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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绍双手抱拳禀报道:“回禀皇上,这两个小兵触犯了军规,竟在三军休整之时妄想逃离,好在被末将逮到了。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只有执法严明,百姓才能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是以末将前来请示皇上如何处置。”
“哦,是么?把头抬起来。”
子衿与她两人双手背缚于背后,皆低低地垂下头,谁都不吭声。
九妄言在她面前停下,一身紫金甲将他的王者威仪烘托的淋漓尽致。这一场景像极了两年前,在挽月殿庆功宴一舞末了时的那一幕。还记得,他亦是这样俯视着她,她的心情亦是这般紧张慌乱,犹如鼓面被鼓槌击得咚咚作响。
九妄言俯下了身,伸出手掐出她的下颌迫使她直视自己。在她被迫吃痛地抬起头时的那一刻,他掐着她下颌的手明显地一僵,冰凉的犀眸中掠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深深惊诧与愕楞,眸心处犹如一潭深水落入了石子而荡起圈圈涟漪。
他哑然,喉底只剩一个字:“你……”
随即目光又移至一旁的亦子衿身上,那张隽然的少年脸庞再一次加深了他心底的惊诧。其旁的明王早便料到了她会逃出宫,只是不曾想到她会混入军中。十七亦面露惊异之色,怔怔地望着他们。
他起身向裴元昭吩咐道:“给他们松绑。”
裴元昭惊愕地望着他,历来私自出逃者必判死刑,他非但毫无一丝惩处之意,反而还要替这两个小兵松绑!
九妄言不耐烦地蹙起了眉:“裴元昭,朕让你给他们二人松绑,需要朕再重复一遍么?”
裴元昭虽有不满,当着他的面却也不好发作,只心有不甘地替他们松了绑,几不可闻的一声冷哼,轻得只有子衿和兰烬落听得清楚。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此刻起身的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话语中满带着质问之意。
兰烬落松动着被麻绳捆绑地酸痛的手腕,她的本意自然不能让他知道,目光游移不定地敷衍了一句:“我……我只想来看看军旅生活罢了,没有别的用意。”
他也不追问,只是似是释然地微微点点头。再看着亦子衿,对军帐内所有的人吩咐道:“带他下去,独自一人安排个军帐宿下。朕乏了,且都下去罢。”
九妄言素来管理将士严明不二,这一次却态度反常,竟还要单独安排一个军帐给一个犯了死罪的小兵。裴元昭心有不满张口欲言,却终究没敢说什么,只冷冷扫了一眼亦子衿,便将他带了下去。中军帐内众人也随后退了出去,徒余他与兰烬落两人。
九妄言将仍然跪在地上的她扶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方才编的理由倒是新奇的很。说罢,到底为何要身着戎装混入军中来?”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我说是来看看,那就是来看看的,哪里来这么多的‘为何’?”
“罢了,你既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于你,权当你是担心我才跟来的。”
他未加责罚,反而风轻云淡地笑侃一句,令她羞恼地凤眸怒睁着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与我说玩笑话?”
他却反问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执意要来军中的原因,还要对我隐瞒?”
兰烬落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脸庞:“旁的也不打紧,只是军中生活艰苦。我只是心疼你,怕以你的身子骨吃不得个中苦处罢了。再者,如果西楚这一仗战败了,三军将士包括我,都要成为匈奴的俘虏。我即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子犯险其中。”
听起来似乎淡然无奇的一句话,却在她的心海间投入了一粒石子。
他蓦然抱起她将她放在军帐内的小榻上,双手支撑在榻上将她圈在了其中:“不管你此次跟来有何居心,今晚就安分地与我宿在这寝帐里,不要再想着逃开。明日一早我会派裴元昭带领一支兵,护送你回湮舞城。”
“那你呢?”
他轻笑着说道:“我?这还需问么,我自然是要继续前行直抵菡春关亲征匈奴了。”
她听罢倔强地别过头去:“不,我既然混进了军中,自然要继续随军前进,哪有半途而废之理?相信我,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九妄言眸中泛过一丝宠溺,微嗔道:“别闹了,听话。战场不是你等女流该来的地方,好好在湮舞城皇宫中等着我回来。”
她从榻上站起身来一直走到军帐帐门口,回首决然道:“你若不答应我,我现在便孤身一人去菡春关。”
他笑出声来。三十万人军帐重重,只需他一声令下,她又能逃亡何处?
兰烬落见他态度不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发簪,锐利的剑端直抵自己的咽喉处,九妄言一惊连忙阻止:“好好好,但你要答应我,没有我的允准不可随意出去,到了菡春关更不得四处走动。你出了逃离军营一事,我还得替你收拾烂摊子,给裴元昭一个交代。免得他以为我赏罚无理,腹诽我的不是。”
☆、61、才自精明志自高
三十四日后,全军终于抵达了菡春关。这整整三十四日,与九妄言同宿一个军帐,每日都盯着她似是早便知道她仍存有逃逸之心,令她不得脱身。看来,只有两军交锋之时方才有机会离开军营了。
是夜,泼墨般的夜色中起了一层薄雾,迷迷蒙蒙是个偷袭的好时机。
九妄言与明王和十七前去菡春关城楼上巡视,以防匈奴趁夜偷袭。
早春的气候本就席卷着凉意,再加之漠北寒冷,一派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的景象。菡春关主城内,风中龙旗猎猎,峰前沙似雪,城下月如霜。
兰烬落独自一人站在厅堂中的漠北地形沙盘前,来回踱步细细察看着地形。兵法倒是略懂得些,但愿能对此战有些作用。
漠北多为荒漠,菡春关地形陡峭,处于制高点,四面皆是崇山峻岭,确实是个易守不易攻之地。
那日听明王所言,隋道成极力劝说九妄言放弃菡春关,退至白壁关。若真是如此,那西楚失去这道边隘,定然是岌岌可危的。因此,九妄言才将三十万大军集结于此,欲与匈奴殊死搏斗。
即使占尽地利,也不可高枕无忧。毕竟运来的粮草只够二十日只需,打不得持久战。匈奴大军把菡春关外围的水泄不通,突出重围有很大的难度,一旦断了粮草来源,菡春关便不攻自破。因此,若要赢得此仗必须速战速决。而关键就在于,如何解菡春关之困。
她环绕着地形沙盘思索着,分析着地形趋势。忽而一道灵光划过脑海,她的唇畔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看来,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次日,兰烬落出了菡春关,在附近方圆数里内进行一番初步的勘探。等到回去时,正巧在城门口遇上了十七,他正带兵在菡春关主城内外四处搜寻。
“十七,你不在中军帐里议事,带着军队在这里做什么?”
十七见到她,啼笑皆非地说:“皇嫂,还不是被你给折腾的?快快随我去见七哥罢,我再找不到你的下落,他都快把我军法处置了。”
“莫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他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不去……”
十七苦笑一声:“皇嫂还说呢,你今日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七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调动了部下命我来找你。”
话说着,十七已然停止了部下的搜索,将她带上了城头。刚登上城头,一眼便见着了扶阑眺望的九妄言。他双手搭在城楼阑干上,紧紧握着阑干木,指甲几乎要深深地嵌进去。
“七哥,找到皇嫂了。”
九妄言听罢急急地侧首,上前用力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力道极大,让她透不过气来。兰烬落用力捶打着他的背,拧着眉挣扎道:“九妄言你快松开手,我都要窒息了。”
他这才松开,扶住了她纤瘦的双肩。眸光焦急地凝视着她,似是要再一次确定是不是她真正在自己的眼前:“你去哪儿了,让我好找。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准你不可随意出关么?你可知这城下十里外便是匈奴大军的军营,若是被他们所擒,我……”
“只不过是去城外勘探了一番,又非从这世间蒸发不见了,你急什么。”
如同掌中珍宝失而复得,九妄言犀眸染上了一丝复杂的颜色:“我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她拉过他梓金甲下玄青色衣袍的袖摆,轻声道:“哪儿有这么夸张?你快随我来。”
九妄言被她拉至厅堂中的地势沙盘前,扯过袖摆问道:“你一介女流,不好好呆在营帐里,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凝望着沙盘反问一句:“我且问你,匈奴军何以能在菡春关外围困这样久?或者换言之,我军为何能被困城中而支持到现今?”
“有粮草水源维持。”
“粮草自然是军需供给,那水源呢?”
他负手而立,垂眸低吟一句:“水源……我也曾考虑过利用河水冲垮匈奴军营,但河水流量不是很大,无法实行这个计划。”
兰烬落轻笑一声:“谁让你必须得用灌水的法子了?”
思虑片刻,他方道:“原来如此,我竟不曾考虑到这一点。你今早出去,便是为了这事罢。”
她微微颔首,纤手指向地形沙盘:“正是。我看过附近水源的情况。菡春关一切饮水皆是源自发于制高点的这一条河流,它一路往下便流经匈奴军营外。菡春关位处上游,匈奴安营扎寨的所在处于下游。只要水源高于匈奴军营,便可……”
“便可截断其水源,亦或是往水中投毒。”
清音未落,九妄言便已会意地顺口接下了她的话语。她漾起了一个赞许的笑意:“朽木可雕也。”
他多日来阴郁寡欢的面庞终于展露了笑容,如同云翳间一缕艳阳倾泻而下。欣欣然道:“我这便命人筑坝拦断河流。此战若胜,你是第一等的功臣。”
“不敢居功,我不过是懂些皮毛罢了,若是能帮上你自然是好。”她巧笑嫣然,转身就要掀开军帐的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