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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看到洌嶔那颗悬浮在石碑上的铁血丹心还正流着鲜红的血,还散发着些许温度。
额上的狼牙月再一次滚烫,朱雀手中的剑如同山洪一样向我们咆哮而来,似是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震耳欲聋的声响划过天空,我仰头,那座宏伟的石碑突然从半中央生生断裂,灰尘上扬,遮蔽了视线。
一个平台从裂痕处悬浮了出来,黄光逸散,恍如重生。
第三十一回 离开
朱雀望着渐渐明晰的雾光,表情凝固下去。
平台上一条万年寒铁打造的锁链泛着森然之光,天上雷声阵阵,闪电不断,一个发丝散乱、满身鲜血的人出现在平台中央,轻轻抖动,锁链发出互相撞击的声响。石碑旁的朱雀半个身子弯了下去,他将右手横放胸前,雪花缓慢飞过他的头顶,如同每年五六月份飘过卡葛尔牧园上空的白色蒲公英。他眼含泪光,叫道:主人。
白色月光经过轮回镜的折射照耀在平台之上,霎时,亮如白昼。仙人身上鲜红的血迹渐渐隐退下去,金光忽闪,三棱剑消失,只剩下白衣如雪,他额上印上了四叶草的痕迹,泛着绿光,恍然间,周围所有一切充满生机,万物复苏过来。
鲜花、绿树、鸟兽、虫鱼,一个个跃入我们的视线。
而后,他缓慢睁开了双眼,那眼眸如同措落在银河中的星辰,熠熠耀目。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朱雀,微微点头,而后将视线转移到我们这里,如同春风和煦般的微笑感染每一个人,神秘而飘渺的声音从石碑处传了过来,充满岁月的沧桑之感,他幽幽叹息道:“千万年了,一切,还是按照它原始的轨迹走过。”说完整个雪冥峰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像是之前的瘴气,中间却滚动着金色流边。仙人从平台上俯视下来,透出一种威严,像是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一样,叫道:“北涧。”我的身子竟像被什么托起一样,缓缓上升,向平台飞去。
仙人摆了摆衣袖,轮回镜绕着平台转动,镜子里突然闪现出几段模糊影像,似乎是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一大群人,刀光剑影,整个天空一片血红,数不尽的箭矢从四面八方连绵不断射了过来,血液将整个土地染成红色,一支散发着火光的羽箭从箭矢中脱颖而出,暗红色的箭身,诡异的声响,嗖的一声破空,利箭几乎从镜子中射出,一道血光噗满镜面,胸口如同被利箭射中一样,疼痛肆无忌惮传过来。
右手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泪水莫名其妙从眼眶中涌现出来,心中前所未有的悲戚。
为什么会如此的相似呢?我好像再一次看到了那只火罹之箭硬生生地□西辰、清雪、木言的胸口,血肉撕裂的声响,骨头碎裂的声响,来得如此之清晰,就仿佛在我眼前。
仙人伸出手拍在我肩膀上,他说:“北涧,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我抬起头,望着仙人的绝代风华。
仙人笑了,说:“相信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会豁然开朗,会博古通今,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痛苦和哀伤也将如东流之水一去不返,你会真正的理解,什么叫做永恒。”
“告诉我,那个雾灵是你么?还有,将我置于梦境,亲身经历生死离别的人也是你,对么?这整个山峰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幻化的,是不是?”我一遍遍发问,回答我的却是永久的沉默,仙人只是淡淡地看着周遭一切,看着已经春暖花开的雪冥峰。
我继续道:“如果这一切都仅仅是你制造出来的,那么,我想请你复活洌嶔颜落,他们不该死在这里,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着他们。”
“生死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北涧,你们是我等待了千万年的有缘人,可若不是前世纠葛,今生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因果循环则是这个道理。没有千万年前我的灵魂被囚禁在黑暗之渊,也就不会有他们两个今世的出现,天命,没有人可以左右。”
他说话的口吻与卡术是那么相似,当年在咸水池边我问卡术暮雪到哪里去了,他也是这么充满着禅理告诉我说,这是命。我的父亲曾站在潋滟宫的宫墙上也是这样告诉我,这是命。就连暮雪在卡葛尔的时候也是这般告诉我,没有原因,只是命。
可命,到底是什么?
“你是仙人。”我沉痛道。
“仙人就可以更改命数了吗?如果可以,我也不会被囚禁在黑暗之渊中千万年,而朱雀也不会为了我的重见天日杀死那么多人。”仙人说着望向朱雀,他挥着衣袖说:“朱雀,虽然这所有一切是为了我,可毕竟你杀死了那么多人,作为惩罚,从今日起,你只能以禽类示人。”
朱雀点头,是的,主人。
红光闪现,照亮整个平台,一只巨大鸟儿拍打着翅膀出现在半空,发出明亮的叫声,红色羽毛飘过头顶,毫无轨迹落了下去。
仙人衣袖拂过我的额头,他说:“你额上的狼牙月拥有着无限潜力,可到目前为止,你只是发挥了其中的十分之一,今天在这里,我为你打通全身经脉,算是对无法令他们复活做得小小补偿。”不等我应声,他左手无名指上射出一道白色光线,迅速贯穿我的前额。一种凉意占领我的思维,脑海突然一阵空白,浑身散发着热力。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地面,而刚才那条巨大的裂缝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只剩下漫山遍野的春绿。
青纶怀抱着红琳走到我跟前,她同样仰望着平台上高高站立的仙人,眼里波澜不惊。似乎,早就已经明白,看破了世事红尘。
眼前的过往如同浮云,所有的一切皆是命运。
仙人指着青纶怀中的红琳悠悠叹息,他说红琳这一世与他有师徒之缘,可愿随他一起离去修得一身上天遁地的本领。红琳将脑袋紧紧藏在青纶怀里,从缝隙瞅了仙人一眼,说:“我不要和我的王姐分开,一刻钟也不行。”
“是么?”仙人问道,而后,红琳的头抬了起来,不由自主望向平台之上。她的眼睛泛出诡异的幽蓝,充满了疑惑,大约一炷香后,满脸惊诧,像是看到了什么残忍而不可置信的画面。她从青纶怀中挣扎下来,跑到石碑底部将头高高仰起,表情从未有过的郑重,她对着那个仙风道骨之人高声呐喊:“我愿意跟你离开,请带我走吧。”说完之后,她转过身来,长久地注视着青纶清丽脱俗的容颜,泛着泪光,她轻声哽咽:“姐姐,你一定要等我,红琳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红琳和仙人坐在朱雀的身上,破空一切的长鸣声久久响彻在雪冥峰上,直入心弦,朱雀宽大的羽翼拍打着,带起一阵阵冷风,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围绕在山顶上的白色雾气慢慢消散了下去,朱雀红色的羽毛还残留在半空中,飞舞盘旋。月神草上泛着白光,洗涤了一切铅华和污浊,所有一切趋于宁静。而后,青纶望着那白色的光亮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她说,一切都结束了。
远处的风肆无忌惮汹涌而来,长发飘飞,衣衫作响。青纶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遗世独立,眉宇间浅藏的忧伤,连绵不绝地吞噬着一切。
我想起刚才地动山摇之时,她拼尽一切不惜牺牲自己守护着红琳 ,不让她受一点伤害的场景,还有想起羽修,那个是她王兄且先她而去的人。她是那么的孤独,仿佛整个世界将她遗弃了一般,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山峰之上蔓延开来。
我想,这样一个寂寞而坚强的人,此生之后 ,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第三十二回 洌嶔
从雪冥峰回来以后,青纶突然间不见了踪影,只记得那天走进风都大门的时候她看着我黑色的眼眸对我承诺道:北涧,你想要的答案很快就会知晓。
我从潋滟宫搬回了锦川王府,至此之后,没有向任何人提及雪冥峰之行,直到一天,一个自称是洌嶔妹妹名叫洌锦的人在王府外求见,她靠在府邸旁边高大的树干上,背上背着一把浑身漆黑发寒的弓箭,看到我出来将右手横在胸前,她对我说道:哥哥走了,但,还有我继续守护。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洌嶔,他也是这样横胸在前,长发如瀑布般瞬间倾泻,干净而淳厚的嗓音对我说,从今天起,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你。洌锦的眉宇间和洌嶔是如此的相似,除却她脸部的线条比之洌嶔来得柔和,加上她一头浅蓝色的头发。风都里,很少有人拥有如此纯蓝的发丝,洌锦是我唯一见到的一个。
我说:“你哥哥死了,连尸骨也找寻不到,你走吧,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不需要也没有义务去守护谁,你只要守护好自己,让自己幸福。”而回应我的是她长久地沉默,像洌嶔一样,他不想要做得事情,往往都会默然不语。
那天,莫名的,洌锦靠过的树干开出粉红色的小花,花色烂漫,她浅蓝色的发丝在粉色中交措舞动,寒光闪现,幽暗的弓箭对着无边无际的苍穹射出了惊天动地的一箭,霎时,星光闪耀,锦川王府上空色彩斑斓。
在一声声嘹亮的焰火中,洌锦拿着弓箭单腿跪了下去,她说:“世子,请允许我秉承父兄对你的守护,你母亲是我们洌氏最为敬重的人,她在二十年前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了整个洌氏族人,对于我们恩同再造,而你的出生则克制了雪域的进攻,守住了风域最后一道宫墙,才会有这十八年后风域帝国的欣欣向荣、繁荣昌盛。我只是遵照族规,我的哥哥也只是遵照,他死了,有我在后面顶上,我死了,有千千万万的洌氏族人前赴后继。”
“我记得洌嶔是孤儿,从小被王收养于深宫,当成最好的护卫□,他没有什么亲人。”
洌锦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虚空望着前方,嘴里喃喃道:
的确,哥哥的父母就是死在那场四域之间的混战中,还有他不曾谋面的未婚妻子。那场战争是无法言说的,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而死去的方式,更是前所未有的惨烈。我的母亲告诉我,哥哥是亲眼看到父母的身体被雪域士兵砍成一块一块,血肉模糊。从那之后,他就经常性沉默,往往在我们一家人兴高采烈的谈论聊天之时,一个人躲在后山的竹林里吹笛子。他吹的很好听,吸引了风域所有的天信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