼神越来越暗沉,如死了一般,“我跟着你不只是为了荣华富贵,荣华富贵我要,可我跟着你,还因为我喜欢你。湘湘说,你真正喜欢的女人,不是她而是我,我不敢信,我真的不敢奢求。”
皇帝吃力地呼吸着,嘲讽着在他看来宋静姝故作忧伤的丑态,嗤笑着:“朕怎么会喜欢你这样低贱的女人,不,你不是低贱,是下贱,你可以为了任何男人脱下衣裳。”
“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静姝疯了一般,扑向皇帝,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皇帝另一只手还能动,可被剧痛折磨得毫无力气的他,根本不足以抵抗静姝,但他抓着静姝的手,看着她猩红的双眼说,“就这样,就这样去掐死他们才是,宋静姝,这世上除了朕,还有哪个男人要你。”
静姝的身子颤抖着,她就是明白,走出长寿宫走出皇城,她根本无处可去,湘湘说会接她走,带她去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