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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烬落听罢眸色一沉,强颜欢笑道:“此处是皇上的寝宫,一直逗留着也不行。快快随我回寝宫罢,回去了我再同你细细说来。你来得可巧,今早我刚吩咐了阑珊做咱们小时最爱的枣泥糕呢。”
☆、52、惶恐滩头说惶恐
花溆轩。
兰烬落坐在白檀木卷草纹桌前,冷蟾儿羹、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西施乳、文思豆腐羹,满桌珍馐。
亦子衿坐在她的对面,两人手执玉箸却谁都未动筷。亦子衿自适才得知独孤绾儿十二年前便已早亡的噩耗,眉宇紧蹙,虽只字未语,悲痛之色却从眸中流露出来。
静寂时,蓦然他开口问道:“姐姐,你恨父皇么?”
“父皇……”
她低吟出声,心中淌过五味陈咋,旋即浅浅一笑,“我只是歌舞坊出身的平民女子,没有父皇一说,又何来什么恨不恨的。”
风轻云淡的话语从口中逸出,她说着垂眸平静地捏着瓷勺舀了一勺纹丝豆腐羹在青花瓷碗中。
他释然地提起玉箸为自己布菜:“那姐姐今后打算如何过活?在这宫里呆一辈子?”
方说完,他便笑了起来:“瞧我说的。姐姐既已封了婕妤,便势必要守着皇上,还能去何处?”
“我与皇上赌了个约。若是他在五月之内未曾赢得我的心,便放我出宫去还我自由。如今想想倒是可笑,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再能容我?况且我若在宫中,多少能照应你些。我若出去了,反得连累着你受苦。”
亦子衿目光定定地凝望着他:“姐姐如若是想出宫,子衿决不会让姐姐为难。我们便找个所在安顿下来,我养着姐姐,过一番笑叹红尘的悠闲生活如何?”
笑叹红尘,多美好的字眼。她轻轻地颔首,将碗中的豆腐羹小口吃下。
正用着晚膳,忽然之间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令他猛地一惊。只见兰烬落瘫倒地伏在白檀木桌上,瓷碗已碎了一地。她痛苦地蹙着眉,仿佛有蝼蚁在啃噬着脾胃,喉头似有烈火在燃烧一般地灼热。
阑珊和笙歌闻声慌慌忙忙地进来:“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亦子衿见状失声道:“这……莫不是砒霜中毒?快,阑珊速去唤太医;笙歌,你去端来一杯饮用的温水来,再派人去将此事禀告皇上。”
侍女颦儿匆匆跑到紫宸殿,欲将懿婕妤中毒之事禀告于宫璟宸,却硬生生被孙之曜拦下:“颦儿姑娘,皇上在殿内议事呢,且不要扰了国事。”
颦儿急急地推开了他:“孙舍人,我家娘娘晚膳时中了毒,现在命悬一线,还请舍人准我进去罢。”
孙之曜犯难地说:“当真?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违令者斩。我也没法子啊。”
她急得来回踱步,索性冒着砍头的危险唤道:“皇上,懿婕妤中了毒,命在旦夕,还请皇上去看看娘娘!”
“颦儿姑娘你……”
紫宸殿内,太傅窦长卿与抚远大将军尉迟胤正与九妄言议事。此番匈奴犯境来势汹汹,情况甚是危急,左世礽与尉迟胤便是为了此等大事前来禀告的。
正谈及重要关头,九妄言却闻听颦儿呼喊,捏着奏折的手骨节泛白。面前两人都在等着他的决断,殿外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又命悬一线,真真是不知如何决断。
耳畔一声声的唤声,他踟蹰了许久,扬声朝殿外道:“孙之曜,打发她回去。”
温水端来之后,亦子衿将水给兰烬落饮下,轻拍着她的脊背道:“姐姐,快将适才所食之物吐出来!”
她伏在桌旁,继而便是一口污秽物从口中呕吐了出来。俄顷之后,待御医赶到花溆轩时,呕吐出来的液体几乎已然是水样的了。
御医慌忙开始施救,开药箱,诊经脉,忙忙碌碌不得停歇。不知过了多久,虚弱地躺在榻上的她终于脱离了危险,御医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兰烬落深得皇宠,若有半分差池怕是会身首异处,任谁都马虎不得。
御医拭着汗整理起药箱来:“婕妤娘娘已无大碍,多休养休养便无事了。娘娘确为砒霜中毒,幸亏摄入不多,再加之急救及时妥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太医。敢问这砒霜从何摄入?”
太医捋着长须,徐徐说道:“老夫适才用银针将桌上几道菜一一检验过了。据老夫所见,应当是那碗文思豆腐羹之中掺有砒霜。”
亦子衿会意地颔首,送太医出了寝殿殿门,可巧遇上了正迎面走来的愁容满面的颦儿。
☆、53、零丁洋里叹零丁
子衿低声问道:“如何,皇上来了么?”
颦儿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皇上说是边关有重要的国家大事要处理,无暇顾及,苏舍人便让我回去了。要不,过会儿奴婢再奏禀皇上?”
“不必了,他不会来了。江山社稷终究要重于儿女情长,他没有做错。若是换了你,你又当如何抉择?你又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弃自己的江山于不顾。我愿他当一个明君,也不想自己成为朝臣指摘菲薄的红颜祸水。”
兰烬落的话字字珠玑,落入子衿心扉间荡开一圈圈涟漪。
“子衿,刚才还好有你在一旁,否则我怕是看不到明天的朝阳了。你如何会懂得医术?”
“多年前我在将军府的时候,有一回误食了砒霜,郎中便是如此替我急救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便记住了这急救的法子,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也算是学以致用了。说来究竟是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要将置急救于死地!”
一身雪白亵衣的兰烬落目光黯淡地笑起来:“这宫里恐是有好些人恨毒我了,恨不得能剥我皮,抽我筋,啖我肉,饮我血。”
子衿垂于腿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着拳,青筋突起:“此等小人尽会耍些卑鄙手段,令人不齿!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揪出那蛇蝎心肠之人,将他千刀万剐!”
她摇摇头,拉过子衿握着他的手:“子衿,不要再多事了。我们十年离乱才得以相逢,我不想你再有什么事。”
孙之曜正值此刻来了花溆轩:“婕妤娘娘,皇上还在与大臣商议国家大事,吩咐奴才过来知会您一声,让娘娘早些歇息不必等皇上。”
她微微颔首:“知道了。阑珊,去送送舍人。”
良久,看到坐在桌旁的亦子衿仍一副愤懑不平的样子,便笑着道:“白日里我命人去帮你把左偏殿拾掇好了,你去哪儿住下吧。稍后,你自个儿随意挑几个宫人带去左偏殿。若是缺什么短什么让他们来找我便是了,快去歇息罢。”
“如此多谢姐姐了。”
兰烬落听他如是说,佯怒地微蹙起眉:“怎么多年不见倒是同我生疏了不少,一口一个谢的。”
“是是,那子衿便心安理得地在左偏殿里住下了。姐姐早些歇息,子衿告退。”
殿门吱呀一声合上,四下复归平静。簌簌的沙漏声在耳畔轻响,烛火依然摇摇曳曳地淌落着红泪。今夜他是会与皇后一番云雨,还是会由兰昭仪承转恩泽,抑或者是命彤婕妤侍寝?
不知怎的,心中竟有几分空落落,许是这寝殿里太过冷清的缘故罢。
也罢。兰烬落垂下胭脂色罗帐,掀开锦衾躺下,红烛兀自燃烧。
夜半三更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脸颊上一种温暖轻柔的触觉,或许是梦境,或许是错觉。九妄言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吻,呢喃着:“绮罗,适才你有没有怪我绝情,放着你不管?”
她的睫毛微有颤抖,蹙了蹙眉继续沉沉的睡去。胸口静静地起伏,呼吸匀称而平稳,像是一个婴孩般安静乖巧。
一觉沉沉地睡到寅时。早春三月,朝露待日晞。后中梨花开得正盛,恬静淡雅。一抹柔和的阳光透过花窗洒进来,模糊中她无意识地侧身换个睡姿,额头却抵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惺忪睁开眼,抬眸时,恰见九妄言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醒了。”
“你……”
她被圈在他的怀中,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温暖。心中虽是惊诧不已,然张口欲言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却听他薄唇轻启:“多想就一直这样拥着你而眠,不管尘世喧嚣,不管莺莺燕燕。你可知,你的睡相是那般恬静可人。若不是怕弄醒你,我……”
他灼热的目光倒令她一时羞赧,不等他说完便嗔道:“说什么呢。”
九妄言伸手,将她耳畔一缕散发别至她而后:“绮罗,昨日边关急报,匈奴大军竟不顾五十年互不交战的协议,大肆侵犯我西楚边境。匈奴人一天之内竟夺取我数座城池,眼下已战火已燃至菡春关,大有横扫中原之势。昨夜,尉迟将军和太傅便是为了此事与我商议对策。”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后宫不得参政,你又岂非不知。”她低声嗫嚅一句。
他的瞳孔中染上了一抹黯然的色彩:“我已派遣尉迟将军,协同都督夏侯征、中郎将步平川前去镇守菡春关。尉迟将军虽历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番毕竟匈奴五十万大军压境,我也不得不心生担忧。若是有必要,我会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会去多少时候?”
九妄言紧紧握着她的手微有些颤抖:“少则数月,多则半载。绮罗,你等我——等我回来完成我们为期五月的赌约。”
她抽开手,目光转而望向窗外的后庭:“你看,梨花开了。”
梨花盛开了,一树璀璨,花瓣扑簌簌地落地恍然如梦。时已至三月,距离约定的五月份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了。她抿抿唇,竟有些眷恋这个怀抱的温暖。
多好啊,他要走了。兰烬落,你不是一直想要逃离皇宫,逃离有他的世界么?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应该高兴的,不是么?
☆、54、悠然采菊东墙下
澜瑟园。
春风已绿江南岸,杨柳风扑面不寒,澜瑟园内绿意萌发。原是枯槁的枝桠上已暴出点点嫩绿的新芽,绿柳才黄半未匀。嫩黄色的迎春花成簇成丛地盛开,宛若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