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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妹妹看去也是个有主见之人,定是带着你弟弟北上湘州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总会托人代你去打听的。”索性好人做到底吧。
芦洲白顿时大喜过望,长揖而起,“多谢公子!”
水清扬不禁轻蹙烟眉,“你以后不用总如此行礼。”
芦洲白恭敬答道:“是!”喜悦、感激、恭敬溢于言表,水清扬不再改正他,摇头,却抬眼看天,眉眼一动,喜道:“要下雨了!”
芦洲白这才发现早已风云色变,火辣辣的酷热被一阵阵凉风吹散,耳边已隐隐传来隆隆雷声,不禁长臂一伸,就抓住水清扬柔软小手,喜道:“这是苍天有眼,终于有雨了!”说着眼底泪花隐现,似抑着千斤巨恸。
水清扬被他大手一拉,顿觉手心躁热,酥麻难当,不禁皱眉,手腕一翻,就脱了芦洲白的束缚,若无事地道:“走吧!”
芦洲白似并未在意水清扬的动作,却是一路仰望天空,喃喃自语,跌撞着紧跟水清扬而去。
水清扬带着风傻了般手舞足蹈的芦洲白一路向清平巷奔去,没走几步,那雨就如乱珠般倾撒了下来,转眼噼里啪啦就如灌而下,整个江宁城顿时弥漫在疯狂暴雨中。街上行人却都驻了足,自不避雨,倒如迎接泼天大喜般,欢舞起来。于雨中奔腾、狂欢、嚎叫、喜极而泣,感谢着上苍龙爷肯给大地垂下几滴清泪,让万物复苏,庄稼生长,人民安乐。
水清扬自躲进一避雨亭,任芦洲白跟着众人在雨中狂欢。轻捋衣袖,掏出一方青帕,慢慢擦拭去脸上头上身上的雨水,浑身被雨水湿透,更觉水清扬身形玲珑,曲线妙曼,水清扬低眉见自己贴身湿透的青衫,不禁曲了曲肩,似要隐去那因紧衣而毕露的身形。还好人们都在雨中嬉戏、奔走,避雨亭却没几个避雨之人,水清扬不由叹了口气,这女儿身到底误了自己多少事?
正当水清扬暗自庆幸之机,眼前却红白影子一闪,避雨亭里已奔入一白两红三道身影,三人均衣衫湿透。只见为首白衣人正是裴墨秋,却见身形高大俊朗,一双星目此时正飘向水清扬,眼底的凌厉之势在落到水清扬脸上时,却是一滞,慢慢地眼光顺着水清扬细白的脸颊向下,滑下白玉般光洁脖颈,扫向水清扬曲起的身影,眼神一闪,一抹了然,却是嘴角勾笑,轻弹衣摆,飘然坐在石凳之上,慢慢地捋起眼角一丝湿透乱发。
水清扬被这人无礼的眼光看得浑身着恼,恨不能抹平他那嘴角轻笑,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恨恨怒扫一眼那男子,却撞见一幽深黑潭里,波澜不惊处,又似藏千军万马。水清扬心神一动,这不是刚才坐在茶肆那三人?不禁心生戒备,暗暗绷紧了脸色,转过身去,不再与他对视。心底却在盘算,何时江宁城出了如此一位出色人物?眼角间却见那俩红衣少年,早拿了干净织巾,替那男子擦去额上雨水。这人好大气势,单看那俩红衣少年,已是俊逸不凡,身手矫健,呼吸均匀,自是武功不弱,却甘为这男子驱使。又见那白衣男子嘴角笑容却越发浓密了,眼角又似无意般望向水清扬侧立清影,眉梢微动,俊面含春,虽带着些许狼狈,却又不失高贵优雅。莫非?水清扬眼神一颤,蝶般偏飞的睫毛犹沾着一滴雨水,眸如珠光闪耀暗夜,流光乍现,脊背一直,疾步就要出避雨亭。
“且慢!”略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水清扬不禁回身,惊讶地看着那白衣男子此时却长身而立,右手轻勾,一方青帕,旋于指间,手指一转,青帕飞扬拂过鼻尖,如闻仙气,眉飞目转,流光顿涌,却道:“帕子!”
沙哑蛊惑的语气,听在水清扬耳里却带着嘲弄、调戏,水清扬不禁怒从心生,清眼含冰,语带寒露,“多谢!”手腕斜飞,如风般夺去那方青帕,却觉指间一热,却是碰到那白衣男子修长食指,温热陌生的气息如冬日炭火,让水清扬脑门一热,一股晕红炫开了脸。却不敢再停留,逃也似的离去。徒奔几步,总觉得不甘,却回身,娇柔一笑,媚眼横陈,嘴角含香,笑靥如柳似月,仿若仙子,眼见那白衣男子失魂落魄之际,飘然而去,如云般转眼消失不见。冷笑几声,浪荡子见得多了,却没见过今日这般无礼之人。其实比他无礼的人又何其之多?
拉起躺在雨水中浑身泥污的芦洲白淋着雨水慢慢走回清平巷两进小院,水清扬还在暗自恼恨,吩咐水萍带着芦洲白自去清洗,自己也换了衣衫却独坐二楼窗前,看那窗外雨色连天。窗外那失水干燥的芭蕉仿若新生,满足地噙满雨水,脆生生地摇曳起来;空气犹自潮热,夹杂着尘土气息扑鼻而来;玉带般的黛眉河也腾跃开来,黛眉山上股股激流飞溅而下,直入黛眉河,夹杂在浪涛汹涌里奔腾而东去。这场喜雨,可是带着多少家破人亡,喜极而泣啊?水清扬手指微屈,轻敲桌面,陷入沉思之中。
半响,敲门声起,水清扬才惊起,放下手指,“进来!”门应声而开,端一个儒雅公子!月白细纱衫,清瘦的长身,骄阳磨砺后微晒黑的肤色却平添了几分健康,剑眉星目,却犹带轻颤,似还不适应别人如此打量。水清扬慢慢敛去眼底惊讶,却道:“坐吧。”又吩咐身后送芦洲白来的水萍,“去找段掌柜来。”
水萍应声而去,芦洲白拘束地坐在水清扬对面,却见水清扬目光清澈,远望黛眉河,默然无语。一时间,房间里,寂静一片,唯有窗外雨打芭蕉声,时沉时弱。
芦洲白看着水清扬那细白的脖颈,半响终出声打断了这片寂静,“你不问我从哪里来?是什么人?”
水清扬却是神色淡然,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问?”
芦洲白愕然,讶然道:“你买了我呀!”
“我买了你,买得是你的未来,而不是过去。你过去是谁,于我何干?”水清扬收回眼光,直直地看向芦洲白,清透的嗓音润过窗外喜雨,芦洲白只觉得心胸一开,豁然开朗。
遂笑道:“好一个‘于我何干’!有公子这句话,芦洲白也不枉卖身一回了!”语气豪迈开阔,自不比之前的唯唯诺诺,水清扬赞许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雨声渐歇,江水犹自翻腾,真是喜雨连江,黛眉垂泪;远远望去,黛眉山隐现雾海云烟间,如仙岛孤琼,自有一番道骨仙风。敲门声起,却是水萍带着段启瑞大掌柜而来。
只见段掌柜年已四十开外,中等身材,面善和蔼,温温笑容不时堆在眼角,若不是眼底那偶尔闪过的精光,走在街上谁都不会知道他就是名声响透江南四州的段启瑞段大掌柜,水氏商铺明面上的掌舵人。当然段掌柜这个身份,芦洲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此时相见,并未觉得段掌柜和眼前这个清雅公子又何凌厉之处。
只见段掌柜恭敬地站着,低眉微笑听着水清扬脆声轻起,“我不想再在江宁城看见高二和马炳立了,段掌柜可有办法?”
段掌柜细眼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却笑道:“可是这两位做错了什么,公子惩戒一下就是了,何必动那大干戈?”
水清扬想起高二那淫邪目光,不禁柳眉轻蹙,“我自有道理!段掌柜可是有什么难处?”
段掌柜一听水清扬语音不善,忙道:“那倒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水清扬接口,嘴唇一抿,冷言道:“不过那高二和马炳立一向和溶月楼关系较好,那高二又是江宁府堂亲,我们也犯不着得罪是么?”
段掌柜听这位小主子娓娓道来,明白这位主子一向不做无准备的事,只答道:“是!”却再不肯多言语。
“掌柜只考虑其一,不知其二其三其四罢了!溶月楼和望月楼的人一向都有高二和马炳立供应,若我们放弃这条线,也就断了新货之路。不过,掌柜再想,如果是我们自己把这条路接过来呢?溶月楼和望月楼的生意岂不再不用受他们二人掣肘,反而降低了成本?”
段掌柜眼睛一亮,转而又黯淡下去,苦笑道:“这条路我们何尝没有试着接过,不过高二仗着江宁府之势,我们不愿强行入手罢了。”
水清扬微微点头,“这就是我说的其三了,这位江宁府本要入京供职的,若不是此次旱情严重,恐怕早入京了,你看,这雨一下,可不就要走了。他一走,那个高二不过地方恶霸,即使有江宁府在京中支持,不过天高地远,又何来管江宁府这些地方小事?”说道最后,语声渐渐严厉,讥讽嘲弄之意溢于言表,嘴角亦勾起一抹似烟如雾的莫测笑容。“更重要的是其四,那高二和马炳立一直强买强卖,跟我溶月阁做生意,倒似我们跟他们一丘之貉,岂不污了我水家名声?”
段掌柜抬眼望见这少东家的笑容,心神一定,知道这个主子一定是拿定了主意的,既如此,那么就不能再推脱了,遂恭敬答道:“公子既说办,我马上就吩咐人手准备。”
“那就好!”水清扬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淡。
段掌柜知道谈话已经结束,慢慢退步,准备离开,却听水清扬又道:“段掌柜慢走,他,掌柜带去历练历练吧!”段掌柜顺着水清扬目光扫向一直拘束不安的芦洲白,其实他早看见这个儒雅男子了,不过公子既不介绍,他自是不会问的。
段掌柜微眯的笑眼从头到脚打量了芦洲白后,了然地微笑,“好好!”
“还有,掌柜派几个人去寻寻他那……那两个弟弟。你自己跟他说吧。”后面的话显然是对芦洲白说的。
芦洲白早觉自己跟水清扬一起坐着,那段掌柜站着,浑身不自在,听水清扬与段掌柜如此一番话,早心跳如雷,张皇失措,此时听水清扬又如此吩咐,忙站了起来,对段掌柜长身一揖,“芦洲白见过段掌柜!”
段掌柜忙拈了稀疏的胡须,虚扶道:“不敢!不敢!”
水清扬见这两人虚礼如此,不禁好笑,看着窗外渐歇的雨,又扫了一眼怎么也掩饰不了疑惑、惊讶甚至恐惧的芦洲白,心中有了个主意,于是道:“这样,段掌柜先去忙,回头我会让水萍送他过去。”
段掌柜没再耽搁,应声而出,一会就听不见那稳健的脚步声了。却见水清扬俏然站起,“跟我去个地方吧。”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