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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秋水-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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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王心口一跳,看着水清扬,脸色也凝重起来,惊疑道:“清儿,你怎么了?”
水清扬却嫣然一笑,那笑容若花落草间,如晨露微颤,让静王的心又颤抖了一下,低首垂眉,抬首间已是绝望满面,寒光骤现,静王的右胸前已经多了一把清光闪闪的利剑,“他们说,我就是那最后一个杀手,王爷,如今该相信了吧?”淡淡的声音里挡不住那绝望的余音,“他们说杀了你,就是我一生活着的目的,所以我杀你来了。”剑已入两分,一丝鲜红的血如同那红色罂粟一点点染红了那华贵的白衫,渲染成红色的花朵,绽着妖冶的笑容。
静王眼眸收紧,却笑了,“清儿,你要杀我?哈哈,我说过,若有一天我负了你,你尽可拿着剑刺入墨秋这里。”他居然抓着剑尖,向胸口又刺了一点,“这里有我跳动的心脏。”沉稳的笑容里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也带着一丝难言的心伤。
“啊?”一声轻呼从身后传来。
静王剑眉一凝,道:“谁?出来!”
莺歌燕舞颤抖着捂着樱唇从梅树后走了出来,苍白的脸色,惊恐的眼,望着这一剑两人。
水清扬怔怔地看着那个面色沉稳,似山坚毅不动的男子,手里的剑一阵阵的颤抖,就如同她的心,死寂般,她的眼睛再没有其他,只有那张挂着熟悉笑容的脸,只有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即使突然出现的莺歌燕舞都没让她动一下眼眸。明亮的眼早已雾蒙一片,看不清世事,看不懂世界,看不清自己。
静王的手依旧握着剑尖上,沉沉的黑眸带着疑惑和伤痛看着那个似水晶娃娃般一碰就碎的女子,是心疼是痛心是惊讶是愤怒他已经分不清楚。
“放下剑!”梅林四处粉垣之上凭空多了许多的利箭,箭在弦上,千钧一发,已慢慢靠近的大朱小朱,红衣的内侍,紧张地看着这边。
水清扬凄然一笑,眼角那滴清泪飘然而落,“王爷,就让清儿跟你一起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可好?”绝望已经不是这一刻,或许从昨夜,昨夜那凄厉的带着血的陵墓前就已经形成。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死或生,对她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清儿,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静王握着剑尖,另一只手挥着身后,“任何人都不许动!退下!”
“王爷!”大朱惊恐地叫。
“退下!”静王严厉地怒喝,那自有的威严气势让那些支着利箭的弓箭手都不禁犹豫了。
水清扬的手愈发的抖了,她依旧僵硬地握着剑,不肯松懈,眼神却已经飘远,不知道该投向何方,母亲,清儿今日你可看到了?你为何要生下我,让我受如此的煎熬?
凌厉的箭风突然从墙上传来,静王来不及阻止,水清扬不想躲避,那箭就那样突然的从空而将,只是没有人想到不是向那个执着剑的刺客水清扬,而是直入静王背后。大朱扑了过来,小朱挥手扔出剑刺向那突然出箭的侍卫。但没有人能阻止那即将刺入的利箭。
一道红影在最后的时刻抱住了静王,趴在他的后背上,那箭不偏不倚直入心脏,再无犹豫。
“啊!”凄厉的惨叫顿时发出。
“住手,不许放箭!”喝声同时响起。
水清扬的剑落到地上,身形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人能阻止这样的结果。那放冷箭的人瞬间便被小朱斩杀,水清扬倒下的那刻,脖子上已经多了数把冰冷的长剑。静王转身抱住身后那道已经血染成河的红影,燕舞扑了过来,同时抱住了那不顾一切扑向静王后背的莺歌。
莺歌依旧挂着平时美艳娇憨的笑容,一只小手微微抬起,血染的衣衫已分不清是颜色还是血色,“爷,对我妹……妹……好……”最后那只举起的手终于没有抚上那让她睡梦中都无法忘怀的俊朗面孔,她带着微笑带着满足在她一生沉迷的男人的怀抱里,很快止住了呼吸。
“不!”静王抱着莺歌惊恐地叫了一声,“莺歌,莺歌,你醒醒!”静王抱起那抹失却了所有生机的娇躯,“太医,快!太医!”

四十七、别有幽情暗恨生

静王捂着隐隐作痛的右胸站在题着“静园”二字的大门外,绰约的山茶花俏皮地从墙头探出一枝,艳花绿叶,说不出的妩媚仙姿。静王站了很久,不知道是伤口疼痛还是心在疼痛,看着莺歌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看着燕舞那无语凝噎的凄然面孔,看着水清扬似失却了生命的瓷娃娃任由他抱进这座从来都是封闭着的静园,看着她无神的眼睛似失却灵魂,他的心更疼了。
不管他怎样的不敢相信,他怎样的相信她,她还是来了,带着她的利剑,带着绝望的笑,将剑放在他的胸口,说:“我来杀你。”
但他还是不相信,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看到了爱恋,看到了不舍,是谁对她做了什么?是谁让她完全变了个人?短短的几天,无月阁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也无法相信。
“爷!”小朱骤然出现,慌张的脸色告诉静王又出事了。
“宁王今日去西苑看望皇后娘娘,在路上遇到狙杀。但突然有大队大内高手的出现,救了宁王。”
静王冷冷一笑,莫测的冷酷的笑,让小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月阁终于要行动了!本王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下一步要干什么!”经过感情的洗礼后的静王平静了一下心情,向来的他都是果决冷静冷酷的,只有对水清扬一事上,一直犹豫不决。如今,水清扬已在他手中,他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谁敢伤害他,谁敢伤害清儿,他都绝不会放过。
“进宫!”
明正殿里,明昌帝听着内侍大臣赵千的汇报。
“无月阁!”皇上慢慢地吐出这两个字,“无月?哈哈,有意思,没想到倒是故人重来啊。”皇上沉吟了一下,脸上涌上一股残酷的笑容,“让人收紧线索,那些监视着的官员,一举一动全部要汇报上来!”
“是!”赵千退了下去。
“来人,传九城巡防张贵!兵部尚书王紫岩!”
一道道命令层层下传,京城各处弥漫着一层紧张的气氛,巡防加强,北方军营急调三千兵勇驻守九城各处。
“水木可有消息?”
“没有!他似乎凭空消失,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但应该还在京城。”应沐瓷的额头上涌起一层冷汗。想着那日的情景他都又开始后怕,他带着皇上去了那关押水木的寓所,因未定案不能入狱,又因水木身份特殊,应沐瓷只将他关在刑部大堂的后院一处。
但他们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沉沉入睡的守卫,和一个浅色的包裹。那包裹似有了很多年份,应沐瓷当时看着皇上缓缓打开,除了一身残旧的女子衣物和一身婴儿小衣,再无其他。当时,皇上的脸色就变了。自那时起,皇上一句话都不曾说,只有那泛白的指节透露着皇上那心中翻腾的思绪。没有人知道皇上看着那些东西的想法,应沐瓷不知道也不敢想。
“他那儿子呢?”
“在静王府。”
“秋儿什么时候这般仁慈了,倒把刺客放在府里了。”皇上沉吟着,“也好,我倒要看看水木是不是要将他的儿子弃之不顾。”
“对了,那孩子多大年纪?”皇上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大约二十岁,臣不清楚。”
“皇上,静王爷求见。”正当皇上犹豫之际,太监的轻禀让他收回了沉思。
“父皇!”静王站在大殿下,望着他那严厉冷酷的父皇,“儿臣听说二弟被刺,到底不放心,想请求父皇让儿子去宁王府一视。”
“他无碍,倒是你。怎么回事?”
静王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瞒得过皇上,虽然他把消息封锁的很好,到底还是有人汇报了皇上,干脆不隐瞒,“儿臣无事,有劳父皇挂念了。”
皇上却起身,看着静王,那幽深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光芒,突然道:“到朕去看看那孩子。”
“父皇?”
“什么都不要问。”威严凌厉的口吻让静王顿时住口。
静园,皇上一身便衣,站在那静园门口,看着那几朵娇艳的山茶花,“又是一年山茶花开了。”声音说不出的肃穆和沧桑,藏着千山万水的情愫,带着远古悠长的呼唤,犹如千年的古刹带着沧桑和惆怅,敲打着不变的钟声,震入心膜的寂寞让人浑身冰冷。“进去吧。”皇上没有再犹豫,伸出长臂推开那扇闭了二十年的大门。
水清扬蜷缩在椅子上,感觉不到冰冷,很久很久,她突然惊醒,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软榻,熟悉的凌乱棋盘,熟悉的倩纱窗,甚至那窗外高大的桐树都那样像,远处淡淡的山茶花香让她慢慢从冰寒中苏醒。她听见了脚步声,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扑向门口,“娘亲!”一声轻呼,让她骤然感觉到自己原来是回家了,她终于见到了母亲,她要亲自问问她,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门开了,没有母亲那熟悉的影子,那熟悉的怀抱,只有一个黑衣的男子,一张带着威严沧桑的脸,俊目修眉,面白有须,那眼神似含刀剑,让人不敢直视,身后跟着的右边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长影,带着疼惜的触感正复杂地看着她,右边那个却是那他曾经要接近的应沐瓷。
皇上打量着眼前这个秋水长衫的女子,脆弱的眉角带着一丝倔强,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微笑,秋水的明眸闪着盈盈泪光,那神情怎地熟悉?
皇上手指抖动了一下,却道:“你刚才喊谁?”
水清扬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三人,又看向那庭院,高大的梧桐树,带着残破焦叶的芭蕉丛,墙角处的山茶花,立着奇异湖石的一弯清水,那墙角流来的活水,正潺潺声声,一切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这里不是母亲的静园,却又何其相似?水清扬身形微颤,手扶着那雕薨的门框,支撑着最后的信念。
静王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住她欲坠的身躯,“清儿!”
水清扬骤然听着他饱含情愫的叫声,义父的话骤然响起,不禁退后一步,便躲开了他的手。
“你们都出去!”皇上看着那似受惊吓的女子,再看着儿子那慌张的眼神,眼角一跳,他太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了,不禁冷冷地了一眼静王。
皇上的眼睛涌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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