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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宝贵看着某一个竹门帘后隐约的人影。
“知道了,我还要再‘养’一阵子伤,不急。”
“诶……”郝十三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道:“恐怕少主不能‘养’太久。”
项宝贵抿唇不看他。
“少主,那个敕封诏书,到底还要不要?”
“朱鄯这段时间忙着国丧登基,一面想着削藩筹集军饷,一面却没忘记把江南科举的事给办了,他这样东一把西一钯的乱出手,毫无章法,飘忽不定,我看老皇帝的敕封诏书到了此人手里,暂时就不用指望了。平日里该你们做的事就去做,对付姓朱的,我们要等一个时机。”项宝贵淡淡的应。
郝十三傻乎乎问:“啥时机?”不会是拖延时日陪女人的借口吧?
项宝贵就像知道他的心思,勾着嘴角笑哼。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快走,不要让我娘子看到你,免得她扫兴。”
“……”郝十三胸闷的遁了。
一会儿,却又见张六穿得像个公子哥儿似的走来,冲项宝贵施礼。
“主子爷,三爷爷回城里宅子守去了,以后跑马车趟子、保护夫人的事,就交给六子。”
项宝贵挑眉上下扫了一眼张六,“你怎么这样打扮?”
“这是夫人吩咐的,说六子姓张,和她的义弟算是本家,因此认六子做族亲堂兄,换个行头方便替她跑腿儿。”张六恭敬的答。
项宝贵忍不住笑骂:“你穿着不浑身发痒吗?”
“不敢。”张六直愣愣的。
“不敢就好,以后给那些人做个典范,多几个你这样为夫人跑腿儿的,嘻嘻。”项宝贵心情愉快起来。
张六正要出去备车,项宝贵叫住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盯着我,催我出门!在我娘子面前,你要是敢提‘出门’半个字,我就把你踢成瘸子!”
张六立刻想起京城里那一脚,屁股差点裂成四块,顿时加快脚步,溜得没影了。
——
夏天,不是闷雨阵阵,便是烈日当空,太湖边的风是极好的,因此,项文龙、项沈氏、项宝贝全部被项宝贵请到了老“沈园”——也就是现在的新“项园”——避暑。
大门牌匾很快挂了上去,簇新的“项”字,让项沈氏心情有些复杂,但不算坏。
她不识字,但“沈”和“项”的模样,她是记在心里的。
“项”字,在她眼里,就像她钟爱一生的夫君项文龙、如宝一般的儿子项宝贵,端正明秀,透着股贵气,就像一个手持宝器、头戴华盖的大王,有着顶天立地的棱角。
当然她不知道,她给自己儿子取的名字有多不上档次。幸好,项宝贵并没有任何不满。
虽然项沈氏是当家主母,但儿子在家,一切事情,还是由儿子说了算。
项宝贵要改建园子,项沈氏虽然觉得心情异样,但也只能答应,只是在改建之前,一遍又一遍的游园,把年少时的记忆一遍又一遍洗过心田。
项宝贵和冷知秋看在眼里,也不去打搅她。
他们请了风水、工匠,又找来苏州最有名望的龚先生设计修改园子的草图,冷知秋不出面,却忙着陪项沈氏招纳丫鬟仆从。
有了丫鬟仆从,便要动手洒扫,裁衣缝被的布置。
这一天忙到晚的,项宝贵几乎没见着小娇妻的人影,他悄悄找了书画“观摩学习”,又有过那一天的经历,对怎么摆弄小娇妻,渐渐心里有数。到了晚上,他便心潮澎湃、情欲汹涌,想着要给她一个难忘美好的洞房之夜,却不料——
冷知秋忙了一天,往往就叫小葵伺候了沐浴,上床倒头便睡,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躯,满床的秀发,因为暑热,睡梦中不时惦记着摸团扇给自己扇了两下。
项宝贵瞧的心疼,摸着内伤的肚子,只好乖乖拿过团扇给她扇凉了、睡稳了,这才躺下,黑暗中,两只眼睛幽幽的闪烁。
怎么觉得修园子、搬过来避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日早晨,鸟儿叽啾,太湖吹来的风轻轻撞着碧纱窗,带给人一种美好的期盼。
项宝贵懒懒的睁开眼睛,踢开身上的薄薄丝毯,颀长的身裹着一条不及膝的白绸亵裤,上身赤裸着,麦色的肌理经过一晚的睡眠,苏醒过来,饱满而平滑,虽然有些伤疤纵横,却平添一种性感风情。
苏醒过来的不仅仅是那一身力量与优雅融合的线条,更有某处蓬勃的欲望。
不需要看身旁蜷着的是怎样一幅诱人垂涎的美色,那美色早就刻入他心底,让他发狂。一伸臂就将某个还在睡梦中的小女子带到了身上,一边解着衣带,一边抬起她的小脸,努唇就要吻上去。
“少主!”窗外,张六一声大叫。
冷知秋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和那努起的薄唇,有些刚睡醒的糊涂。肚子上,一根硬梆梆的东西戳得她很不舒服。
项宝贵咬牙切齿的把嘴巴恢复原状,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滚烫的呼吸喷洒进她的颈窝。
“少主,不好了!”张六又叫。
“……”项宝贵抓起一只玉枕,扔出了窗,正砸在张六的胸口,将他砸得一屁股摔倒在地,眼冒金星。
“真的,少主您快出来一下。”张六哭丧着脸。
片刻后,某少主一脸阴沉的出现在他面前,不知是杀气多一点,还是煞气多一些。
张六心里哀鸣着,硬着头皮附耳上去:“消息说,王妃和驸宾找来了一个先王的‘幼子’……”
项宝贵目光一转,盯着张六看。
张六眨巴眨巴眼睛点头,“真的,今早刚得的消息。”
他不是故意要坏少主的好事,刚才,房间里有一声娇软的嘤咛,他听见了。
“咳,主子爷,您和夫人还有一辈子时间可以待在一起,不差这会儿……”张六摸着鼻子讪讪的劝。
这时,冷知秋扇着团扇走出了门,只看了一眼主仆二人,便淡淡道:“夫君,我去前面陪姆妈用早饭,然后去一趟城里,看看小兔怎么样了,你若伤好些了,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她隐约知道,他大概又要走了。
项宝贵赶上一步,抢过她手里的团扇替她扇着,“一起去用早饭。”
“你脸都没洗呢。”冷知秋弯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抢回团扇走了。
张六忙去打了水,捧着面巾,送到项宝贵面前。
赶紧洗漱,赶紧陪少主夫人,珍惜光阴啊。
——
去过香料铺子,看冷兔打点得还算勉强周全,毕竟年纪小,货理得有些乱了,便又帮着理了一通。
冷兔一边陪着客人,一边抽空道:“这两日来了好几个男人,都是要看看宝贝小姐,想做上门女婿的。我让他们等几日,没告诉他们沈家庄园子的地址。”
冷知秋点头道:“先不告诉,省得应付一些吃白饭的懒人。你看着有中看的、配宝贝小姐的吗?”
“嘿嘿,都不好,和你夫君、小侯爷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法比,宝贝小姐估计根本看不上。”冷兔笑嘻嘻的。
听着这话,冷知秋就有些心烦,姻缘本来就难说,这会儿招赘,更加难碰上好人选。
“夫君,知秋觉得,这样发布告招婿也不是办法,你常年在外,难道就不认识什么出色的好男儿,介绍给宝贝的吗?”
项宝贵沉吟道:“当然是有,不过——”想了想,眉间有些微蹙,“这样吧,等我这次从琉国回来,我便将宝贝带在身边,看看她自己的缘分如何了。”
“带在身边?”冷知秋怔怔重复。
“你也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项宝贵笑问她。
“再说吧,一切顺其自然。”冷知秋说着就和冷兔告辞,要回项家。
项宝贵一听“顺其自然”四字,就头皮发麻,无奈娇妻就是那样的脾气。
刚出了香料铺子,就见鸣锣开道,阵仗摆开,一个粗壮如熊的中年男子,胸前戴着斗大的红绸花,扬着下巴,志得意满的骑着高头大马,戴着皂隶仆从,游街而过。
此人是老相熟了,正是钱多多!
他终于从京城回来了?看样子,还发达了?看举着的牌牍,竟写着“税课司”。
“这人怎么没死在京城……”冷知秋暗忖着,瞥了一眼便急忙上了马车,不想让钱多多看到自己。
项宝贵闪身上车,马车捡僻静小道走开。
“朱鄯筹不足粮饷,看样子,是开了卖官的口子,这钱多多的税课司肥缺,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去买。”项宝贵嘲讽的轻笑。
一府税官,一年就能捞不少财物,倒是很适合钱多多的本性擅长。朱鄯和他手底下那三个辅政大臣,真是太急躁了,脚都没站稳,就想削藩打仗,连“卖官”的口子都开了,可见户部的库银有多紧张。
冷知秋却幽幽的道:“我不管那些朝廷里的事,夫君你刚准备要离开,钱多多便回来苏州,唉。”
项宝贵揽她入怀,长指绕着她的秀发纠缠。
“娘子不用怕,我会安排好人手护着你。”
就不能现在送他悄悄儿的去死吗?非要等到他儿孙齐了,再慢慢折磨死他?
她微微撅嘴哼了一声,想了想,不由仰起小脸。
项宝贵知道她的意思,她这是难得撒娇,索取安慰。他的眉眼都是柔情,低头便吻住殷殷的红唇,也不深入,只是疼宠的厮磨着,让彼此清新、熟悉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趁着回西城榕树街,咱们俩偷偷的烧东坡肉、吃小灶,好不好?”项宝贵兴冲冲问她。
“嗯,你教我烧。”
这大热天,亏他想得出来,去吃什么东坡肉,腻都腻死了。不过冷知秋知道他就是想把她绑在项宅里独处,不让她回沈家庄瞎忙碌,所以才笑着答应了。
——
回到项宅,二人才想起来,守院子的是三爷爷,还有个桑柔被留在这里负责打扫收拾庭院。
桑柔者,夫妇俩都不想见之人也。
但既然在院子里,便吩咐她去买肉,小夫妻俩则兴冲冲去准备炭炉子和小铁锅。
桑柔原本因为被独自扔下,心里窝了无尽的怨气,这会儿突然见到项宝贵回来,顿时什么怨气也没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旁有个极碍眼的冷知秋。
趁着桑柔买肉去了,冷知秋拉着项宝贵进屋,打开美人榻下的机关。
“夫君,你来看个古怪的东西。”
二人牵着手下了石阶,走到石门前,冷知秋指着门龛上的宝箱。“你打开看看。”
项宝贵深看她,琉璃灯火照着她那张秋水一泓的小脸,有着淡淡的忧愁。
依言打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