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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懂不懂羞耻?”
刘惜秀脚下步子僵停,又气又急又羞臊,鼻音浓重地气喊了一声:“人家赵二哥有妻小了!”
刘常君愣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走。
奶娘闻声出来一瞧,见他满脸懊恼,全然没有平素的沈静自持,不禁又是感慨又是懊恼好笑。
这个傻少爷,尽管嘴上说得硬,偏偏一遇上秀小姐的事就理智全失,唉,真不知谁才是谁命中注定的冤家呀?
“大少爷。”奶娘开口。
“不准说。”刘惜秀霍地回头,怒气冲冲。“您肯定又是要为她开脱,像这样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那地上这些柴火都由我老婆子自个儿挑抬吗?”奶娘叹了一口气。
“当然是--”他气得涨红的俊脸瞬间尴尬了起来,只得极力吞下怒火,默默挑起一捆沉重的柴火,低低咕哝,“我来。”
奶娘忍着笑意,跟着脸色铁青的刘常君一路朝灶房方向走,走着走着,突然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年头实心的傻子还真不少,有的是傻乎乎的没存什么念头,就跟人说哪儿拾柴火方便,还自愿当牛帮着挑过来扛过去的,有的是傻到天天捡柴火都自己一个女孩子出门,也不怕万一哪天给山里头的野兽吃了可怎好?”
刘常君绷紧的脸色微微泛白,背上的柴火也不知怎的越背越沉重。
“像那样的老实头,就算受了冤枉也只知道有泪自己吞。”奶娘有意无意地睨了他一眼,“少爷,您说这样的人傻不傻?”
他脸上神情复杂,哑然无语。
“少爷。”奶娘眨了眨眼,拉拉他的袖子。“到灶房了,您不把柴放下来吗?不觉得重吗?”
“什么?”他这才如梦初醒地瞪着奶娘。
“您可以把柴放下来了。”奶娘指指大灶旁的地上。
“喔。”他迫不及待地卸下背上的柴火,大步就往门外冲去。
奶娘抿着唇偷偷笑了,满眼都是欢喜。
这样好,这样好……
刘常君最后是在一处花棚下找到了她。
她的背影瘦瘦弱弱,拿着支扫帚正在扫满地的落花残叶,每扫一会儿就停下来用袖子揉揉眼睛,他知道,她肯定是在哭。
傻瓜,连哭都不敢,还要假装被灰尘迷了眼睛吗?
他站在她背后不远处,胸口像是有团火烧似的,心脏每跳一下就是撕扯地疼,可这疼,却痛得他不知该如何说。
人要笨起来真是无可救药。
他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允许自己傻成这副模样?
就算是报恩,也该有个极限,连他出口辱骂她何不当窑姊儿这样的混账话,她都不朝他脸上甩一耳刮子?
见她又用袖子揉着眼肯,可是微微抖动的肩头,怎么也藏不住低低饮泣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心都绞成一团,无法呼吸。
“为什么不说?”
刘惜秀背脊一僵,没有立时回过头来,反而用力地又抹了抹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慢地转过身。
“说什么?”她一脸平静。却是太平静了。
刘常君盯着她,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不澄清?为什么不回嘴?为什么连一点埋怨也没有?”
为什么要让他变成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账?!
刘惜秀别开头,声线微微不稳,“我才不是没有埋怨,我是……我是因为刘家对我的恩情,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该忍下这口气--”
“谁要你忍下这口气了?”他暴躁地打断她的话。
“不忍又能怎么样?”她的眼泪险些又不争气地滚出来了,目光直瞪着他。“我说了,你会听我、会信我吗?”
“我会听。”他凝视着她,冲口而出。“我也会信。”
刘惜秀闻言,极力维持的平静终于溃堤了,泪眼模糊,小嘴扁了起来。“你才不会,你骗人,你最爱欺负我了。”
“我……我尽量嘛。”刘常君像个青涩少年般不自在地动了动。“往后,我会尽量听,不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了。”
明明晶莹的泪珠儿还在眼眶里打转着,但是听了他这话,她不知怎的噗地笑了出来。
他也尴尬、迟疑地牵动嘴角,“所以,你可以不要再哭了吧?”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看着他这副窘迫的神情,心口涌现一股暖热,霎时什么愁怨伤心全都烟消云散了。
“嗯。”刘惜秀吸吸鼻子,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净,向他保证道:“往后,我不再动不动就哭了。”
也不会再为此教他不忍、教他难受了。
是啊,她不是本就明白,自己自小追随到大的常君哥哥,就是个面上倔强固执,其实私底下心软得要命的温润男子呀。
枉她口口声声说要报恩,要把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对他,她又怎能这般呕气、不体贴呢?
“常君哥哥,对不起。”她嗫嚅的开口,“是我想不周全,惹你误会,还让你烦心,以后我不会这样子了。”
刘常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底又是暖和又是激荡又是歉疚,乱七八糟得像翻倒了五味瓶似的。
思虑不周的明明是他,骂人吼人的也是他,天下间也就只有她这个傻姑娘会对肇祸凶手“赔礼道歉”。
“以后你还是少出门好了。”半晌后,他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啊?”她微张小嘴,一脸茫然。“不出门怎么去卖字画?”
“照做就对了,还顶嘴。”他神情有一丝古怪,负手就要离开。“我饿了,做点吃的给我。”
“吃的?喔。”刘惜秀看似不情不愿,脚下却自动自发地往灶房方向走去。“那我去煮,马上就来……你等我。”
刘常君直到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像她这样的老实笨蛋,出去肯定轻易就给人,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回来。”
果真笨到极致,药石罔效。
第四章
乡试当天清晨。
刘惜秀仔细小心地将一笼热腾腾的包子用油纸包了,再放进青布巾里,打了个结,顾不得大锅里还熬着清粥,抱了包袱就急急往外奔。
在大门口,病容憔悴的刘夫人披了件厚披风,在奶娘的搀扶下亲自送刘常君出门应考。
“君儿,娘对你有信心,咳咳咳……”刘夫人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儿子的大手,“你爹的遗愿,咱们刘家能否重振家声,都靠你了。”
“娘,孩儿都明白,您放心。”刘常君俊朗的脸庞透着淡定和坚毅之色。“孩儿不会教爹儿您失望的。”
“好、好……”刘夫人又是欢喜又是感伤,频频拭泪。
“时辰不早了,孩儿也该出发了。”他温言辞别母亲,可举步往阶梯下走了几步,又不禁回首瞥望了一眼母亲和奶娘身后。
怎么不见她人影?
察觉到自己竟患得患失,他不禁悚然而惊,甩了甩头,毅然迈开大步。
“等等……等一下!”那个熟悉的嗓音上气不接下气地自背后响起。
刘常君脚步倏顿,难以自觉地猛回头,眼神亮了起来。
“常君哥哥。”刘惜秀来到他面前,努力抑下急促的低喘,将那只青巾包袱递给他,“这些包子给你带去的。”
他低头看着那只包袱,伸手接了下来,掌心里传来的温热暖度奇异地熨贴入了心底深处。
一早不见她,原来就是为了去做这些包子?
他嘴角微微上扬,想笑,却发现喉头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路上小心。”她仰望着他,轻声叮咛。
刘常君只能点点头,强迫自己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向位于南城的试场。
他一定要成功抡元,才不会辜负所有支持自己的力量、和幸福。
乡试发榜,刘常君果然一举高中,成为今科举人首位。
消息传来,刘府准备了许久的那串鞭炮,终于得以高高挂起燃放,辟哩啪啦地炸了开来、响彻云霄。
只是在喜气洋洋的鞭炮声中,户部的限令迁出的最后期限也到了。
“你说什么?”刘常君尚未自中举的兴奋里回过神来,就被一脸公事公办的户部执令官员的话惊呆了,“明日午时……搬迁出府?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刘公子,啊,不,是刘举人。”执令官员面上客气,口气却很严肃,“三个月前户部已下了公文,还是贵府上的秀小姐收的。公文上明明白白写着,刘大人故世已两年,依据律法,户部本就该收回这座官邸的,还请刘举人莫与下官为难才好。”
“所以说,公文三个月前就来了?”他脸色变得肃冷,心直直沈了下去。
“是。”执令官员唯恐他不认数,又被了一句:“贵府上的秀小姐接下公文,若你不信,可以去问她。”
他闭上双眼,声音低沈道:“我知道了。大人请回吧!”
“那明日……”
“明日午时前,我们自会离开。”
“那下官就能回户部缴令了。”执令官员松了口气。
刘常君木然地站在大厅里,全身血液像是自脚底流失得涓滴不剩,只剩冷冰冰的背叛和绝望。
她,究竟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这么对他?
“常君哥哥……”一个微弱的嗓音颤抖地自他身后传来。
他眼神冷漠,头也不回。
“请你听我解释……”刘惜秀紧紧绞拧着双手,脸色惨白,呐呐地道:“那是因为、因为--”
“娘在寝房里吗?”他淡然地开口。
她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道:“是。娘她……”
“我去看看她。”他和她擦肩而过,神色疏离遥远得令她心惊胆战。
刘惜秀僵站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尊石像。
深夜,偌大的刘府里,静得像是已无人迹。
刘常君负手伫立,默默看着春冰薄浮的荷花池。
眼前唯见满池残枝,未有半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