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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上来捉了湘湘的手脚,而那端着汤药的嬷嬷走上前,询问太妃的意思。
静姝稍稍一点头,那老嬷嬷就放下茶盘,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了把勺子,冲上来吆喝:“把腿脚都按住了。”说罢逼向湘湘,要用勺子撬开她的嘴,奈何湘湘牙关紧咬,嬷嬷单手竟还探不进去,便把药碗放到一边,双手来撕湘湘的嘴。
突如其来的磨难,湘湘哪里抵挡得住,牙齿间终于被勺子架开一道缝,那嬷嬷赶紧拿药碗往湘湘嘴里灌,她死命地摇着头,把灌进来的汤药吐出去,求生的*让几个按住她的宫女都几乎控制不住。
那老嬷嬷发了狠,上首揪起湘湘的头发就往要往下灌,突然一声重响,这嬷嬷两眼一直身体发僵,就在湘湘绝望的一刻,顺着湘湘的身体轰然倒下。
湘湘努力吐出了嘴里的勺子,把余留在口中的药汁吐出来,一抬头,却看到静姝手里拎着一只凳子,凳脚上挂着血,而那倒下的老嬷嬷的脑袋也开花了。
屋子里一下静了,大家都松手了,只有小皇后惊恐的啜泣声,她终于挣脱了束缚爬到湘湘身边搀扶她,湘湘顾不得丑态,伸手扣着喉咙,即便她努力挣扎,也还是有一些药灌了下去,她顾不得那么多,一定要搜肠刮肚吐得干干净净。
而静姝扔掉了手里的凳子,转身朝门外走去,跟随而来的宫女太监醒过神,一个个狼狈地跟着她走开,连那昏厥的嬷嬷,也被人拖走了。
☆、256你先下来
湘湘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虚弱地跌在皇后怀里,有好心的宫女打来热水送来帕子,皇后为湘湘拭净脸上的污物,可看到湘湘嘴唇裂开的伤痕,看到刺目狰狞的鲜血,小皇后还是抑制不住地抱着她哭起来。反是几位宫女劝她:“娘娘,先把夫人送到床上去躺下,奴婢请太医去。”
这一闹,湘湘不敢再逞强,事到如今她已无力再去怀疑身边的人,不再拒绝她们送来的热水和食物。至于汤药,老太医来瞧过后,认为湘湘喝下的并不多,而如今怀孕已有些日子,这些日子里胎儿是物竞天择,倘或母体留不住,便是喝再多安胎药强行留下也不会长久,若是留得住,这么丁点虎狼药下去,伤不着孩子。
老太医更道:“比起药物的伤害,娘娘挣扎时才更伤身子,但您那样激动地挣扎反抗都没伤着孩子,老臣断言这孩子会安安稳稳在娘娘腹中长大。还是那句话,没有比心情愉悦更好的安胎药,这事儿过去后,您为了孩子,也把它忘了吧。”
湘湘因面上有伤痕,模样狼狈,今日不得不隔了一层纱帘,伸出手请太医号的脉。此刻听太医这样说,已是泪流满面,她知道这孩子争气,这孩子比她娘更坚强勇敢。皇后在外头又问了好些话,半晌才把太医送走,明德殿来了人问出了什么事,意思是皇帝正在京郊检阅军队,傍晚才回城,一时半刻不能来洛神殿,请湘妃娘娘自己保重。
皇后却觉得他们是来看看湘湘和孩子怎么样,巴不得湘湘失去孩子,她到底没敢撂下狠话,敷衍了几句把他们打发了,回来湘湘身边时,嘀咕着皇帝没安好心,湘湘则已换过一些精神,因嘴角生疼,让皇后拿镜子给她瞧。
镜子里的人,果然嘴角红肿,那嬷嬷强行往湘湘嘴里塞勺子,几乎要撕开她的嘴,皇后捧着镜子小心地说:“太医说这几天别讲话,让伤口好好愈合,最怕伤口反反复复撕裂,会留下疤痕,姐姐,这几天我不和你说话了。”她一面说,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到这一刻身边还有人能依靠,甚至想法儿逗她高兴,湘湘竟因为感动而又流泪,吓得小皇后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上来抱着她,本是安慰人的,自己却先哭了,搂着湘湘说:“姐姐你别哭,都怪我没本事,我要去问门前的侍卫要一把剑,下次他们再来,我就杀了他们。”
她们互相擦拭泪水,彼此渐渐平静,湘湘回忆方才的事,轻轻一叹:“没想到最后时刻,是静姝出手,她今天从进门起就和往日不一样,我正觉得奇怪,事情就发生了,没有功夫再多看她一眼。”
皇后皱着眉头说:“姐姐,那会儿我哭着求太妃放过您,可她一直是呆滞的,不知道被什么唤醒了,缓过神看到你被灌药,像突然醒悟了一般,就抡起凳子砸了那老嬷嬷。”
湘湘心头发紧,问:“你都看见了?”
皇后点头:“我一直求她放过你,可她好像根本没听见,不是从前疯了似的要虐待我的样子,是呆的。”
“是呆的?”湘湘想起那晚齐晦带她去看静姝,屋子里抱着枕头最后疲倦至极倒下去的人,也是呆的。今日她在为什么而发呆,既然来了,既然毫不犹豫地让那老嬷嬷上来灌药,她又怎么突然良心发现?
“明德殿的人,假模假样地来问姐姐好不好,呸!”皇后啐道,“太妃敢这么做,皇上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就没信过他说要让姐姐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湘湘目光冰冷,眼中有恨意:“他如今说这孩子是他的,也就能名正言顺做这些事了。”
皇后呀了声,急忙问:“被他这么一说,将来姐姐如何让天下人信这孩子是你和朔亲王的,将来孩子长大会不会也叫人指指点点?”
湘湘轻轻覆盖小腹,淡然道:“也要天下人先信皇帝说的话才行,昨日在明德殿里,我就没见有谁脸上是信的。而宫外的人,王府简府先后遭难,我被迫无奈进宫的事,也早就传开了。而我们夫妻从前出双入对,无人不知朔亲王府伉俪情深。况且我的身孕,早在进宫前那些女眷之间就已经传开,连静姝都是比我进宫前更早知道我有身孕的事,你说天下人会不会信他随意的一句话?”
皇后连连点头,为湘湘抽出垫子,好让她躺下去,可湘湘言及静姝,又想起她拎着凳子时失魂落魄的惊恐,像是她最珍爱的东西要被人毁了似的,她们有短暂一瞬的目光相接,此刻想来依旧叫湘湘心中揪着疼。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快,她到现在也不敢去想,静姝是真的救她,还是不惜牺牲一个老奴才而演的戏。
“姐姐,你睡吧,我去熬粥,我知道你还是不放心的,我不让那些宫女碰,反正她们也习惯了,乐得清闲。”皇后要为湘湘掖被子,可湘湘突然捉了她的手问:“皇帝今天几时归来?”
皇后应道:“说是傍晚。”
湘湘想了想,对皇后说:“我睡一会儿养养神,等下醒来,你陪我去一趟长寿宫。”
皇后连连摆手,着急地说:“那种地方,躲还来不及呢,不要去不要去,就是她死了也不可惜,她那么坏。”
湘湘却神情凝重,似自言自语般说:“我想,她是在等我。”
这话皇后听不懂,但若换做齐晦,一定明白湘湘的意思,那晚齐晦没说出口,他就觉得静太妃不像是在等皇帝,但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指不定今天是一场戏呢,宋静姝还有什么没做过,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皇帝只要动动嘴皮子,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而今天的代价,宋静姝可能要为此付出性命,皇帝交代她的事,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做好,当初把念珍放出去想安插在湘湘身边做眼线,结果被湘湘劝服把人家送回家乡,还因此惊动了湘湘让她明白宫里盯上她了,那会儿皇帝可就没少动怒折腾自己,这一次没杀成湘湘腹中的孩子,皇帝又该疯了。
可即便没有杀成,湘湘受了那样的折磨,太监宫女全都在自己的指挥下行恶,她的良心发现,又能抵消多少罪恶,她是个恶人吧。
长寿宫里,太监宫女都被赶出了寝殿,看到皇后和湘妃娘娘携手而来,一个个都惊愕不已,伏在门前说:“娘娘休息不让人打搅,奴才们都等在门外呢。”
皇后勒令他们不必进去伺候,她为湘湘守在门前,湘湘缓步走近们,她的嘴角还很疼,她的胳膊也抬不起来,走路一步一步极缓慢,纵然如此,看到门里静姝站在凳子上,几条鲜艳的披帛缠在一起吊在房梁上,没有白绫那么凄凉恐怖,反而添了几分荒唐,可是静姝站在那里,双手吊在环中,神情呆滞,不知这么站了多久了。
乍见这样的光景,湘湘心头扑扑直跳,但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问道:“你做什么?”
静姝听见熟悉的声音,醒过神看到湘湘站在底下,她的眼中充满了怒意和恨,漂亮的眸子里,映着正要赴黄泉的自己,她冷笑:“你怎么跑来了,你做什么这会儿来呢,再晚半个时辰多好。”
湘湘走近她,没说别的,知道:“你下来。”
静姝摇了摇头:“你现在来了,我断死不了了,真可笑,你一定又在心里想,我做戏给你看。你走吧,过半个时辰再来,哪怕抱着我的尸身哭一哭,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一场。快走吧。”
湘湘道:“半个时辰后,你真的会死吗,我看不见得?”
静姝眼神一晃,说不出话。
湘湘走到凳子下方,昂首说:“不如你把脑袋伸进去,我立刻把凳子踢开,不用等半个时辰,你当着我的面死,不是更能证明自己没有做戏?”
静姝紧紧咬着唇,浑身瑟瑟发抖,她才小产,身体很弱,这些日子没有一天真正好好休息过,可能湘湘此刻还比她强一些。
她在凳子上站了很久很久,已是精疲力竭,可她没有勇气把脑袋伸进去,她要有勇气去死,也就不会有芙蓉居的静美人,更不会有长寿宫的静太妃。
“若是我现在死了,我们还是姐妹吗?”静姝憋了半天,却憋出这句话。
“是,但活着恐怕做不成。”湘湘应道,“你现在死了,我会为你安葬,会为你哭一场,你这辈子不会白活。可你继续活着,我们还会继续对立,你跟着皇帝,我跟着我的丈夫,永远是两条道上的人。而你做下的恶,终有一日会有报应,你不得不活着承受痛苦。死了多好,快啊,把脖子伸进去,我送你一程。”
静姝被逼的脸色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