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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莲丞相如此相护?”
“陛下多虑了,微臣所说都是微臣知道的事实!”曲凉风单膝跪地,仍旧不浓不淡的口气。
“她到底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若是其他的帝王,此刻怕是早已拍案而起,但此刻的皇帝是游烈天,游烈天是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皇帝,所以他只能淡淡的笑着说出这个事实,然后伸手抚了一下眉心,“常德,朕累了……”
年迈的常德深处颤巍巍的手扶住游烈天,两个同样弱不禁风的人相护搀扶着离去。
曲凉风想,他能明白游烈天为何一直都让常德伺候他的起居,毕竟这宫里比他弱的人已经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但即使如此,游烈帝生病的日子仍旧比常德的要多的多。
然后他又想,果然,是嫌隙的开始。
从遇上荆长歌开始,他们之间便有了嫌隙。
也许以前也并没有坦诚相待,但从此却心生芥蒂。
帝王和丞相,和则治世,嫌则乱国。
这烈火的天空摇摇欲坠。
曲凉风一直跪在地上,直到游烈帝的背影消失许久,他仍旧跪着,不知是在跪向何人,何处。
许久之后,他才笔直的站起来,刚起身的一瞬间腿有些摇晃,跪的久了有些麻木,但他仍旧忍着,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出金銮殿。
走到殿外时突然回头,然后大殿内空空如也,一阵秋风拂过,曲凉风突然有些伤感,他觉得有一天,也许真的会如此,那个做到王座上的天子不知还能撑到几时,而二十有三的游烈帝还未选妃,不因其他,只因身子太弱。
等到陛下去了,然后烈火没有了后人,然后新的王朝在他处立起,这座宫殿便被渐渐的遗弃,然后没落……
他是曲凉风,是烈火王朝的莲丞相,他本不应该想这些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会这样想,然后一个人伤感。
曲凉风的心太大,看的也太远,所以他总是心事重重,又总是不得解脱。
等到曲凉风掀开轿帘要回去的时候,轿子内正有一个人眨巴着大眼睛等着他:长长地睫毛,漆黑明亮的眼睛,略微有些鸭蛋圆的小脸上眉眼弯弯,满是俏皮可爱。
那一瞬间,心里涨的满满的,全是幸福。
他想伸手,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然则,他不能。
但他满足,刚才所有的顾虑悲伤都已烟消云散。
只要那一人在,便是晴空万里,星月朗朗。
曲凉风目不斜视的上了轿子,似乎没有看到那个锦衣少年的存在。
荆长歌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瞪了曲凉风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他,她还在记恨朝堂上曲凉风偏帮游烈帝,瞪自己的事情。
曲凉风坐在她身边,他必须忍,这皇宫内外都是游烈帝的眼线。
荆长歌扭头看着目视前方的曲凉风,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英明伟大的莲丞相却是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荆长歌觉得有些无聊,便扭过头自己一个人发呆:真的,她有些想自家师父了,师父虽然有时候也会很无聊,还不允许自己到处乱跑,但就算发呆,呆在师父的身边也会很开心。
还有会做出美味糕点的冷凝,以及经常陪自己玩的秋香,当然还有福伯,虽然福伯不叫福伯,总是对着自己絮絮叨叨。
博涵是等到荆长歌和严子欣聊完了才驾车离开的,那时荆雷已经骑着马离开,荆强坐在车内睡着了。
但等到马车驶到丞相府的时候,荆长歌那个小魔王却不见了。博涵苦了一张脸,生怕荆强会教训自己。其实,博涵最怕的人是荆行。
博涵是荆行的养子,自幼便跟在荆行身边习武,荆行凶起来打人,也是真用棍子的,尤其是遇到关于小恶魔的事情。
还好的是,荆强看到荆长歌不在的时候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管她,便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荆长歌去了哪里,他不介意荆长歌与曲凉风交好,或许,曲凉风最后还会护的了她一命,今天谁都能看出莲丞相对她的帮衬。
只是可怜了丞相府的轿夫,莫名其妙的想着丞相不知在皇宫里吃了何物,竟然一下子重了这么多。
等到轿子抬到丞相府,肩膀都疼了的时候,这才看到那个探头探脑跟在丞相身后跳出来的罪魁祸首:少年大眼睛小嘴巴,全身的机灵可爱。
轿夫眼观鼻鼻观心,这不就是丞相一直吩咐了要无视的小贼吗?
无视,无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公子,你回来……”漓安从门内跑出来,话未说完就卡住了,跳着脚的指着荆长歌,“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可是记得荆长歌抱走大白时自家公子患得患失的“伤心”样儿,尽管公子伤心不伤心没什么两样,但那几天明显的食不下咽吗?
荆长歌抱臂,挑眉看着漓安:“我愿意!”
“你愿意我不愿意,这里不欢迎你!”漓安鼓起腮帮子趴到荆长歌脸上大吼。
“你不愿意但我愿意!”荆长歌双手叉腰,毫不示弱的吼回去。
“你这个智商低下的矮子,听不懂人话吗?这里不、欢、迎、你——”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侏儒,没看到是你家主子带我来的吗?”
曲凉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同样的身高,两张同样鼓成肉包子的小脸,一个被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他的所爱之人……
似乎这样子就很满足,可以看着两人斗嘴耍赖、撒泼装可爱。
世间一切都已成风,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漓安,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曲凉风还是出声打断了那两人低俗的斗嘴,再不阻拦,怕是要动手了。
“公子?”漓安觉得自己很委屈,这小贼哪里救过自己的命吗?但公子既然说是,那就是了!
“还不把孤公子迎进去!”
“恩人,请——”漓安委屈的弯下腰,做出请进的动作。
荆长歌得意了呀,挺着腰板走了进去,一边走还一边评判:“嗯……嗯……很好……不错……”
漓安默默的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削她的脑袋一顿,好你个头啊,不错你个爷爷的……
但漓安能吗?不能!
因为曲凉风说:漓安,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快点迎接进去。
曲凉风从不说多余的话,既然说了,那就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正文 第30章 丞相府
曲凉风从不说多余的话,既然说了,那就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荆长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丞相府,她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看着曲凉风发呆。
曲凉风扶额,追债来得啊:“漓安,去吧剩下的葡萄酒抱来!”
荆长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漓安撇撇嘴去拿酒了。
“我赠美酒于孤兄,难道孤兄弟不该有所表示吗?”曲凉风抿着嘴满眼的笑意。
“表示?”荆长歌眨眨眼,仰头望天,她在想自己身上此刻还有什么东西能换美酒,还暗叹莲丞相小气的要死。
“自初见之时,我便视孤兄如知己,不如孤兄陪我大醉三百场如何?”曲凉风眯着眼睛,向前一步靠近荆长歌。
荆长歌咧着嘴笑的有些牵强,她不怕喝醉,只是怕喝醉后胡言乱语,害了自家长兄和老爹。赶紧摇摇头:“莲丞相的好意本公子心领了,只是,我还是回去喝的好!”
曲凉风叹息一声,满是遗憾:“那上好的葡萄酒我只能送你三坛,本想请你在喝上一坛,那便是送了你四坛……”他又上前走了两步,满是叹息的俯身趴在荆长歌的耳边问道,“你确定不要吗?长歌……”
荆长歌捂着发烫的耳朵后退一步,不知为何就内心紧张,涨红了一张小脸:“你……”
曲凉风将手指放到荆长歌唇边示意噤声,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漆黑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荆长歌笑的开心:“好,既然你视我如知己,那我便应你个不醉不归!”
“后院有凉亭美景,亭台楼阁,还请孤公子移步前往!”曲凉风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他姿态安逸,神情平淡,但淡然中又带着一股微笑。
若说游烈天是一幅上了油彩精雕细琢的油画,那曲凉风就是一幅浓妆淡抹总相宜的水墨,然则孤城雪呢,远看或许只是孤城飘雪中的一道孤影,简单的几笔素描,近看却又是亮人耳目的水彩,精致又无暇。
亭台楼阁,曲径通幽。鸟语虫鸣,怡然自得。
一坛酒下来,荆长歌有些醉了。
“传说中的夜光杯,也没什么特别吗!你确定这不是假的?”荆长歌抱着酒杯叹息一声,传言中世间仅此一只的夜光杯啊,能实现人愿望的夜光杯啊,不就是一只看起来很漂亮的翠绿色的玉杯吗?
“不过是世人无聊之说而已,怎么,你难道还有愿望要许?”他眉眼清淡,微笑的眼睛带着淡淡的水光。
荆长歌看的有些呆了,她隔着桌子趴着靠近曲凉风,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到曲凉风的脸上,眨巴眨巴眼睛,漆黑的眸子带着一丝困惑:“美人儿,我有没有说过,你长的很美啊……”
“哦?那倒没有!”他单手握着酒杯,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却又不躲避她的靠近。
“哦——”荆长歌点点头,她伸手勾起曲凉风的下巴,有些陶醉的眼睛注视着手中那张下巴尖翘的脸,然后弯起了眉眼:“来,美人儿,给小爷笑一个!”
然则,曲凉风却是真的笑了。他喜欢她,自然会想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她还小,是爱贪玩的性子,他不介意陪她玩。
她爱玩,他便陪她;她爱美人,他本人长的也不错。
“嘿嘿嘿……美人儿……”荆长歌却是色心大起,话说酒能壮胆,她若是醒着,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不说自家师父,怕是老爹那一关都过不了。
荆长歌直起身,隔着桌子就往前走,摇摇晃晃的就要砸在桌子上,却被曲凉风一把捞了过去。
隔着一张桌子,他单手抱着她的腰,那么轻松的就抱在了怀里。
她站在地上还有些摇晃,他的手环着她的腰,怕她摔倒,抑或只是私心的不想松手。
“嘿嘿……美人儿……”荆长歌全然不关心自己的处境,整个人缠到曲凉风身上,对着那张脸就是一顿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