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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水清扬又后怕起来。真是一疑一惊一喜一怕一忧,五味杂陈,盘旋心中。
莫秋见她神色变幻,面色凝重,不由关心我问道:“你怎么了?”不自禁上前一步,抬手掠起她额前低落的一丝碎发。却听耳边剑风惊起,就向他手臂刺来,不由回臂抽身,一丝苦笑,清儿这师兄煞是难缠!
水清扬见师兄怒起拔剑,忙指尖疾风而起,夹住华逸之剑尖,“师兄,不可!”语气不由又加重了三分,粉面微怒,“师兄,先回江宁再说,此处不宜久留。”已是秋天,这林间更是凉爽,一阵秋风骤起,三人皆是刚从水底爬出,不由顿觉秋意逼人。水清扬又看了看两匹马,再看看师兄阴沉的眼,咬了咬下唇,“师兄自行骑一匹马,我同他一起。”
华逸之诧异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一向冷淡的师妹,几次明显袒护这小子,难不成这几日孤男寡女在山谷?想到这里,杀机顿起,骤然想起师父临行嘱托,握紧的拳头又暗自放开,到底不忘阴狠地看了一眼莫秋,这才跃身而起跳上马背,急奔先行而去。
莫秋见水清扬神情,不由喜道:“你到底还是关心我。”
水清扬见他面色欣喜,黑眸含春,不由放松了心情,笑了笑:“走吧,这林间还真是冷呢。”
却见莫秋身形腾飞,一把抱起水清扬,跳上马背,双手紧紧箍在水清扬腰间笑道:“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你?”水清扬听他闷笑,知道他又没想好事,不由羞起,“你放手!”
“咳咳!放手难不成我们都要跌下马背摔死?”莫秋却轻拍马臀,马儿腾跃而去,顺着山间小道向山下奔去。山势已是平缓很多,却也峻石林立,那摔下去可也不是玩的。水清扬见挣脱无益,也早做好同骑得准备,也得随他去了。
只见林间渐渐开阔,耳边犹自有黛眉河水奔腾之声,俨然是顺着河边山道向江宁城奔去。偶尔几声鸟鸣虫叫,无名的山花依旧芳姿轻摆,阵阵秋风委婉细腻,犹如母亲的手带着微微的体温,让人觉得沁凉舒适。水清扬窝在莫秋宽厚的胸膛间,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一时意乱一时羞涩一时自责,耳边偶尔拂过他温热的呼吸,异样的触感一再让她沉迷。其实,那莫秋何尝不是抑制住狂躁的心跳,理顺着呼吸,紧抱着那抹柔软,带着青草般干净气息的女子清香,阵阵钻入鼻端,沁入心底深处,在那方本充满男儿豪情的地方生生挖了一个洞,那洞渐渐扩大,渐渐被那香气、那体温、那笑容填满,再也无法安静。
“真香!”莫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在水清扬耳边呢喃道:“清儿?”
水清扬听他语间暧昧模糊,心倏地提高,又不好不理他,只低声清嗯了一声。
“我们一辈子这样纵马逍遥可好?”莫秋心底一动,若是一生这样抱着这个女子,奔行于江河腾跃、山水俊逸、青草碧野中,感受在那苍山雾海、云腾龙耀、惬意流光的岁月,那该是多么美好!
水清扬猛地回头,望进他点漆的眼里,只见那眼底涌起一簇火,慢慢燃烧成原,蔓延成海,海中游弋着温情、爱恋、期盼,水清扬渐渐迷失起来。多么熟悉的眼神啊,熟悉到让水清扬一下子就停止了心跳,水清扬骤然如冷水浇顶,无力回头,“不!”
莫秋见水清扬神情决绝,也骤然惊醒,呵呵,那如谷中忘却恩仇,抒尽心意的日子会属于自己么?
江宁城已遥遥在望,山路难行,他们骑了快两个时辰的马,才到了望夫崖山脚。先行的华逸之早等候在那里,见两人马到,冷着一张脸,似极力忍住忿恨。
水清扬和莫秋一跃下马,华逸之就向莫秋冷言道:“莫公子,前面就有渡口回江宁城,就此别过!”
水清扬不解地看着今日脾气异常怪异的师兄,却不言语,华逸之知道水清扬的意思,解释道:“清儿,夫人说让你回来后立刻去见他,不得耽搁!”
水清扬听惊动母亲,权衡了一下,知道现在必须和莫秋分手,若母亲知道自己跟这样身份的人纠结一起,定会不快。再说,自己也有很多疑问等着问母亲,于是犹豫了一下,正要向莫秋道别。却听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我的人来了。”莫秋侧耳细听了一下,向水清扬笑道,“清儿,我们何时相见?”
“不见也罢!”华逸之自是接口回道,“清儿也是你叫的么?”
水清扬却远望着那一群马队出神,当先一锦衣公子,衣袂随风飘飞,青山巍峨下,呼之欲出,煞是英爽豪云。
莫秋见状,疑道:“南宫?他怎么回来了?”
转眼间大队的人马已奔近,遥遥就听见为首锦衣男子爽朗笑声,却等不及马速,身影一拔如鹤冲天,一个翻身就掠到了莫秋身边,却咬牙狠拍了一把莫秋的宽肩,恨道:“好小子!”遇声豪迈却带一丝凝噎。
莫秋却反手过去,一拳勾向南宫博怀里,“臭小子!”南宫博却早已料到莫秋此举,笑嘻嘻地偏身躲过,眼睛明亮,惊喜莫名,却问道:“那两人是谁?”
莫秋,应该是静王裴墨秋回首笑道,“这是……”回首间哪里还有水清扬和华逸之的身影,远远地独留两个如风清雅背影,江水细漾,轻拍离岸。
静王欲追,耳边却远远传来一声轻呼:“后会有期。”不由放下了脚步,惆怅满目。
那南宫博听那清语,剑眉微扬,虎目微寒,心底生出一阵恍惚。
江宁城清平巷水家偏宅,水清扬一跃下马,急急地敲门,心中却充满焦急惊喜,母亲,又有半年未见了吧?您是不是华发又白了几根?
水萍开门,却不见惊讶,只闪烁着喜悦的细眼,道:“公子,夫人在佛堂等你。”
一间小小风佛堂,供着一白衣观音,缭绕佛香,静谧安详,清幽祥和的空气如母亲的手,细柔温暖,每当水清扬心底苦闷不解时,总会坐在母亲惯常跪拜的蒲团上,闭目凝声,任那淡淡的佛香,微动的空气,抚平她骚动苦闷的心。一白衣女子,背影高贵静雅,一袭白衣,更衬得整个人如白衣观音一样安详飘逸,细看下高耸云鬓间却夹杂着几丝银白,让人心底微颤。
“母亲!”水清扬望着那孤寂尘洁的背影,不禁哽咽出声,再也忍不住几步飞奔过去,跪倒母亲身侧,扑向母亲的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温故着那淡雅温暖的滋味。白衣女子双目微闭,细长的睫毛微颤,却是一滴清泪,犹自眼角,半响缓缓落入水清扬发间,温润中带着一丝冰凉,水清扬不禁抬头,疑惑道:“母亲?”
难怪水清扬疑惑,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母亲,虽温柔慈爱,却是高贵、美丽、优雅、坚韧的,遇见再大的困难都只会淡雅如兰,一笑而去,即使生气、愤怒、痛苦,最多也只是独跪佛前,默然祈祷,却从未见她落泪。母亲,还个外人称“水木大老板”的神秘人物,却是一弱质蒲柳,但在水清扬心目中,却坚比磐石,高如仙山,清若流水。可母亲今日为何落泪?
水木双眸慢慢睁开,目若珠宝却犹带淡淡风尘忧思,眸似深潭却见其中沟壑万千,沧桑中带着坚韧、精明,看透尘世的眼角含霜,柳眉间风韵犹存,却似凝水。略苍白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如那白衣观音般仿若堪破尘世,似怜悯、似自嘲、似欣喜。
只见她轻轻推开怀里的水清扬,轻启朱唇,略低沉的声音响起,“跪着!”语音温沉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水清扬疑惑叫道:“母亲?”
水木却慢慢掰开水清扬柔软的手,收起眼角那滴清泪,轻身站起,“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九、青山朝别桐叶长
秋凉如水,夜幕如烟雾般笼罩住苍茫大地,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水清扬眼前只有那白衣观音淡淡的微笑,阵阵佛香钻入鼻端,让人安详。院子里几株紫木兰,发出清幽绚丽的冷光。此刻的水清扬心底却惊涛骇浪,犹自翻滚。
“清儿,吃些东西吧!”身后却是华逸之担忧的声音。
水清扬缓缓摇头,嘴唇轻抿,华逸之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凄苦,不禁担心,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她手里,“你刚回来,一定累坏了,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跟夫人解释。”
“解释?”水清扬侧头苦笑道:“我有什么可解释的么?”
华逸之见她神色,不禁心底一凉,“清儿,你何苦自欺?你明知道,夫人不准你和京城人打交道……”
“那师兄是怪我没在山谷替你们杀了他么?”水清扬冷视华逸之,接口道:“果然没错,那望夫崖顶之事,是你们无月阁出手的!”
“清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毕竟你也是……”
“是什么?”水清扬见华逸之迟疑,紧逼道,嘴角轻扬,勾起一抹嘲讽笑容,“你们杀人买命,与我何干?”
华逸之不由摇头道:“清儿,你如此说,师父会伤心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义父根本不管水月阁事务,都是师兄打理的吧?师兄怎么就忘记了师训中那不争权夺利这一条?”
华逸之见水清扬步步紧逼,道:“那阁规还有一条,见钱取命!我们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又有何错?更别说这是师父……”却心思电转,知道有些话并不能跟水清扬说明,只好作罢,眼神一敛,“清儿总有一天知道师兄的苦心的。不管怎样,清儿都不可与那裴墨秋再见!姑且不说那买他之命的人的来头,就凭他那股狂傲、所处的位置,就绝不能跟水家有任何交集。夫人和师父也是这个意思。”
“是母亲让你来的吧?”水清扬只沉浸在与那静王的纠缠中,并未在意华逸之口中的迟疑、隐瞒。半响才幽幽叹了口气,苦苦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串起想清,她也隐隐猜到母亲罚她的真意了。母亲曾逼她立誓,此生不入京城,更不许与任何贵族子弟有任何纠葛,虽不知那到底为何,却也知那必存着母亲一段刻骨伤心之事。想到这里,水清扬轻轻闭上眼睛,那低沉的轻笑,轻勾的笑容,黑谭的眼睛,温热的体温,这一切,真的注定是一场谷底惊梦么?
轻弦微拨,音色凝滞,如细浪轻拍峭壁,却遇暗礁阻滞,失却了流畅,残留余音丝丝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