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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驰气的脸色都不对了,从马上一伸手,咬着牙道:“把那包袱给我。”
得禄一见爷那脸色,哪敢不依,忙递了过去,叶驰接在手里,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恼恨,手一抖把那包袱抖开,拿出那衣裳来,两手一裂撕成了两半丢在马下,喝了一声:“走。”一夹马腹狂奔而去。得禄瞅了眼地上两半儿的衣裳,跺了跺脚,也忙跟着跑了。
等这主仆都走了,时潇才从院子里出来,看着地上的衣裳发了会儿呆,终是叹了口气,捡起来刚要回去,就听有个人唤她:“时家妹子。”
时潇看过去,见是潘寡妇的二闺女秀娘,忙把手里的衣裳往伸后头一藏,道:“秀娘姐姐今儿怎这般有空闲?”
潘秀娘走过来,目光在她身后转了转道:“我娘让来给你送花样子,说妹妹是福星呢,上回妹妹去了我们家铺子之后,我娘就接了几个活儿,这回不光要做衣裳,还要包头,帕子,鞋袜全套都要,花样儿也都特意交代了,有个五福捧寿,有个福寿双全,还有个四合如意的,我娘一个人做不来,想着时妹妹手里的活计好,便想让妹妹帮着做些,却这几日不见时妹妹往铺子里去,怕来不及,索性让我送了过来,让妹妹好歹帮着做些,省得误了主顾的好事儿。”
要说潘秀娘今儿还真没打谎,她娘最近接的活多,做不来,便想起时潇,可等了几日不来,今儿一早就让她闺女走一趟。
潘秀娘先开头不乐意动,一大早的也没个车马轿子,虽说不远,也得走差不多两刻钟呢,如今日头大,不定就晒黑了,拖了会儿,她娘恼了,指着她骂道:“白养活你个闲吃饭,你若是伸伸手帮娘一把,娘何至于指望人家,你倒好,针都不拿一下,这会儿让你跑一趟,你还推三阻四的,既这么着,娘这铺子也不开了,关了门儿咱娘俩干耗着得了,娘可告诉你,再想穿什么鲜亮衣裳,戴什么新式样的花儿,可甭想了,没了进项,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潘秀娘见她娘真恼了,便也不敢再推,拿过那花样子嘟囔了一句:“谁说我不去了,怎也得等我先洗了脸梳了头发吧!没得这般蓬头垢面的出去,让人见了岂不笑话死。”
她娘哼了一声,扫了她一眼道:“趁早换了你这身衣裳 ,你瞧哪个良家女子,打扮的你这般去街面上走动的,咱家也不是那些宅门大户,你穿这么件绸缎衣裳出去,回头让人见财起意,把你当个富家小姐劫去,可冤不冤呢。”
好说歹说着,潘秀娘才换了身半旧衣裙,鬓边那朵鲜亮的牡丹花却无论如何也不深的拿下来,就这么来了,一路上可没少招眼儿。
到了井水胡同,刚要往里走呢,就见那天进她家铺子的那位公子跟前的使唤小厮正搁院门前牵马立着。
潘秀娘眼睛一亮,琢磨自己今儿又遇上那位公子了不成,便没急着过来,躲在那边儿墙根儿底下瞅着。
眼瞧叶驰出来上马,时潇跑出来递了个包袱,那公子把包袱里头的衣裳撕了两半,丢在地上扬长而去,时潇发了会儿呆捡起那衣裳来。
潘秀娘心里就琢磨了,这两人倒是怎么回事儿,哪日见这公子的样儿,像是瞧上时家丫头了,可那天还在后头偷摸跟着呢,今儿就上门了,想着暗暗撇了撇嘴,心道就说这时家丫头也不是个多老实的,若真老实,哪会由着男子上门呢。
可刚那位公子的脸色明明白白就是恼恨呢,难道拌嘴吵架了,亦或是,那公子腻烦了这丫头,就此丢开手了。
这么想着,潘秀娘心里头舒坦了一些,琢磨一会儿扫听扫听这公子的来历,倒不枉自己一早走这一趟了。
时潇哪知道她的心思,听她的意思,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明白,便道:“秀娘姐姐屋里头坐吧,走了一道,也该歇歇腿儿,喝碗水,再细细跟我说清楚,哪个活急些,我赶着做,哪个活缓些,便撂一撂。”
说着把秀娘让了进去,潘秀娘一进院子,便瞥见槐树下头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碗儿,暗道,果真是吵架了。
时潇把她让进娟子那屋坐下,趁着倒水的功夫,粗略把那桌子收拾了收拾,进了屋把水递给潘秀娘,拿着她带来的花样子瞧,见都是精细的绣活儿,便道:“这些个几时要?”
潘秀娘喝了口水道:“这个五福捧寿的急些,下个月便要,剩下两个倒不急,我娘说了,赶着中秋前做出来就成。”
时潇松了口气:“这倒还好,若赶在一起可做不出。”说着把那花样子分着裹好放在一边儿,从炕里的笸箩里拿出一双做好的鞋递给潘秀娘:“正巧姐姐来了,把婶子的鞋拿回去,好歹赶了出来,就是跟婶子说,别嫌我做的不好才是。”
潘秀娘接过去连句客气话儿都没有,时潇自来知道她的性子,便也没当回事儿,却听潘秀娘问了句:“刚在门外头瞧见像个公子从你家出去了,是你家的亲戚吗?”
时潇目光一闪,琢磨这潘秀娘莫不是瞧上叶驰了,早听人说过,这潘寡妇的二闺女眼高,说了多少个婆家都没成,不是嫌穷,就是嫌人不体面,口口声声就是不想嫁过去受苦受穷,就时潇瞧,潘秀娘就是让她娘宠惯坏了,就想着攀个高枝儿享福,哪里知道那些高门又岂是好攀的,门不当户不对,便真攀上了,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呢。
尤其叶驰那厮哪是什么好人,自己说与她,回头她真想不开凑上去,不定让叶驰羞辱一顿,岂不是自寻烦恼。
想着便道:“不是我家亲戚,是走差了敲门问道儿的。”
秀娘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哎呦,妹妹这话可真是哄谁呢,走差了敲门,也没说敲你们这最里头的门,妹妹不想说便不说,何必用这些明摆着的瞎话搪塞我呢,还怕别人抢了妹妹的男人不成。”扔下话,抬屁股走了。
时潇给她几句话堵的上不来下不去的,有心追出去跟她说清楚,却又一想,这潘秀娘是个糊涂人,她认准了自己耍心眼儿,自己再说什么也白搭,索性让她这么觉得也好,省得招上叶驰,惹上大祸事,纵不瞧她,她娘却对自己不差。
这么想着,也就没再搭理此事,反正叶驰也走了,自己守着爹过消停日子呗,可还是那句话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时潇是想过消停日子,也得有人让她过才成,自打她招上叶驰开始,想过消停的小日子,那就两个字,甭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放了小剧场,亲们也都没反应啊,是不喜欢吗?伤心ing……
、第36章
雁来楼;叶小爷见了哥几个没等怎么寒暄呢,就叫上酒;酒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连着干了一壶;眼瞅抄起了第二壶;封锦城冲胡军使了个眼色;胡军会意,一伸手抢了酒壶道:“就算今儿这酒好;也没说全便宜哥哥一人的,我们几个可还干着呢,再说;这么干喝有什么意思;等会儿叫的粉头来了;伴着那软糯的小曲儿才醉人呢。”
别的还好,只叶小爷一听软糯俩字就想起了他那不识好歹心如铁石的媳妇儿,他媳妇儿是南边儿人,那声儿软软糯糯真叫一个好听,可就是□□冷的啊,能让人心肝儿都冻住,就今儿那几句,恨不能赶紧把自己赶走眼不见心不烦。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哪儿就这么招她烦了,活了二十年,头一遭让个丫头这么嫌弃,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那是他叶小爷头一遭瞧上的人儿,丢开手吧,舍不得,不丢开吧,如今这样儿,自己还使什么招儿。
难道还能赖过去吗,这样的招儿一回成,二回?就算他脸皮再厚,也有点儿抹不开,要不,依着得禄那小子的主意下手抢吧,可他媳妇儿那小性子,别瞧着软,真硬起来,他真怕出点儿啥事儿,最主要还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迫她,真这样他跟郭大宝有什么区别啊,他叶驰再没品,也不能干出强抢民女的事儿。
可要是你情我愿,得啥时候啊,就他媳妇儿今儿那意思,叶驰头一回意识到,事儿或许真没自己想的那么容易,他媳妇儿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光是瞧不上他,连带他的出身,他的爵位,他的爹妈,甚至他的祖宗,都惹了她的嫌,这叫什么事儿啊。
越想越恼,越恼越愁,愁了就想喝酒,一把夺回酒壶,胡军待要跟他抢,这位眼珠子一瞪:“怎么着,今儿你也跟爷别扭不成。”
胡军一瞧这意思是醉了,虽说叶驰的酒量在他们几个里头算顶了头,可这好酒量也架不住喝愁酒,这心里一旦有了愁事,你就瞧吧,任你多大的酒量,沾酒即醉,比什么都灵。
胡军琢磨自己劝劝吧,遂凑过去道:“我说哥哥,不就一个丫头,至于吗,您要是真稀罕,这事儿交给兄弟办了,明儿锦城郊外那别院里头,您就等着入洞房吧!”
叶驰瞪着他:“你他娘的少出馊主意,她是谁知道不,她是我媳妇儿,要论老礼儿,你小子见了她那得跪拜磕头叫嫂子,敢打她的主意,活腻歪了啊。”
胡军挠了挠脑袋:“嘿,我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合着兄弟这番好意,哥哥还不领情了,得,那您就接着喝您的愁酒吧,不过,到底儿是什么神仙佳人啊,哪天我可真得见识见识,能把我们家哥哥整成这样儿的,真有两下子。”
“不是神仙是妖精,小妖精,磨的小爷心里难受的小妖精……”叶驰嘴里嘟囔着,提着酒壶,站起来,踉踉跄跄过了槛窗坐在了外头的白玉栏杆上,仰脖又灌了半壶。
胡军真怕他一晕乎,栽下去,这可是三楼,真栽下去,就算出不了人命,摔个好歹儿可不坏了,忙跟过去,想着一见不好就把他拽下来。
等这哥俩出去了,锦城才问左宏:“你瞧见了?是长得沉鱼落雁,把咱叶小爷迷昏头了,还是揣着什么小心思使手段呢?”
左宏摇摇头:“你瞧叶驰这意思,真要是那丫头使手段就好了,总归能顺了他的意,也省得这么折腾,要说模样儿吧!也只能算清秀,可在叶驰眼里,弄不好就是个仙女儿,不然,也不能一见那丫头就犯傻,至于性子,怎么说呢,如今虽说住在井水胡同的大杂院里,往上倒也不是没来历,算书香世家吧,她爹是秀才,她也念过书,大约因为这个,骨子里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