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不再多言,随即屏住呼吸不假思索地一抬首,将碗中药液一饮而尽,将见了底的瓷碗示以他看:“我说得出便做得到。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去了,自今日起,你宠你的女人,我过我的生活。你我,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不多久,小腹中一阵剧烈的痉挛,钻心的疼痛。
“啊……”她痛苦喊出了声,捂着剧痛的小腹,伏在软榻上,身躯因痛苦而蜷缩起来,粘稠的血液淌落下来,染红了雪白的鸳鸯锦被与身下的床单。
手中的瓷碗一声清脆摔落在地,如他的心一般,在这一刻摔得粉碎。
殿门外候着的女医们闻声,慌慌忙忙地推门而入,原本候在她床畔的女官福身,请锦袍男子回避片刻,以免沾染了屋中女子落胎的污秽,而令龙阳之躯沾上晦气。
纷乱地进进出出的女医,汩汩淌下来的殷红,一盆盆脏污的血水,殿外紧握成拳愤怒而痛彻心扉的锦袍男子。
好像,有什么被狠狠抽离了她的身躯。是她这个狠毒的娘亲,亲手扼杀的自己的孩儿。她死死睁着眼,想要亲眼看到,这未出生便已胎死腹中的可怜孩儿,到底长得是何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她看到,那是一个还未成型的血肉模糊的死胎,自然不知是男婴还是女婴。她苦苦地笑了起来,数声凄凉的笑声伴着痛心的泪水自喉中发出回荡在殿内,筋疲力尽的她旋即昏厥了过去。
************************
“绮罗,绮罗,你不要离开我……”
雨,铺天盖地的黑雨,瓢泼一般打落在自己身上,打湿了她的眉睫,打湿了她的单薄衣衫,打湿了她的心。
束着玉冠的锦袍男子浑身上下无一不湿透,在雨中用力地拥着她,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躯体,让她和他再也不分离。
野旷天低树,墨云翻滚着,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道狭草木长,倾盆凉雨打湿了二人的衣裳。他紧紧着拥着她,似乎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躯中,仿若此刻他略略一松手,怀中纤瘦的美人便要离他而去。
昔日意气风发,御驾亲征一举扫荡野心勃勃的月氏国的他,此刻竟全然不见英气,只是一个心心念念地想要挽留自己心爱的女子的普通男子。饶是他这样一个英姿勃发的帝王,亦过不了一个“情”字。
他在她耳畔低低地呢喃着,声音之中低婉哀沉,几近于乞求。墨发发端滴落下的雨水和他灼热的泪落在她的肩头。能够得到他这睥睨天下者的眷恋与乞求,她这一声已然是荣耀无限了,此生又夫复何求?
然于她来说,他的怀抱已经不再温暖。她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孱弱纤瘦的身躯伏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庞上,花了妆颜。咸涩的泪混合着冰凉的雨,纠缠不清,分不出哪些是泪,哪些是雨。
“心字已成灰,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挽留了。替我照顾好念鱼,不要让他涉足皇族之间的争斗,远离尘世喧嚣。”
她伏在他的肩头,清丽的声音之中漠漠然不带丝毫的情感,如刀刃划过他的心扉,搂着她的臂膊加了几分力道。
她用力地推开了他,清眸微垂:“你走吧,不要再做无谓了。我求你还我一方自由的天地,呆在你身边,好累好累……”
他扶住她的双肩:“相信我,绮罗,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我会立你为后,我会给你这世上至高无上,无人能及的荣宠。”
她目光定定,一字一顿:“你的恩宠,我不稀罕。”说罢背影决然地上了马车,雨中马鸣咴咴,徒留他一人怔怔然愣在原地,看她绝尘而去。
“啊——”
蓦然仰首一声痛彻心扉的长啸,渺然天地间回荡着他的啸声。雨,兀自下着……
************************
兰烬落猛地惊醒自床榻上弹坐而起。稍稍平复了些许,怅然地侧首一看窗外——夜色正浓,零星灯火阑珊,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夜。
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方觉浑身冷汗已然沾湿了素白的亵衣。跌跌撞撞地下榻走至桌旁,为自己斟上了一杯凉却的茶水饮下,心绪才镇定下来。脑海中适才的梦境却一幕幕重叠交错在眼前,这样的梦境,反反复复已有数日纠缠着她。明知是虚幻缥缈的梦境,可却是那样的真实?
回到榻上,凝视着床顶悬下了一枚镂花沉香薰球,曳下一串华美的流苏。安神的淡雅香气萦绕于鼻翼之间。
她与梦中的锦袍男子,是有着怎样的羁绊怎样的爱恨情仇……
☆、7、一剑光寒须臾间
丝竹乐中,舞姬清一色着红纱舞衣,曼妙的身段晃过众人的眼前,觥光交错,纸醉金迷。
“皇兄,这儿便是红袖歌舞坊了。此次难得皇兄借着甘露寺祈福之名出宫巡游一趟,也不知一向清高如你,为何要臣弟带皇兄到此处来?莫非皇兄亦倾心于此处名噪湮舞城的那位兰烬落姑娘?”;
说话者正是先帝子嗣中排行十七的燕王九觉浅。他迈入红袖歌舞坊,一袭白色长衫衣袂飘飘,显得他身形颀长,宛如谪仙。玉色腰带镶以金丝,牵出环佩叮当。
“十七,休得胡言。在宫外亦不得再唤皇兄了,还是如小时候一般唤我七哥罢。听闻这歌舞坊的后台是明王,其中必定暗藏着什么玄机。今日前来,必定要一探究竟。”
九妄言手持一把墨画折扇,负着手寻了个上座。细细看来,他身着一袭绸质暗金浮纹墨色长衫,一双墨色的眸子仿佛可以看穿前世今生的所有哀愁,隐隐几分浑然天成的洒脱与一种凛然的王者之气。;
十七风释然:“可九千浪素来有着狼子野心,做事放荡不羁。若是真被咱们寻得一丝蛛丝马迹,难保他不会情急之下拥兵自重。”
两人在距台上最近的雅座旁坐下,正闻丝竹管乐之声渐绝,一缕清幽脱俗的琴声袅袅传来,似清泉淙淙,又似满园春色次第开放,清丽恬静。
兰烬落一如往常,在玫红色纱幔后素手抚琴。朱唇不点而红,薄施粉黛却妧媚惑人,一双明眸似能勾魂摄魄,只一眼便可令人沦陷。
齐眉垂发覆着额头,只斜簪着一支步摇,一袭月白对襟广袖流仙裙仿若误入凡尘的仙子。柔荑抚琴,眼眸低垂,但闻空灵婉转之音和着清幽的曲音萦绕众人耳畔:;
“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
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
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
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
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
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
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
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九妄言凝台上轻纱帷幔后的兰烬落,朦朦胧胧看不清五官,只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说不清道不明何处曾相见。
十七见他凝神瞧着台上女子,调侃道:“七哥?七哥可是被台上的兰姑娘迷住了?”
“十七,你的嘴皮子何时如此不饶人了?方才正在思索一件事情,你却打断了我的思绪。”
话音方落,四周骤然一暗,原本亮堂的舞坊内顿然陷入的无边黑暗之中。人心惶惶,霎时乱作一团。
“七哥,小心!”
伴随着十七的警语,银白色的剑光破风而至。他迅速后退至台上,以扇为剑,手执展开的折扇挡住剑芒。忽然,一剑长虹猝不及防地直直逼来,似能震散魂魄般凌厉。
只听“嘶啦”一声,剑戳穿了他的折扇,幸甚未刺及他。随后,对方抽剑复又直击他的心口处,刀刀致命,稍不留意则命丧黄泉。
刺客的目的再明显不过,看来是想趁着惊慌奔突的人群进行刺杀。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行刺,且直奔自己而来,未免也太过大胆。
周遭黑影顿时跃起,将他团团围住。
手中既无刀剑又无利器,而四下里可谓四面楚歌,再拖延下去只恐难逃死劫。此刻歌舞坊内灯火皆熄了,暗的看不分明;况且人群慌乱,门外随行保护的那些侍卫虽知九妄言有危险却也无从知道他在何处。
九妄言向后一望,两旁皆是慌乱的人群。而身后距离墙壁则仅仅数尺之遥,而那刀锋所及之处,寒气逼人。他躲闪着周遭一齐袭来的剑刃,冷汗湿透了脊背处的衣衫,正值此刻十七喝道:“七哥,接着!”
一柄长剑自十七手中扔来。他一把接住扔来的剑,然对方却瞅准此刻他的疏忽,利刃狠狠向他刺去,他一个警觉侧身躲过,左臂处却被剑锋划伤——深深的一道血痕,他眉心紧蹙着咬着牙忍痛。
猝不及防地,他躲过的剑却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身后兰烬落的左肩。
刹那间,雪白的绸裙左肩处立马被血色浸染,似红梅一般妖冶鲜艳。
九妄言竟不假思索地抱住了正欲倒下的兰烬落,随即一手持剑,一手揽住她的腰,足尖点地几番飞旋,剑刃划出一道寒光弧线,周围刺客应声倒下,鲜血自剑端淌落而下。
俄而,十七步履匆匆地执着一盏烛台走来,神色之中满是担忧:“七哥,你伤势如何?”九妄言一声闷哼,捂起左臂:“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你怎样?”
“七哥,她……”
面对十七,他未作过多的解释,眸底暗自幻化开浓浓的怒意:“那些侍卫皆是废物,跟了来全然无用!十七,你速去找为郎中替她诊治诊治,再将楚晏叫来查清这刺客是何许人也,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于我!切记,此事休要惊动宫中之人。”
☆、8、清水芙蓉去雕饰
几盏精致的绿釉烛台上燃着数支红烛,烛光摇曳着,释放着光亮与温暖。典雅的室内浮动着淡雅的白芷香,轻纱床幔,古朴典雅而不失闺阁情怀,一看便知是女子闺房。
兰烬落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一位郎中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