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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卿红着脸说完,手一下下扯着袖子,忐忑地等着回应,却不想过了许久都没有声音。他一下有点失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见楚清薇怔怔地盯着他,四目相对,她的目光里瞬间染上了一丝震惊,紧接着那神情竟是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你——”
“我爹明天……会来退亲。”他话音刚起,她迟疑地话语已然响起。
在程卿的印象里,楚清薇一直都是爽直的性子,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犹犹豫豫似乎欲言又止。他本来对于退亲二字很是诧异,这会儿却不知怎的总觉得她话中有话。程卿等着她继续说,楚清薇却不言语了。
沉默肆意,相交的目光谁也没有移开,似乎都企图看透对方心里真实的想法。到最后,还是程卿憋不住了,先开了口:“我不怕吃苦的。”他伸出手,如她们初见时那般紧紧拽着她,“我爹就陪着我娘苦了大半辈子。”
楚清薇缓缓低下头,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自己的袖子上。他纤细的手指扣着她的手臂,这个时候她竟然突然有心思去欣赏他修剪得整整齐齐晶莹剔透的指甲。
一次萍水相逢,其实有好多次她们最后都可能不过只是陌路。可现在想来,每一次都是他牢牢抓住她的。
她盯得太过专注,程卿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太过大胆,烫着脸赶紧缩回手。可收到一半,他的手却被她握在了手里。她收回视线,再看他时双眸中已然不复颓然。“程卿。”楚清薇咧着嘴朝他笑了笑,“你等我一年,一年后我赚了聘礼的钱就回来娶你。”
***
“……你当真决定了?”
“是。”
楚修文看了眼跪在面前的自家女儿,微皱了皱眉,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早上还答应得好好的,怎的出去一趟后回来竟然就倔起来了呢。“楚家如今的处境,你打算拿什么娶他?”楚家被抄,她三妹那边如何她不知道,至少对于自家女儿,她还一直都没说过自个儿手里仍有家产。
“娘你说过江南丝绸在北面却是千金难求,我打算,打算进些布料拿起北面卖,再从北面贩些毛皮回来,做转手的买卖。”
楚修文还以为这一次她也会跟以往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却不料竟还动了动脑子,一时倒有些欣慰。“那本钱呢?”
楚清薇看了看她,似乎有些尴尬地摸摸脑袋。“我,我打算问嫂子先借上一些。”
“……”楚修文没声音了,看了吴氏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继续道:“贩布料?那我问你这江南今年最便宜是哪种料子?最贵的是哪一种?卖得最好的又是哪种?还有,北面大了去了,每个地方人情风俗都不同,你究竟要去哪里?那边哪种料子卖得最好你都心里有数了?”
“唔。”楚修文一句句问得毫无停顿,楚清薇脑子里不过就只有那么点念头而已,何曾想得这么细致。她娘一问,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楚修文哼了一声。“你当生意那么容易做?你也不瞧瞧你大堂兄这些年一直早出晚归,可曾有歇过。思虑不周,这钱给你没多久也就败光了。”
楚清薇一噎,半响却不甘道:“那是因为娘你从没教过我,大堂兄还有祖父带着的。更何况谁也不是天生就能赚钱的,半年不行一年,一年不行两年,我也没比别人差!”
楚修文直直盯着她,不言不语间似乎带着点怒气。楚清薇却毫不示弱地回视过去,一步也不曾退。良久,久到吴氏都开始有点稳不住正要插话时,楚修文却突然低着声再问了一句:“你当真决定了?”
“是。”
“好。”她猛地一拍桌,“清薇,那你听好了。我们楚家的子女,若是心无大志想要安稳度日也就罢了。既然要出去闯,不闯出些名头,你就别回来!”
***
楚清薇的本钱最后没问唐欢借,而是从她娘那里得了一千两。吴氏第二天照旧去了程家,却是将婚事推迟了一年。程卿昨日回来后就跟他爹娘表过决心了。吴氏一说,程家也没什么意见。
楚修文本来是打算让阮氏跟她们一起走的,毕竟楚清琼既然选择嫁入唐家,之后她姐夫总不能一直跟着的。唐欢听罢,却说楚清琼需要有人照顾,留下了他。阮氏知道这不合礼数,到底担心自家儿子也没拒绝。
腊月十二这一天,楚修文一家跟她们道了别,三人一起离开了苏府。楚清琼还未出月子,唐欢不让他出门,便只是只身一人送她们出了古朔。然而,四人才刚在走没多久,书南却也来寻了楚清琼,竟然亦是来辞行的。
“你……”楚清琼一直知道留不住他二姨三姨,却从没想过书南也会走。“那你打算要去哪儿?”他有心挽留,可书南把自己年少时最美好的几年时光全部献给了楚家,他要走,他根本就没有理由留下他。“我让妻主送你去。”
书南一如往常般恭敬地立在他面前,却道:“多谢家主美意。不过,奴跟着老太君和家主走过这么些地方,本就不是闺阁男子,家主大可放心。”
“……那——”楚清琼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书南已然接过话道:“家主,当初老太君临终前答应过奴,在楚家再待五年便可来去自由,不仅如此,还给了奴一笔财物。老太君早有安排,家主安心便是。”
书南说了两句让他放心,他却隐隐觉得他这是不愿再与楚家有任何牵扯。楚清琼沉默下来,终究只字未言,挥挥袖让他下去了。
***
唐欢回来的时候,楚清琼正倚着窗呆呆地看着窗外。他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袍,窗子开着,冷风拂过,他墨发轻扬,浑身上下都带着萧瑟的寒意。
唐欢蹙了蹙眉,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将他冰冷的双手包在手心里。“你不能吹风你可知道?”
楚清琼一颤,似乎这才觉得有些寒。他将窗子关上,转了个身,整个人埋进她怀里。“书南也走了。”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唐欢一愣,顿了顿轻轻拍着他的背,双唇在他发间亲了亲。“清琼,你总要跟我回唐家。她们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如今离散不过早晚而已。”
“我知……”
唐欢抬起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她们虽然陪不了你一辈子,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她抵着他的额头,亲昵地蹭着他的鼻尖,笑意温柔,“相濡以沫,执手到老。清琼,我陪你。”
☆、寒冬将过又一年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又是年关将近。楚清琼还没出月子,大年夜的那顿团圆饭,阮氏和她们小夫妻俩一共三个人在她们的卧房里用的。人少,唐欢有意挑着话题,这才让那清冷感少冒出了一些。
自从楚家事了,楚清琼大抵是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再加上身子也着实不好,每天都起得很晚。基本上都是唐欢先醒,过了大半时辰他才睡眼朦胧地起来,似是要把这么些年不曾有过的懒觉全给补上。
然而大年初一这一天,唐欢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楚清琼似乎已然醒了许久,怔怔地盯着她看,认真的目光里带着满满的依恋。新年伊始的第一天,第一眼就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神情,让她心里一下子软和下来。唐欢朝他靠过去,在额上轻轻印了一吻,柔声问道:“何时醒的,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楚清琼搂着她脖子,埋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嘴角微微翘着。“不困。”他这么些天除了吃就是睡,实在也睡不着了。
唐欢动了动唇正想说话,却突然松开他。楚清琼左手上戴着玉镯,每次搂着她的时候,总会先触到那冰凉的玉身,只是今天倒是不曾有了。她低头去看他的左手手腕,果然见他手上的玉镯不见了,这会儿却是系上了她那时送给他的相思扣。红带皓腕,她心中一动,忍不住在他手腕处轻啄了一下。“怎的不戴镯子了?”
楚清琼缩回手,右手覆在手链上,脸色有些红。这玉镯他今天早上才刚刚脱下的,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就发现了:“本来是要给清薇的,只是她们走得急,我一时也没想起来,倒是给忘记了。”这镯子是他们楚家的传家之物,本来就该给楚家未来的主君,他再戴着也不合适了,而且他也一直记着陆千遥送给她们的那两块黄田印章有一面刻着的四个字正是——心系一人。
唐欢却一下从他话里听出了后一层意思,心里既欢喜又心疼。他其实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又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给她如此重的承诺。她将他搂得更紧些。 “清琼,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去桃花村里住上一段时日可好?”
楚清琼一愣,抬头看她:“不回唐家吗?”
“不急的,年前回去就是了。我们出去走走。”
她明显是想带他出去散散心,楚清琼本来想说不用顾忌他的,动了动唇却终是点了点头。唐家不比楚家小,他虽然不怕是非,可楚家的事刚了结,他确实是有些心累。
“妻主。”
“嗯。”他又往她怀里钻,唐欢把玩着他柔软的墨发,轻声应了一句。
“等到了月底,我想去一次灵空寺,你陪我吗?”
“好。”
***
楚家被抄,往年的人情往来就不再有,更何况除了严琬峋,也没几个知道他们如今所在。以至于从大年初一开始,苏府别院里并没有因为今年多了三个人而热闹上一些。倒是初七这一天,严琬峋却意外带着阮仪上了门。本来江初璇也是要来了,但是孩子月份大了,她也不敢让他随便在外面乱逛。她不松口,江初璇只得作罢
阮仪一开始还以为她这是要带自己回阮家去的,谁知道马车晃晃悠悠行了没一会儿就停在了一处陌生的府邸前。他正想发问,那头严琬峋却已然对那门卫道:“我寻唐家七少,你进去通报一声。”
阮仪一下子就僵住了。“严大人,少正君他答应我要送我回家去的。”他瞪大了眼,连连往后退,根本不想进去。他虽然没害过他们,可他娘亲是真的起过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