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身负重伤而又黯然神伤的薛惠心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心里的痛苦因与石天威的不期而遇而更加深重。
三年了,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他重逢。
跟自己说她恨他,永远不想再见他,可是,当她一个人落寞地离开破庙,走进阴暗的山林时,她的心碎了……她近乎绝望地承认三年来,她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他。尽管他毫无理由地遗弃了她,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将她的灵魂置于炼狱中炙烤,严重地伤害她、伤害她的家人,可是她仍然无法真正地恨他……她为自己的无用感到伤心无助,想到他开朗的笑脸、想到曾经许下诺言要娶她的他竟是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再看着挚爱的亲人们转眼间已与自己天人永隔,她不由椎心泣血。起初泪水只凝聚在眼眶里,然后慢慢流下双颊,最后她崩溃地哭倒在爹娘的墓碑上,直至嘴里涌出的一口口鲜血将墓碑染红。
「呜——呜——」不能言语的哑伯扑过来,流着泪扶起昏迷的薛惠心,想把她抱进屋内。可是力不从心,他只能撩起衣襟为小姐擦着脸上的血,嘴里不停地发出令人闻之落泪的沙哑而凄厉的单音。
一道身影飘然落地,投影在他们身上。
哑伯抬头,看到来人,便「呀呀」地叫着,老泪纵横。
「阿弥陀佛!」贤静师太低祷一声,拂尘一扬抱起薛惠心进了小屋。
尽管心中满是对那个神秘女孩的牵挂,但石天威还是将精力放在查案上。
经过这件事,他更加确定这几件案子之间必定有关联,于是他回到城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赵铎润。
来到「源永斋」,他意外地发现有不少捕快正在盘查附近的店铺及过往行人。上前一打听才知原来在昨日深夜又有人前来行刺赵铎润,幸好赵铎润私下雇了几名保镳暗中保护,除了受了点轻伤外,并无大碍。
对此石天威深感震惊,昨天一整夜,那女孩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昏睡,不可能来行刺赵铎润。那么行凶者另有其人?或者是同伙?如果是前者,那么他真的是松了口气,但如果是后者,情况就复杂了。
石天威要求与赵老板私下谈谈,尽管奉命不得让人接近赵老板,但捕快们惧于他是秦大人亲聘的客人及青鹤山庄少庄主的身分,便不敢阻拦。
这次和赵铎润的谈话很顺利,因为他已经被昨夜的刺杀吓破了胆,所以不再像以前那样回避问题。
当石天威问他为什么确信有人要杀他时,他立刻紧张地说:「因为只剩我还活着,他一定会杀我的!」
「只有你活着?什么意思?」
赵老板惊惧地四下看看,彷佛怕有人就要从背后偷袭似的,富态的脸上全是恐惧和不安。
石天威安抚他道:「不要怕,要想保命,就得赶快将一切告诉我们,早日抓住凶犯,你才能真正安全。」
「少庄主说的是。」赵铎润点头,低声说:「一个多月前,『万宝行』林老板新购得一件汉代宝物『博山炉』,来找我代为鉴定。我对青铜器不甚了解,便请来王老爷,但王老爷也拿不准,说还是薛老爷功力深厚,学识渊博。故而我们一同去『珑玉园』求教。不料薛老爷一看到林老板的东西即说那是赝品。」
赵铎润看看石天威,解释道:「少庄主也许不知,相传『博山炉』是修道求仙的神器,练功时以此宝炉焚香可使功力倍增。因此林老板一听宝物是赝品,当时就急了,与薛老爷争论起来,薛老爷才说出真品早已在薛家宝库放了一百多年。我们闻言无不惊讶,林老板更是渴望一见宝物真貌。
薛老爷为人豪爽,况且经不起我们的一再相激,便邀我们同去密室观赏。入室后,他从锦盒内取出一青铜香炉让大家看。哎,这一比就看出来了,林老板的那个光彩夺目,但做工粗糙,画也不对称;可薛老爷的则正如古书记载,精美的炉盖上雕镂着山峦,山上还有人物、动物等图案,千年古铜泛着淡淡红光,果真是真品。
我们个个都对薛老爷能拥有此宝物羡慕不已,也很荣幸能一睹宝物真迹……可没想到才几天,薛老爷全家遭难,密室被毁、宝物失窃。」赵铎润叹了一口气。
石天威对此新发现深感振奋,但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铎润的表情,看出他是真的害怕和难过。「那天在场的有哪些人?」
「只有我、林彦忠,王大东和薛老爷四个。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了……」
「你们后来有对外人提起过香炉的事吗?」
「没有!因为我们答应薛老爷不对外张扬的。蔼—」说到这,赵铎润的脸色突然一变,小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怎么?想到什么了吗?」
「哦,离开薛老爷家后,因太过于兴奋,我们三人又到茶馆坐了坐。其间,林老板兴头上又提起了薛家的『博山炉』,毕竟他对青铜器情有独钟,后来王老爷拦住他,怕隔墙有耳。」
石天威立刻问道:「那时有谁在附近?」
「噢,人可多了,又吵又闹,还有唱小曲的,我也没注意有谁。」
石天威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只怕真的是『隔墙有耳』了。」
随即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有看见刺客的脸吗?」
赵铎润点头。「看到了,很凶悍,满头乱发,高大壮实。哦,差点忘了——」
他连忙从柜子下方取出一把形状怪异但锋利无比的匕首,递给石天威说:「这就是他用来杀我的飞刀。」
石天威接过来一看,感觉很眼熟,略一回想,即想起这把刀与插在林彦忠背上导致他死亡的那柄小刀一模一样。
看着那把匕首,石天威的脑子飞速的运作着:由此看来作案者就不是那个神秘女孩,而是另有其人,此人确实有杀人灭口之嫌。
此人该是破案关键,抓住他刻不容缓。
于是石天威低声对赵铎润交代了一些事,赵铎润连连点头允诺。
离开时,石天威带走了那把凶器,准备去见秦大人。
到了府衙,巡捕房的铁捕头和那两个「武林高手」也都在座。
被称为「百残上人」的西域大汉一看到他就大声吆喝道:「喂,石少庄主,大家伙一起替秦大人做事,你怎么可以撇开我们,自己去追凶手呢?」
「百残,不得无礼!」手上裹着纱布,身披红色袈裟的百忌法师低声喝阻他。
初来时,石天威从秦大人的介绍中得知,这两人是师兄弟,来自关外。看着百忌,想到神秘女孩所中的「寒冰掌」就是拜他所赐,心里便很不痛快。
石天威不睬他们,对秦大人打了招呼后径自坐下。
急于破案的秦大人看出石天威不屑与那两人为伍,也知道破案不能靠那两个蛮人。他见到石天威来后,对三个案子的每一细节都不放过,并亲自寻访证人、核查证据,短短几日已有了详细的计划,这委实让秦重松了口气。此刻见他风尘仆仆,不由关切地问:「石少庄主,听说你去追拿凶手,结果如何?」
石天威耸耸肩。「那人跑得极快,寻了两天也毫无结果。」
「他昨夜又到『源永斋』行刺!幸亏我们跟铁捕头早已埋伏在院子对面的酒店里,赵老板才躲过了此劫。」百残轻蔑地说,语气里大有指责石天威的意思。
对他的话,石天威毫不在意,倒是铁捕头皱着眉头道:「上人此话不真。昨夜若非两位酒喝得太多,合众人之力,那刺客根本就跑不了。赵老板也不会受伤,那个保镳也不会死。」
百残不悦地说:「我师兄可没有喝酒!」
铁捕头看了眼百忌法师,说:「没错,法师是没有喝酒,可忙着唤醒你,也没能及时随我等拦截刺客。」然后他站起身对秦重说:「大人,这就是属下今日召集各位前来的意思。望大人明令诸位,今后办案时,无论是谁都不得饮酒,以免重蹈覆辙。违者,当依懈怠渎职罪论处。」
对铁捕头这番不卑不亢、刚正不阿的态度,石天威打心眼里佩服。
秦大人却说:「铁捕头所说原是实理,但对本府特聘的各位好汉并不适宜,我看……」
石天威起身打断他的话道:「秦大人,在下也认为铁捕头所言极是。今日我等既然被大人礼聘于此,那我等自当遵守主人的律令,不该有例外。」
他这一席话,说得铁捕头连连点头。
百残立即跳起来,忿忿不平地说:「哼,你们都别说了,不就是几碗酒吗?查案时老子不喝就是了!」
铁捕头见目的达到,也不想再多说,便借口还有公务在身,告辞而去,大家也随即散了。
石天威并没住在州牧安置的官驿馆,而是住在青鹤庄位于京口的分号。
次日,他决定到苏州拜访薛家大小姐——如今苏州城有名的「翠林玉坊」的大少奶奶薛惠芳。
由赵铎润提供的线索看,他早先对这几件血案彼此有关联的判断是正确的。薛家血案是所有案件的前因,要抓凶破案就须先查清薛家还有什么活着的亲人,看是否有人为了复仇而犯下了后来的血案。
来到京口后,他几度走访薛家的左邻右舍,了解近年来与薛家有关的人与事。
大家都说薛家老爷一向为人慷慨,洒脱不拘,家里常有文人雅士来往,但除了苏州方家外,从未见过和听过有其它亲戚走动。还说薛家只有两位小姐,三年前大小姐出嫁后,倒也常由夫婿陪伴回家。被夫家退亲的二小姐则一直陪伴母亲深居简出,直到被人杀害都没离开过「珑玉园」。
「深居简出?一直没离开过珑玉园?」石天威在心里冷笑:这可不像那位不安份的二小姐吶!
到了苏州方家,石天威说明来意后,薛惠芳以怀有身孕不便见客为由,拒绝见他,而由她夫婿方皓冷淡的态度和言谈中不难看出,他们均未原谅他当初悔婚并抛弃她妹妹的行为。
他们怎能光指责我,当初为何不好好管教那个女孩呢?石天威郁闷地想着,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苏州。
京口地处丘陵地带,驻足北固山眺望这尽得山水之胜,钟灵毓秀的城镇,石天威再次感到心痛。
三年了,自从当时坚决退婚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就连分号的事也一并交由管事全权处理。
他逃避此地实在是情非得已,他怕故地重游勾起对往事的回忆,怕看见或听见有关她的一切。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