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曲凉风站在那里许久未动,过了好久才道:“以后见了她躲开便是,她不会喜欢见到的。”
漓安垂着头走进阴影里,低声“嗯”了一声。
荆长歌将全部的尸体一一安葬,帝都外的雁荡山,因此出名。
后世之人独孤天下游览至此,曾亲口评下: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等到荆长歌再回到宫门外,已是夜过三更。她尚未下马,一旁的绛紫抱着大白已经迎了上来。
荆长歌抓着绛紫的手跳下马,发现她的手指冰冷,不由责备道:“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回去等着?”
绛紫笑了笑,答道:“奴婢说过会和大白一起在这里等娘娘回来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荆长歌抿唇不语,解下披风披在绛紫身上,绛紫却是推脱:“娘娘,奴婢不冷,奴婢一直都有抱着大白,大白就是个小火炉子……”
荆长歌硬是系上披风,仰头看着远方叹道:“绛紫,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了……”
“喵呜——”还有我呢。大白跳到荆长歌怀里,蹭了蹭下巴。
“嗯,还有你。”荆长歌抱紧大白,迈着大步走进宫门:“我们进去了。”
这一场大雪,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天灾人祸,持续不断。民间甚至传言,当今陛下不仁,昏庸无道,错杀忠良,这灾难,是老天在降罪烈火呢。
在这一个月期间,皇帝游烈天重病在床,长平公主出门摔倒差点小产,被接回帝宫修养,各地藩王陆陆续续举了反旗,只有荆长歌,越来越有皇后的威仪。
正文 第60章 各人各各事各种情
木森林从漠北一路跋山涉水走到长安,路上各种悠然自得欢喜雀跃,等到来到长安的时候,已是正月十九,他看着莫名其妙满城素缟的长安,暗道莫不是荆雷口中的病秧子皇帝死翘翘了。
他千想万想,却从没有想过会是荆家,会是满门抄斩的荆家。
他站在本是荆府的废墟外,拉着一个素衣的百姓问道:“老伯,这里的荆家呢?他们都搬走了吗?”
老伯摆了摆手,叹息一声:“荆家?世上哪还有什么荆家啊。”
木森林许久之后才打听明白,原来这荆家,除了早就不见了的荆行,如今,只剩荆长歌一人。
他一路打听来到雁荡山,却见早已有人白衣素缟跪在那里。他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你怎么还在?”
“头七未过,我自是要来守孝。”荆长歌抬起头来,刺眼的阳光下,白衣白雪,她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木森林却仿若没有看见,他略过荆长歌,径直走到荆雷的坟前,慢慢地蹲下来,轻手拂去墓碑上的白雪,脸上笑容惨淡:“想你荆雷自命一世英雄,年纪轻轻便有将军之称,也算年少有为,没想到,死后连个墓碑都这般寒碜……”
他伸手抚着那块用木头削成的墓碑,碑上是荆长歌尚含稚嫩的笔迹:长兄荆雷之墓。
荆家欺君叛国,乃是重罪,又有谁会冒着欺君之罪,为他们雕刻石碑呢,
所以,这满门肝胆的荆家,覆灭之后,也不过是葬在这如此凄凉之地。
霹雳小将军荆雷,战场上以一挡百,叫阵前敌人闻风丧胆,唯澜泱王子能与之一较高低……他死后……却是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木森林不知道寒冷的是这人心,还是天气,他低声问道:“他去时,可说了什么?”
荆长歌将烧纸丢尽火盆,瞬间燃起又熄灭,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哥哥去时,手中一直都握着这本书。”
木森林手抖了抖,却还是接了过去,书是打开的,正对着木森林的是《诗经》中的《上邪》,木森林甚至能想象的到,荆雷当时握着这本书时的样子:漫天风雪中,他跪在地上,前方荆长歌舞着长戟风采无限,他低着头摸着手中的书,目光温柔宛若恋人,最后的低语,一定是,嘴角含笑的说:长歌,就拜托你了。
“哥哥一直都是看的那一页,我就算是放到怀里合上了,拿出来的时候,也仍旧会自动打开到那一页,大概,是因为,他一直只看那一页的缘故吧……”耳边,是荆长歌低低的叹息。
木森林将头靠在书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犹记得当年刚到军营,他柔柔弱弱的像只白斩鸡,被众人调笑着喝醉在酒席之上,一晚错乱。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陌生的锦被,睡在荆雷滚烫的怀抱。
他用被子捂住嘴,低头闷闷的笑。若不是为了这个又傻又二的小莽夫,他才不会到这种随便动动手指,就会死十个书生的地方来呢。他可是书生,柔柔弱弱的书生呢……在战场上,捏死一个书生,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但有人却总是不解风情。
荆雷看他身子一抖一抖的,以为他哭了。手忙脚乱的坐起来将他揽到怀里,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威胁:“喂,你不要哭好不好……昨晚可是你情我愿的……不能早晨醒来就翻脸不认帐……”
木森林还不待说什么,外面已经敲响了紧急集合的战鼓,把荆雷召走了。
只剩下木森林一人坐在床上,周围都是荆雷的气息,得偿所愿的感觉是什么……大概,是没有什么能形容少年此刻的心情……
荆雷回来的时候,也不脱盔甲,上来就直问坐在一旁看书的木森林:“你若是愿意,我便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定不负你。”
木森林揭过这一页,下一页正是《上邪》,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这呆傻的小莽夫,连问的话都和他想的一样,还是少年的木森林微红了脸,勾起嘴角读道:“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 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荆雷上前一步,古铜色的脸上棱角分明:“你知道的,我就是个莽夫,不懂诗词歌赋……”
木森林恼羞成怒,暗恨这不懂风情的二愣子,拿着手中的书直直的丢到他脸上:“等你哪天读懂了再来找我吧……莽夫……”
那之后,那一晚一天,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他不说,他便也假装忘了。
一往,便是五六年,而今,荆雷二十有八,却一直未娶。
那时读这首诗的木森林才刚刚十七岁,年少气盛,而今也已长成谋略过人的青年。
那时故作扭捏的情诗,而今却是真实的写照。
他与他,跨不过去的何止千山万水,只是一个同为男子,却已是一生休休。
而今,还要隔上一个生死。
荆雷一定懂得,比他更早的懂得,但却许他诺言:一生一世,定不负你。
“傻子!”木森林用尽力气把墓碑拔了出来,他翻过木碑,拔出腰上的匕首,开始刻字。
外人一直都觉得荆雷有勇有谋,但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那个又傻又二又白痴,需要他时时刻刻跟在身边的愣小子。
“亡夫荆雷之墓”,木森林拍了拍身边的墓碑,脸上挂着的笑容说不出是轻松还是释然,他转头去看仍旧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投着烧纸的荆长歌,那张本是俊俏调皮的小脸满是死气:“即使是悲伤,也要有个限度,想你堂堂烈火王朝的当朝皇后,难道要让你父兄蒙冤一辈子吗……”
荆长歌一惊,抬头望着木森林,咬紧的下唇几欲流出血来:“我知道了。”
“荆长歌,别忘记,你也姓荆,莫要堕了你父兄的名威名。”他就坐在墓碑旁,说的那般散淡自然。
荆长歌跪在地上,挺着笔直的脊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未说出口。
他遮住眼底的情绪,上前几步站到荆长歌面前,学着荆雷的样子把手掌附在荆长歌头顶:“小歌儿,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兄长了。”
荆长歌抬头,泪流满面。
木森林用力,将荆长歌按到自己怀里。
荆长歌嚎啕大哭。
这是几日以来,她第一次哭。她不是不想哭,只是不知道该对谁哭,该怎么哭。
伤至至深,痛至至痛,原来,连一个守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原来,连一个依赖的人都没有。
看天天是白的,看雪雪是白的,看人人是冷的,看世世态炎凉。
曾经,她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师父都是守在她身边的,却是原来,连这个人都没有。
凄凄惨惨的世间,映在她眼中的都是哀鸿遍野。
头七已过,荆长歌退去孝衣,正红的凤袍加身,抬眉冷眼,尽是帝后威仪。
她举杯为木森林送别,一饮而尽。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木森林放杯,告别荆长歌,翻身上马,重返战场。
荆雷,你即舍不下这天下黎民百姓受累,那我便,替你守着。
黄泉下你可要慢点走,等我去寻你。
话说起木森林和荆雷的初识。
那日还是一只弱弱的小鸡的木狐狸刚进长安第三日,就被一个身强体壮的强盗抢走了全部的银两。
饿了一天的木狐狸坑蒙拐骗,终于找到一个看似有钱长的又蠢的人请他吃饭。此人对他的话引以为知己!
“狗屁的知己,我只想吃饭!”木森林在心底恶狠狠的吐槽。
然后,可悲的事情发生了。
身为柔弱书生的木森林本就不胜酒力,却被荆雷硬灌了一坛酒,浑浑噩噩到了第三日才睡醒,
那科举的最后一科都考完了。
木森林先是仰天大笑,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家出走,不用再受那个只懂蛮力的老头子压迫了,然后他又抱头痛哭,想他一介柔弱书生,又身无分文,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如果万一被那老头子逮住,知道了自己没有考试就落了榜,不先打断自己的腿才怪。
然后人高马大的荆雷又银光闪闪的出现了。
木森林讨厌又高又壮有没脑子的人,当然,可以任他欺负的荆雷除外。
所以,他瞬间便被荆雷“惊艳”了,那就是他活生生的救世主啊。
抱大腿成功的木狐狸光荣的躲过了他老子的穷追猛打,跟着荆雷上了战场。
正文 第61章 十八路八藩王围长安
花蝴蝶找到孤城雪的时候 ,已经是半月之后。
白发苍苍的荆行刚恢复神智,听到此消息仰天大笑三声,笑声苍凉而悲怆。
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