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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秋水-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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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将近,裴墨秋朝水清扬招手,水清扬扬言一笑,身子飘飞而起,踏过数尺河水,跳上轻舟。
“都说斧河卵石滩,石美河曲山峻,我们去踏石观水如何?”裴墨秋浅笑,看着素衣清面的水清扬,水清扬点头。
迎着徐徐秋风,素衣翻飞,飘飘欲仙,二人静立船头,感受着这份静谧。自有侍卫摇了竹桨,向北山间淌流逆流而上,舟行渐慢,却是离了斧河主流,两岸平地渐少,高山峭壁奇石怪松林立两岸,偶尔的猿声鸟鸣,夹着流水潺潺,道不出的怡情畅意。
水清扬看着山幽壁森,一个念头突然冒出,“王爷,我们回去吧,不去卵石滩了。”卵石滩在斧荫峡谷之间,河滩九曲,曲折之处,有浅滩细沙,特别是各色卵石闻名。但却是险峻幽深,此去除静王,水清扬外,不过两个划舟之人,大朱小朱而已。
裴墨秋看着水清扬略变苍白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情绪,却笑道:“清儿,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是……嗯,我是有点不舒服。王爷,我们回斧平城吧。”
裴墨秋沉吟着,“清儿可是有心事?”
水清扬握紧手心,望着裴墨秋若有所思的眼,苦笑道:“王爷,你可相信我?”
裴墨秋看着那女子盈盈秀眉间藏着的波涛暗涌,手一挥,舟头调转,向斧平城回去。
水清扬看着淌淌碧青的河水,“王爷,你曾问过我是否有欺瞒。”水清扬顿了一下,抬头看坐在对面的裴墨秋,那人正寒目微垂,只看见细密的长睫在风中微颤,看不清那潭水般的眸子藏着怎样的情绪,“我叫水清扬,不是杨清!水木王爷可曾听说?”
裴墨秋抬眸看着水清扬,勾笑道:“水木大老板?沥朝最富有最神秘的人物。”
水清扬点头,“不错,我就是水氏的少东家水清扬,水木是我……父亲。”
“想不到清儿还是这等身份!”裴墨秋笑着,黑眸溢起一丝欣喜。
水清扬遥望身后渐渐远去的青山,良久似下定决心,“王爷,深山浅滩风景虽好,却是深林峻岭险峻非常,王爷为皇亲贵胄,到底不可轻易以身涉险。黛眉山望夫崖之事,王爷应该吸取教训!”
语意深长,听在裴墨秋耳里却如仙音,昨夜一晚的疑虑似乎一扫而光,他的心底又泛出一股似暖似柔的蜜意,由衷道:“清儿可是担心我?”
“王爷,清儿要离开斧平了,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所以有些话想跟王爷说清楚。”
“你要离开?回江宁么?”
“是!山高水长,此去一别,又是经年了。”
“不,清儿怎么会说无期呢?难道清儿此去就不打算跟墨秋再见?”
水清扬敛目低笑,对母亲的誓言,义父的设计,让她已下定决心,或许不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局,摇头,“我不过一介苍莽商人,王爷贵胄在上,本就不是同道之人,偶尔相遇也算一种意外,若能相惜是种幸福,若不能,那也是合情之中。就算此时再无交集,也无甚遗憾!”
裴墨秋听水清扬此语大有悲切永离之意,不禁心焦,伸出手抓住水清扬的细手软荑,“如果墨秋说要跟清儿一辈子不分离,至此一生,真心相待,清儿还这样绝情而去么?”
水清扬看着他眼底深深的柔情浓意,感受着那双大手中的暖意,心底又似裂开条细缝,可又固执抽回自己的手,强笑道:“王爷说笑了,清儿不值得王爷如此。”
“不!”裴墨秋抓得却更紧了,“这些话,墨秋是真诚的。清儿要相信我,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自己的这里有了变化!”裴墨秋将水清扬的手放在右胸口,“这里,你感受到么?我曾经说过,若墨秋日后负你,你就把剑插向这里,我毫无怨言!”
水清扬感受着那咚咚的心跳,指尖颤抖着,如遭电击,猛然抽出自己的手,“不是这样的!王爷,清儿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是哪样?”裴墨秋看着水清扬逼问着,“莫不是清儿还不相信墨秋的心意?”
水清扬缓缓摇头,心口涌起一股深深的疼痛,“清儿曾立誓,此生不入上京京城。”水清扬只觉眸子有些雾气。
“为什么?为何要立这样誓言?难道只为了逃避?”
“王爷不要如此揣测,立誓那年清儿只五岁而已。但誓已定,绝不可改,清儿一生此心天可鉴!”
裴墨秋双目如电看着水清扬,“清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水清扬却不理会裴墨秋的逼视,只慢慢说道:“王爷此后,一路定能顺风而行,多少豪情壮志定能大展,娇妻美妾也是唾手可得。水清扬不过是王爷偶遇的一朵孤莲,路过欣赏过,也只留一点欣喜愉悦之情罢了。所以,王爷不要为眼前的遗憾而太过悲伤激愤,清儿也不能因为一时间的欣赏而自我凋零。”
“原来在清儿心中,墨秋就是一个花心的游者啊!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这颗心么?”裴墨秋露出一丝苦笑,“少年时代墨秋的确是个风流无度的王爷,例如行云例如很多我也记不清的女子,伤害过很多,可是自从遇见清儿后,墨秋的心就像那高山上的寒冰,一日日冻结,除了那雪莲再也无法在心底生根了。清儿,可能觉得墨秋这样说过于造作,可是这些日子在斧原,戎马征战,日日夜夜除了军情战事,我想得最多的就是清儿。墨秋已经不是懵懂少年,对自己的心自然懂得。当然我理解清儿的立场,以我的身份地位,所处的位置,都会让清儿有不安全感,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里还会出现何等的女子,会出现何种的变故,也不愿跟清儿说那样一生一世誓言,但我能肯定的说,今时今生我定不负你!”
这样直白热切的话从裴墨秋这样一个男子嘴里说出,水清扬不知道是喜是悲,半响才道:“王爷言重了,说到底清儿跟王爷不过数面之缘……”
“有些人见第一眼,就知道是自己一生寻找的,清儿,难道不相信么?”裴墨秋却挡住水清扬的话。
水清扬与裴墨秋对视着,沉黑的眼底倒影出彼此的倒影,水清扬却淡淡一笑摇头,“我相信!但是,王爷难道就相信清儿么?”
裴墨秋见水清扬的笑容里夹着一丝似嘲讽似落寞的神色,不由一怔。
见裴墨秋忡怔,水清扬的笑容更深了,“王爷今日找清儿来,难道就不想问昨夜那夜行人的事么?”
裴墨秋见水清扬如此直白地把话题转到这样的一个尖锐的地步,只有哈哈一笑,“没想到清儿如此真挚,倒让墨秋惭愧了。”
“王爷的厚爱清儿一生铭记在心,在此谢过。”水清扬望着裴墨秋淡淡笑道,“今后清儿若有何愧对王爷的事,希望王爷能看在今日的份上,一笑了之。所以,清儿不愿意再隐瞒王爷,昨夜那刺客因为于我有些纠葛,所以我想请王爷高抬贵手,就此放过。但王爷放心,清儿绝不会与那些人沆瀣一气,你可相信?”
裴墨秋的确是怀着一腔疑虑的,但看着水清扬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摇头,“我若不相信清儿,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水清扬心跳动了一下,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说起,眼前这个看似温柔诚挚的男人会做什么?“王爷早就知道了?”
“不,我相信清儿!”裴墨秋依旧摇头,“所以清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水清扬眼眸里的湿润渐浓,自己都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害怕,半响只道:“王爷若真的相信清儿,就千万保重自己。不管何时,不要轻易以身涉险。”青山悠悠,河水潺潺,“传说无月阁的连环追杀令无人能躲过,三年之内三次取命,若无法完成任务,自当以命还命。王爷,这个江湖传说清儿可说的对?”
裴墨秋看着这个水般女子,心悸之外多了一分吃惊,声音里不由多了几分凝重,“清儿知道无月阁?”
“无月阁初时成立只为富商高官护家看院,后不知道何时慢慢倒成了杀人买命的杀手组织,清儿与父亲幼年就行走大江南北,自是知道一些。确切的说还有过交道,幼时,父亲也曾请过一些无月阁武士为水家保卫,所以与一些无月阁中人有恩情所在。”
裴墨秋听着水清扬缓缓道来,“清儿能如此相信墨秋,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我裴墨秋岂能做那卑小之人?昨夜我不过伤了臂膀,并无大碍,清儿既说那人曾与水家有恩,墨秋就此罢手就是,绝无二话!”
水清扬看着裴墨秋,水雾的眸子更浓了,“谢谢王爷!”
“清儿,到如今还是要叫墨秋王爷么?”
水清扬却缓缓摇头,“身份地位所限,清儿又岂能逾越?”
裴墨秋却有些急了,“清儿!你要我如何做才肯相信墨秋这颗真挚的心?”
此时舟已入渡,水清扬看着岸边渡人熙攘,站了起来,“王爷,切记清儿的话,不管是身在何方,切不可大意。无月阁之人,杀手无人能识,更无人知道藏在何处。今日失手,明日重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出现在王爷身边,或朋友,或故人,或仆人,或路人,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清儿能提醒王爷的也就是这些了,王爷保重!清儿再次谢过王爷大恩!”水清扬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墨秋,拧身飞步,不等舟入渡口,即踏水而去。
裴墨秋看着那青影飘飞,渐行渐远,伸出手臂,似招唤却又无力垂下,如山的剑眉拧起峡谷,寒星黑眸铺上一层浓雾,看不清是喜事悲。
“王爷,人还要继续监视么?”
裴墨秋沉吟了半响,摇头,“罢了!宇文回来后再说。”想了一下又道:“清儿身边的人撤了,其他的暂且留着。还有,派人查水家与无月阁的关系,还有将我身边的人全都好好查一查!”
“是!”
“上京有什么消息?”
“有些谏官上书战事太久,用饷太多,不过王爷不用放在心上,不过还是那些反战之人,现在看着战事一日日胜利,所以就想出其他的法子来攻击王爷。”
“还是那些狗吠鸡鸣的,真是没有新意!”静王冷冷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冷漠无情,“让他们去叫吧,不叫嚣几声,岂不显得朝廷白养他们了?倒是……”静王说到这里,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一直沉沉汇报的大朱。
大朱鼻翼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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