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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见九重霄丝毫没有停战的意思,高声喝道:“九重霄,你可是为了江山不顾及兄弟情谊了?这可是你的皇弟,若你能用十五座城池来交换他的姓名,本汗便既往不咎!”
“皇弟?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今日沦为阶下囚,这是西楚的一个耻辱。皇弟,朕若是你,早已无颜苟活于世上了!再者,一个区区贱婢生下来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坐这龙椅,有什么资格要朕用十五座城池去换?”
“你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置九妄言性命于不顾?”
九重霄仰天长笑起来:“哈哈哈,那又怎样。弓箭手听令,都给我放箭!”
“且慢!”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完颜暮雪缓缓走到了可汗面前。可汗一愣:“边关战场,你一个女儿家来做什么!”
暮雪眸中笼上了一层雾气:“父王,在这样下去九妄言会万箭穿心而死!我不要,我不要他死……”
“你疯了是不是,快给本汗回去!”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可汗面前:“不,我办不到袖手旁观!父王,我的腹中有他的骨肉,他是孩子的爹。”
兰烬落和九妄言皆是一愣,可汗险些昏厥过去:“你,你说什么?!暮雪,休要再胡言乱语了,平日里疯玩疯闹也就罢了,这可是事关你清誉的!”
“你若不想我的孩子一出世就没了爹,就尽管错下去罢!父王,女儿求你收手罢……”
情到深处,挫骨扬灰亦无悔,用自己的清誉换他一条生路又有何不可?三个月的相处,一种注定结不了果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萌芽。
她知道,他不会爱她;她知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即使明白也愿飞蛾扑火,至少在追逐光明的那一刻,是快乐的。
☆、129、年年战骨埋荒外
六月初,潍水之战,帝位之间的争夺,一剑长啸定乾坤。
马蹄踏破日月星辰惊雷,刀剑嘶鸣风尘烟沙荒城。身前,血洒疆场马革裹尸;身后,红绸床幔身影匆匆,他即将迎来自己第一个孩子。
“用力……用力……”
兰烬落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朱红锦衾,青葱十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汗流浃背,湿透了薄薄衣衫,鬓发黏黏湿湿,三千青丝散乱在枕边。许久许久,所有痛楚终究化成喉底的声嘶力竭:“啊——”
兰烬落的身子很虚,使不上劲。稳婆兀自紧张地喊着:“姑娘,再用力些!”
屋外。宁王负手而立,耳畔兰烬落的声声歇斯底里,忧心如焚地在庭院中来回踱着步。屋内走出来一个神色匆匆的医女,宁王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绮罗怎么样?”
医女摇摇头:“情况不大好。姑娘她产力不足,难产。”
“这……怎么会这样……”
宁王愁眉深锁,心随着兰烬落的嘶喊而紧张不已。即便这个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亦为之紧张不已。他不想看到她有事。
上邪,请护佑这个孩子平安出世。我九青珩愿用十年阳寿,换她一个笑靥。
倾身家性命,付一腔热血,驰骋沙场杀敌千万。手起剑落,血溅三尺,俊秀的脸庞上凝固着一道血痂,马背上的他目光凌厉洞察敌军。
被召回出征勤王的尉迟胤喘着气,淡然望着眼前的朱庆光不甘心地瞪着眼,缓缓地倒下去。一用力,将长剑从他腹中拔出,朱庆光砰然从马上摔落,鲜血将身下泥沙染就一片猩红。
正转身时,一支箭径直射进了他的胸膛,箭簇入肉七分,正中要害。尉迟胤猝不及防地一声闷哼,一抹血从嘴角淌落。以神箭手闻名的九重霄心腹大将,正站立在不远处的观战台基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忽一怒吼,握着宝剑的手青筋暴起,尉迟胤抬手奋力将手中的剑向神箭手掷去。染了血的长剑嘶鸣着,刺破了前胸后背,将那神箭手的胸膛捅了一个血洞。
尉迟胤仰首大笑起来:“壮志饥餐敌寇肉,笑谈渴饮叛军血。哈哈哈,我也算是偿还了往日的罪孽……”
话落,他喘息着,合上眼徐徐向后仰倒而下……
“尉迟将军!”九妄言怔怔地亲眼目睹尉迟胤战死沙场,再回首,尸身遍地血流满城。多少将士血溅沙场,只为守护他的江山;又有多少将士将化为潍水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到最后,还是他胜了。
九妄言提着剑,一步步走到九重霄面前:“如何,你可服输?”
“输?”九重霄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没有输。你打赢了这一战又如何?你仍然是一个洗脚贱婢剩下来的孩子,这一点,无法改变,天下人不会认同你的!”
九妄言眯缝着眸,揪起他的衣领:“我是庶子,你也是庶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兴水利安天下,妥善处理边疆关系,让百姓安居乐业;你呢?招兵买马野心勃勃,唯一的本事就是掀起血雨腥风,就连皇位也坐不长久。这么说,你还不如我这个贱婢之子。”
九重霄疯了一般地笑着,忽然从他手中一把夺过了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股温热的血液洒在他的脸庞上,哐当一声,泛着嗜血光芒的剑掉落在地。
他抬起眸,只见九重霄脖颈处血涌如柱,不甘心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你赢了。我自命非凡,一直想要取代你,到底还是没能做到。”
他这个算计了一生,筹谋了一生的皇兄,却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仰起头,熹微的阳光从云翳间洒下,落在他凝着血迹的脸上。一切都结束了,曙光终于降临尘世间。
“七哥,皇嫂生了,是个小皇子!”十七一收到宁王的飞鸽传书,便欢欣雀跃地前来禀告九妄言。
他一愣,一时间心头翻涌过各种复杂的感情。许久许久,紧蹙了多日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快,快带我去见绮罗!”
☆、130、梦熊兆见喜弄璋
兰烬落躺在床榻上,红唇泛白淡淡含笑凝视着枕边婴孩。他正睡得酣甜,鼻翼微微翕动着,屋内安静地听得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绮罗,绮罗……”
九妄言急急地寻来,宁王轻轻扯扯他的袖摆:“皇兄,小皇子在睡着呢。”
他一笑:“也是,若是惊醒了孩子真真是我这个当爹的罪过了。孩子呢,让我瞧一眼。”
兰烬落轻柔抚摩着婴孩的脸庞,九妄言抑制着心中的澎湃,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这个小生命。襁褓中的他这样小,几乎就没有分量,九妄言不由得垂首,在他稚嫩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听青珩说,你诞下皇儿之初难产了?怎么会这样,回来的路上我好生担心你的身子。”
兰烬落略有些嗔怪地望着宁王:“我交代过你不要说出来的。”
宁王目光放柔了几分:“我也是担心你,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怎么行。”
“青珩不说,你便打算一直瞒着我了?”九妄言睇着她,眉头又蹙了起来。
她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宇:“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眉间的川字,我只是希望尽自己所能抚平你的忧伤和愁苦。熬过这一切之后便是天下大定,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蹙眉了。”
“都听你的,这段时间你要把身子养养好,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我们还要儿孙满堂呢。”
兰烬落微微一笑:“我答应就是,只是你不能再任性了,当恩泽六宫姐妹,使后宫雨露均沾才是。还有,这一次我们能在鬼门关头脱险,暮雪功不可没。她不惜用自己的清誉来换取你的姓名,看得出来,暮雪对你用情很深,给她一个名分罢。”
他有些不悦:“天下女子皆希望夫君待自己一心一意,你倒好,硬是将我往旁人怀里送。你知道的,我的心就这么大,哪里还能再腾出位置住进另一个来?既然不爱,又何苦再拖累一个。”
哐当一声,似乎是什么物什掉落在地。两人循声望去,正见完颜暮雪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目光闪躲着绞着衣裙,一个紫金锦盒摔落在脚边。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蓦然暮雪一转身,仓皇逃离了他们的视线。兰烬落推搡着他追出去,九妄言面露不情愿之色,却还是听她一眼追了出去。屋内变得空空荡荡的那一刹那,唇角边的微笑消逝散去。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这样违心了?她笃信着九妄言不会离开自己,可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又该如何自处?
完颜暮雪驾着马疾驰着,六月的风吹乱了青丝,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此刻决堤而下。九妄言骑着照夜玉狮子马追赶在后,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暮雪情绪有些失控,满脑子都是九妄言那一声轻叹“既然不爱,又何苦再拖累一个”。眼泪模糊之际,前首处的景物都朦朦胧胧看不分明,忽一晃神,手中的缰绳一松——
就在险些摔下马的时候,九妄言飞驰而来托住了她的身子,有力的臂弯稳稳地一带,便将她揽上了自己的马。暮雪脸颊飞红,在他胸膛前局促地垂首不言。
九妄言施施然在一片杨柳岸旁停下了马,负手走在依依杨柳下,阳光也明媚起来。暮雪启口道:“你不用勉强自己去接纳我,我知道,绮罗在你心中的位置真的难以代替。”
“可我已经无法放着你不管了,若你离开,你能去哪儿?”
她别过头:“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去哪里都好过这儿。更何况,后宫这种暗无天日勾心斗角的地方,才不是我该呆的。”
他握住了暮雪的手腕:“然后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安稳地过一辈子?不要闹了,陶渊明的桃花源并非人人都能找寻得到的,相信我,我会尽力给予你一片乐土。随我回去罢,绮罗该担心你了。”
☆、131。、世事如棋局局新
六月末,阔别了半载的湮舞城,她终于回来了。
花溆轩还是窗明几净,一沉不染。抱着孩子踏进去时,正见笙歌擦拭着她的牌位,虔心地奉上一炷香,口里念着:“娘娘,我们都很挂念你,你在那边过的可还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