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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一支五千人的乌桓骑兵部队冲了出去,眉宇间还难掩兴奋,但神情中却多了几分严肃。
乌旺和夫顿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对阿牛道:“北平军的步兵已经被我们彻底击溃,若没有阿牛城主的部队牵制白马义从,我们也不能如此放心大胆地在这里展开围攻。我们已经派出了五千儿郎,前去接应赵将军的部队。”
“嗯。”
阿牛点点头,他对飞翼营的安全问题并不太担心,飞翼营的特点在徐无山选定的战场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虽然无法在第一时间了解到战报,但阿牛一直在城主守册中查看飞翼营的情况,到目前为止,飞翼营没有出现减员现象,这也是阿牛能够保持平静的主要原因。
赵云出战前曾得到阿牛的授意:拖延为主,若实在不行,保存实力为上。
不能责怪某城主自私,象飞翼营这样的特殊兵种实在太过珍贵,好不容易攒了五百五十余骑,难道为了这么一场与凤翔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战斗赔进去?就算凤翔城自己面临生死存亡的大劫,只要还有别的选择,阿牛就绝不会拿飞翼营、陷阵营去拼命。
说到底,这场战争中凤翔只是客军。
五百余骑飞翼营,能够拖住三千白马义从一段时间,谅那些乌桓大人们也没办法讲凤翔未尽全力。
有徐荣的临场指挥,即使白马义从与严纲的部队会合,这场战斗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乌桓人的胜利,谁都无法阻止,唯一的区别,就是乌桓联军会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
事实上在阿牛看来,从北平军出城增援无终县城的那一刻起,此战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北平军必败无疑!
半个时辰后,五千乌桓骑兵和飞翼营来到了猪笼坡,率部接应赵云的乌桓武将正是扎鲁,这位铁塔般的汉子轻催战马越众而出,嘴唇不断地翕动着,半晌才喊出声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激动,直到扎鲁讲完。
“凤翔城赵将军不仅拖住了公孙瓒亲率的白马义从,还射死射伤五百余名敌人,迫使公孙瓒回返北平,飞翼营无一伤亡!”
猪笼坡的数万乌桓人个个目瞪口呆,一片死寂。
对于飞翼营能否拖住白马义从,实际上这些乌桓人大多不抱太大希望,没有人事先能够想到,这支区区五百余人的骑兵部队,竟然真的拖住了恐怖的、近乎无敌的白马义从,甚至在杀伤敌人的同时,无一伤亡!
公孙瓒被迫舍弃他的精锐步兵,逃回北平!
上万乌桓骑兵都无法做到的事情,飞翼营做到了!
这个事实,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不论飞翼营是如何做到的,赢了就是赢了,他们理应获得大家的尊敬和欢呼。那些曾对飞翼营不屑一顾的乌桓族大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客观地讲,飞翼营在这次出击中还是有人挂了彩,十多名倒霉的骑兵,在山道狂奔时被垂落在半空中的树枝划过脸庞,脸上象是被人抽过几马鞭似的,形成了红白相间的“斑马线”,滑稽无比,其中受伤严重者差点失明。这种非战斗性失误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天哪,连白马义从都不是凤翔城这一小队骑兵的对手,他们强到了何种程度?这是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幸好凤翔城是我们的朋友。”
这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大大地振奋了乌桓联军的士气和信心,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也使得联军内部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在乌桓联军处于下风的时候,各部落可以戮力同心共克时艰,但是当最艰难的时刻过去,胜利在望的时候,各种被压抑的矛盾纷纷探出头来。
这是一支由三十多个部落组成的联军(陆续又有几个乌桓部落的部队赶到,使得联军的参战部落突破三十个),代表着各自不同的立场,每个部落的大人都想为自己的部落争取更大的利益。即使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短视,但只要有几个人表现出这样的意愿,整个群体很快就会效仿!
在赢得猪笼坡战斗后的第一场部落大人议事中,各部落大人对此战前途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场面十分火爆,气氛极其紧张。
主战派认为,应该借此次大胜之机,彻底将北平太守公孙瓒的剩余势力连根拔起,以绝后患;而主和派则认为,战斗进行到现在,乌桓人虽已经取得了军事上的绝对主动,却几乎没有可能再从北平军身上占到更多便宜,应该抓住机会迫北平军和谈,以和平手段获得更大的利益。
争论的焦点,便是这场仗是否应该继续打下去,牛叶部队为首的主战派与塔兰部落为首的主和派势均力敌,谁都没办法说服另一方。
两个派别都有自己的理由。
主战派:
第一,北平太守公孙瓒屡次欺压包括乌桓在内的北方少数民族,北平血惨就是证明。单个的乌桓部落根本无力抵挡北平军的进攻,这次好不容易集结了三十多个部落的兵力,不趁势彻底消灭公孙瓒,难道坐待北平军恢复元气,逐一报复?
第二,乌桓各部落在此次战争中已经损失了超过一万五千余名战士,活着的人,需要给那些誓去的英魂一个交待。
第三,右北平郡的城镇中有大量物资、钱财,如果能够逐一攻陷最为富足的县城和郡城,乌桓各部将获得极其丰厚的回报。与公孙瓒打仗的这段时间,参战部落的生产受到了极大影响,战争缴获正好可以补偿先前的付出。
主和派对主战派的论点进行了一一驳斥:
第一点,北平军遭遇重挫后,公孙瓒很有可能据城死守,不善于攻城战的乌桓联军几乎没有攻入北平城的可能,想要趁势将公孙瓒消灭,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二点,继续打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乌桓勇士失去生命。死去的勇士固然令人慨叹,活着的人更应珍惜。
第三点,攻陷右北平的乡镇后能缴获战利品固然是事实,但乡镇的收获十分有限,物资丰富的城市又不是那么好攻的。攻击拥有石制城墙的城市,乌桓联军会有更大的伤亡,且攻城器械的制造速度甚至难以保证连续不断地进攻一个县城。
除此之外,夫顿大人还严肃讲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们取得了这场大胜,北平军短期内应该不敢出城与我军正面对决,但这未必是一件好事。抛开汉人擅长防御战、守城战不谈,北平战事的平衡已经被打破,那些邻近北平且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汉人势力,会坐视我们乌桓人继续在北平为所欲为吗?而帮助我们拖住辽东军的鲜卑人,会容忍我们独自从北平捞取好处吗?甚至连幽州牧刘虞大人,恐怕也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
一直在帐中沉默不语的阿牛,不禁对夫顿大人的识见有了一番新的认识,“能在大胜之余不骄不躁,并能当前形势作出理性的分析,这位胖子大人的识见绝非一般人能及。塔兰部落名列乌桓三个最强部落之一,夫顿的眼光,定是其中的关键!”
胜利使人盲目,夫顿的话,让那些主战的部落大人为之一滞,乌桓人的形势,并不象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谁都不敢拍着胸脯说,夫顿大人的担忧,绝对不会成为现实!
营帐内先前的争论淡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思索夫顿的话,夫顿大人显然对此颇感欣慰,脸色稍霁,缓缓地道:
“我们乌桓各部落此次大举进攻北平,并非我们的实力已经足以与汉人叫板。公孙度的辽东军前番进军大草原的威势相信大家还没有遗忘,即使实力折损严重的北平军,若将目标对准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部落,都能获得完胜。
我们与北平军的战争,因北平无理扣留我们的财货侮辱我们族人而起,我们针对北平的报复行动才没有招来更多的敌人。但是,当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场决定性胜利之后,若还不依不饶地穷追猛打、试图将公孙瓒的势力消灭,只会激起其他势力的反感——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消灭公孙瓒的实力。
为了打这场战争,各个部落的勇士齐聚北平,草原上凶狠的狼群和那些比狼群更凶恶的敌人,正严重威胁着族人们的生命,甚至那些贪婪的鲜卑人也可能趁机抢夺草场,抢夺我们的财富。各个部落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我们的勇士应该回到各自部落保护我们的族人和牲畜,而不是继续留在右北平郡,这不是我们的土地。
另外,现在已是秋季,严酷的冬季即将来临,相信在座各位大人的部落,都还没有来得及为越冬作充足的准备,那些工作同样需要精壮的战士协助完成。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
营帐内一片静默,坚持留下来继续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还很难讲清楚,但部落的生产、生活、安全等方面的问题却是可以预见的。一些主战派大人,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这些问题。
自从争论开始后,乌旺大人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各个部落大人的争辩。乌旺很清楚,随着猪笼坡一役的胜利,各部落同甘共苦如同一体的情况将一去不复返,他这位临时盟主的作用,已经被严重削弱,这正是他沉默的原因。
直到现在乌旺开始发言时,也没有直接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询问同样保持着沉默的阿牛。
“阿牛城主,不知你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某城主淡淡地道:“我赞同夫顿大人的看法,今日一战之后,如果乌桓联军继续对北平军施压,最多五日,辽东军便会卷土重业,别忘了还有平原令的援军仍在向北平进发。
还有,以公孙瓒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我是北平太守,只需以北平步卒稳守郡城、县城等重要城池,并亲率白马义从挥师北上,以血还血,追杀乌桓各部落没有抵抗能力的妇孺,甚至根本用不着等援军赶到,北平之围自解。”
以白马义从的实力,即使各部落的勇士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