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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未识绮罗香》作者:拾荒丶
磨铁2014…08…25完结
君不见宫闱深深深几许,红尘未识绮罗香。
君不见胭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五国鼎力的架空年代中,有这样虐心蚀骨的爱恋,有这样鲜为人知的宫闱秘闻,有这样扑朔迷离帝的王身世之谜。
——“你敢不敢与朕打一个赌?若五个月内朕得不到你的心,便放你出宫去还你自由;反之,你此生必须一辈子呆在朕的身边。”
——“绮罗,你可愿意从此将心交付给我?”
——“我说过,若你是我心之所爱,伴你度那糟糠之日,共赴生死又如何!”
MOTIE…编辑十殿下
标签: 虐恋 后宫 言情架空 探秘
☆、1、醒时空对烛花红
元熙五年·湮舞城。
时值九月。是夜,四合的夜幕之中上弦月高悬,其辉皎皎其光清泠。湮舞城内歌舞平升,华灯初上,目光所及之处灯火璀璨,倒映在江面看得晃了眼。喧嚣的街市上店肆客栈林立,车水马龙,处处流光溢彩,无不彰显着西楚国的繁荣昌盛。
红袖歌舞坊内半隐着点点琉璃灯光,玫瑰色轻纱在夏风中飘扬着。时不时的环佩叮咚轻响,倒似晚风中清脆的天籁。歌舞坊中硕腹巨贾齐聚一堂,舞姬笑颊粲然舞衣蹁跹,甚为热闹。
幕帘薄纱后兰烬落席地而坐,素手抚琴。一曲终了,琴声却余音袅袅,台下顿然一阵掌声,不断有人叫好:“兰姑娘,再来一曲!”
“一曲已尽,明日罢。”
兰烬落拂袖起身撩开幕帘。身形袅娜,恍然之间神似芙蓉花,面庞上覆着一层薄纱,面容隐隐约约得看不分明,亦难掩那绝色之貌。微微俯身向台下众人行了个礼,衣袂飘然间已然扶着雕花阑干上了楼。
回到自己的房中卸下面纱,她怔怔坐在铜镜前触碰着铜镜中艳若桃李的自己,不由得有些黯然失神。薄施粉黛,朱唇皓齿,左眸下方一点唯美的浅浅泪痣。
有江湖术士说,一旦来生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会一辈子不分开——直到彼此身心逝去,而她也会为对方偿还前生的眼泪。
因而,泪痣是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记,是燃烧的间隙,是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凡生有此痣者,今生今世注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
当真是如此么……
她攥着一方丝帕,那方丝绸帕子上是精致的苏绣,绣着皑皑白雪间的点点红梅,褐色的虬枝苍遒有力,枝桠间绽放着朵朵妖冶的红梅。一株梅树上停落了一只寒鸦,仿佛可以看到雪从枝杈间簌簌抖落,听到寒鸦向着天空啼叫着。这方丝帕,是娘亲亲手所绣,已伴随着她走过了这么年的光阴流转。
红烛明明灭灭,烛光暖暖地扑打在她娇艳如斯的面庞上,愈发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却是空对烛花红。
十年了,她渴盼着纵马江湖笑傲红尘的不羁生活,渴求一个能爱她护她一生的男子向她伸出温暖的手:“你可愿将你的心交付于我?”
她生在帝王家,如今却在红尘里跌摸滚爬了十年之久。不曾如愿成为才情堪比谢道韫蔡文姬的女子,却成了名动湮舞城的第一舞姬。可笑,可叹。若是娘亲在天有灵,看着她苦心煞费地为了名利为他人卖命,当作何感想?
“绮罗,又是在想念你的娘亲了罢?”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她闻声拭干了泪。红娘举步踏入她的房中,虽已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妧媚妖娆。一身抹胸芍药花裙,红绫披帛迤逦而下。
她无言地颔首,丝帕温凉的质地在指尖缠绕。
红娘到底将她视如己出地养育大,最是了解她的心思。兰烬落本姓亦,小字绮罗,生在帝王之家。
她七岁那年丧了母,在机缘巧合之下辗转到了这红袖歌舞坊,便随着红娘姓了兰。红娘颇爱古诗词,尤其爱皇甫嵩那一句“兰烬落,屏上暗红蕉。”是以取名为兰烬落。
红娘见她失神地坐在铜镜前,纤手搭在她的肩上喟叹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还记得么,十年前殿下托我好生照顾你。殿下亦于我有恩,我理当报答他。只是不想,年仅五岁的你竟如此可人,一直未嫁人又无子嗣的我自然是欢喜万分,便一直将你视如己出。白驹过隙,如今你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女童了……”
兰烬落打开妆奁旁的一个锦盒,一枚坠着流苏的墨玉佩色泽温润泛着柔和的光。忽而轻笑一声:“殿下要我进宫以色事主,替他谋划大事。可如今太平盛世,要我如何做那千古罪人,来亲手掀起一番血雨腥风。我的命是殿下给的,自然要替他办事,只是,我终究忘不了年少时的那个约定。你说,我还能与他相见么?”
“我何尝不希望你寻个命定中的良人,安安稳稳度过此生。绮罗,我愿为你冒险去求殿下网开一面,让你去寻你的良人过你想要的生活。可好?”
兰烬落摇头:“红娘,你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利弊本末,我自会权衡,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只怕是再过几日,许是我便要离开这舞坊再见不到你了。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夜深了,红娘早些歇息。”
夜深沉,露已重。一夜辗转,朦胧之中回到了往昔……
☆、2、身世浮沉雨打萍
庆元二十年·湮舞城。
经过数十日的颠沛流离,独孤绾儿青丝散乱如蓬蒿,疲累地牵着年仅五岁的兰烬落步履沉重地轻叩起一户人家的柴扉。
不多久柴扉应声而开,一个正值而立之年的男子望着门外憔悴的独孤绾儿,惊愕之后不由得失声唤道:“绾儿?你……你如何回来了?”
“兄长……我……”
话音未落,疲累数日之久的她再也支持不住,支撑着门扉的手无力地垂落而下,眩然在炽热的烈日下倒了下去,恍若一只折断了翅翼的蝶跌落进了无尽沧海。耳畔女儿兰烬落稚嫩的呼唤与焦急的面庞,瞬间在她眸中变得模糊不清。
是夜,兰烬落焦急地守在昏迷着的独孤绾儿的床榻边,想起郎中所言,娘亲是多日过度疲累再加之轻微中暑而致晕眩。
本不是什么大病,她却担忧着娘亲的身体状况放不下心来,执意要守在床榻边不肯离开。以往尽管遭人冷眼备受欺凌,相依为命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如今娘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颠沛流离的这么久如何受得了!
良久,娘亲终于醒来,兰烬落握着她的手嘤嘤哭泣道:“母妃,你怎的才醒来……”
独孤绾儿努力支撑起自己虚弱地倚在床榻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抚摩着她的脸庞喃喃道:“绮罗,如今娘亲已不是你的母妃了,只是山野农村中的一个普通妇人。我已经失了子衿,你万万不能再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住,长大之后万万不要像娘亲这样嫁入皇室。皇室的勾心斗角太可怕,太可怕了……”
兰烬落眸中含着晶莹,似懂非懂地颔首:“娘亲,我懂了,但娘亲要答应绮罗要好好养病,早些康复啊。”
她颔首,眸中亦隐隐有些泪水,随即漾起一个苍白而欣慰的笑靥,搂住了她。此刻,半掩着的木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俄顷耳畔边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似是独孤绾儿的兄长独孤垣与嫂嫂余氏在窃窃私语。
“她不是六年前便被乌孙国皇帝纳为美人了么,怎的落魄到如此境地?哼,当年我还巴巴盼着她能一朝富贵,连带着咱们也能成为皇室宗亲,下辈子都不用愁了。如今怕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还打算收留她多久?咱家本便不富裕,现下多了两张口,如何养得活她们?咱们的灏儿,他的学业可是一笔大开支……”
是余氏尖酸刻薄的声音。
原本端来饭菜的独孤垣被她拦住,听得她冷嘲热讽,怒火中烧却又担心传入独孤绾儿的耳中。便只好压低声音呵斥道:“长舌妇!当年岂非你逼着她嫁入皇室的?眼下妹妹落魄了,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你若不满,早早改嫁了便是,何必跟着我吃苦受累!”
“好,独孤垣,今日你竟然为了你那不成器的妹妹怒斥我!当年那乌孙皇帝瞧上了她,君命不可违,我有何法子?如若是你自己的亲生骨血还不及妹妹重要,你大可休了我,我带着灏儿独自回济南的娘家就是!”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独孤绾儿虚弱的声音响起:“嫂嫂、兄长,是妹妹没本事,被皇后撵出了宫。无奈我儿子衿在颠沛流离间失散,丧子之痛亦日夜折磨着我,这些时日怕是要叨扰兄长和嫂嫂了。嫂嫂放心,我会自食其力,绝不给嫂嫂带来困扰。”
余氏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她回到了屋中,便寻了针线做起女红来。她在一方帕子上绣着夏荷,且绣且道:“现今娘亲除此之外身无一技之长,便只能做些绣品赚得一些体己来营生了。所幸我娘亲是宫内的绣娘,她精湛的绣艺我也学得半分。”
兰烬落在她身旁坐着,翻着她的针线笸箩。原先在乌孙国宫中失了皇宠之后,她的俸禄一月本便仅仅只有数十石,经了势力的宫人层层克扣,领到的也只有二十石左右,便只好时常做些针线活送出宫去卖了。
良久,独孤绾儿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喃喃着说:“绮罗,你可知道娘亲为何唤作‘绾儿’?这名字是你父皇取的。我本便是贫寒人家之女,自然无权拥有名字,幸地陛下垂帘赐我‘绾儿’名。长发绾君心,却到底是没能留住你父皇的心。”
独孤绾儿的生活本不应在深宫中挣扎。怎奈一朝在溪畔浣纱,微服出游的乌孙国皇帝巧遇独孤氏,为她的娉娉婷婷的身姿与倾国倾城的容颜所倾倒,便将她封为美人,甚是宠爱。自此,皇帝只流连在她宫中,冷落了妒忌心甚强的皇后。皇后起初隐忍不发,暗地里却日日刁难她,她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居于冷僻之地与世无争,终日忍屈求全。
终究是祸躲不过,那皇后一日恼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