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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挑拣拣!”
人群里乍乍呼呼的,又有人喊道:“听说于小香当晚喝了碗甜汤,别是哪只老鼠碰了砒霜落汤里呢?”
本就是个小镇,风言风语传得也快,张胖婶只道:
“那甜汤后来是我喝的,晚上我吃得少!”
“呦,头一回听您吃得少!您这是减膘呢!”人堆里喊出句话来,都是前俯后仰地大笑!张胖婶瞪了眼,气得说不上话来,宋捕头只道:
“大伙也莫要瞎猜了,容在下问几句正经话!这案子就一清二楚了!”
众人静了声儿,且听宋捕头问张胖婶道:
“那晚您可曾吃了那芝麻灌糖饼?”
张胖婶犹疑了一会,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只道:“那甜腻腻的,我怕长膘,就忍着没吃。但掌柜、还有小珠都吃了的,没道理把毒下在那饼里。”
宋昭却不理会,问道:
“那芝麻饼是谁做的呢?”
“我炒的菜,小珠做的饼。”张胖婶一五一十道。
宋昭又问道:“那您看那都是芝麻灌糖饼,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或是有什么记号?”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瘦瘦小小、穿了件素袄的姑娘站了出来,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嚅嚅声道:“都是一样的饼,小珠哪敢做什么记号。”
“是么?”宋昭从袖底忽拿出本帐册子,原是这庆福客栈厨房采买的帐簿了,买了哪些食材、用了多少、花了多少钱一清二楚,宋昭翻开了道:
“按理说,这小小一家庆福客栈也不是什么食铺子、开饭馆的,各色菜式都很寻常,却偏偏这做饼的芝麻,为何既买了一两白芝麻、又买了六两黑芝麻?我再去查厨房食材堆里,那白芝麻、黑芝麻都已用光了。敢问张婶子,您当晚瞧那芝麻饼上撒的芝麻,是不是有白有黑?”
张胖婶想了半晌,只道:“好像是有个把的白芝麻饼,但我记得大都是黑芝麻的。”
宋昭淡淡一笑,道:“这大概就是凶手下毒的手法罢,把砒霜掺进黑芝麻饼里,没毒的撒了白芝麻。”
宋昭合上薄子,瞧着这小珠,斥道:“这张胖婶既然说这芝麻饼是小珠你做的,小珠你还要抵赖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偷欢还是小案子都是插曲嘛,福利之,销魂之。
居然没有饲主故事就不够快活,到底爱饲主还是爱作者!……好吧,作者想想昨儿个有什么乐子没,隐约是说起霸王别姬,这李碧华的剧本子真犀利,每一句台词都狠,有一句饲主背了,当着作者的面,抑扬顿挫念了“这条小蛇可是你把它给捂活的,如今人家修炼成真龙了,这能不顺着它吗?当然得顺!”
作者:“爷您是在讽刺我呢?”
饲主:“呦,您太抬举自个儿了,您这不还是小蛇么?真龙影子可半点没见着……”
作者自己面墙小声:好歹咱笔名里带个龙字……
饲主:你说小话,骂爷呢?
作者口蜜腹剑:爷,您才是真龙,我一小蛇哪敢造次……
周五了,作者六点要接饲主下班,哪日作者要回了乡下,饲主可怎么活……
、世间诚挚
庆福客栈二楼临窗雅间,魏园一众人坐着喝茶,桑香听着客栈外的宋昭断案,有条有理,从容不迫,自然不用她多管闲事了,她淡了心思,学齐三公子修身养性喝起清茶来。
桑香眼底的齐三公子,眉清目朗,啜一瓷杯茶时,细致温文,她忽而想起第一眼见到他,孔明灯畔,一盏一盏亮晕升腾,他的容颜与梦幻重合,渐渐,忘却闲愁,一切世俗苦楚抛之脑后,一切闪烁,灯光下星星点点的乱梦,仿佛永恒。此后一日一日,纯净而恩爱的辰光,患得患失,半喜半忧。她目不转睛望着齐三公子,他自然察觉,如瓷色的手指放下茶杯时,抬头看她一眼,眸子只是含着笑意,也不说话,桑香却像被他识穿一样,微微低下头。
外头传来宋昭洪亮的声音,审道:
“当晚小珠你落毒在芝麻饼上并作下记号,多半是被人所逼,并非你所愿,这四人一起用饭,只有于小香中了毒——”宋昭话中微微一顿,道:“敢问铁掌柜又是如何避过毒芝麻饼的?”
铁如意只抵赖道:“隔这么久的事了,我连那晚饭上有没有芝麻饼都记不得了,更何况一晚上先是大伙吃坏肚子,客栈里都快乱成一锅粥,接着小香半夜中毒死了,哪还记得那么多鸡零狗碎的!”铁如意说起死去的妻子,话里倒沉痛,记不清的托辞也不算勉强。
宋昭又道:
“既然铁掌柜不肯说实话,那宋某就冒犯地问李大夫一句,官府规定这药铺子买卖砒霜都得登册记帐,敢问毒死于小香的砒霜又是从何而来?”
李大夫忙不迭道:“老朽可从未卖给庆福客栈的人半钱砒霜!宋捕头明察!”
宋昭道:“那可巧了,我手上还有一份帐薄抄本,原是李大夫家药材出入的。帐上记着这于小香死的前几日,药铺子丢失了一包五钱的砒霜,这药店丢药材、多是内贼——不知是不是李姑娘无意拿了呢?”
李巧儿亦急道:“宋捕头你可别乱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铁掌柜、李巧儿、小珠这三人都不肯认下此事,一时僵局,周遭旁观的免不了又议论纷纷起来,宋昭不曾乱了分寸,从容道:“既然三位都不愿说实话,请诸位容宋某讲段故事,诸位听着,兴许这案子就破了呢。”
楼上魏冉听了这句,嘿然道:“这宋捕头有点意思,倒是一景!这世上能成一景的人还真不多!”
宁晓蝶听了,道:“想不到魏公子颇通世情。”
“那是,我魏冉虽没有走南闯北,但那见识可也不差!认人、识人都是一绝!”魏冉可不懂谦谦君子这四个字怎么写,自夸起来绝不会嘴软,薄娘子有意难为他道:“既然魏公子识人是一绝!那您觉得自个儿可算一景?”
魏冉闷然道:“你们合起伙来为难我,别以为我不晓得!幸好我有老婆撑腰,你们看我老婆长得多俊呀!她算是一景了,我是她男人,自然也是景了!我俩这叫珠联璧合之景!”
“呦,一个大男人靠老婆撑腰,也值得挂在嘴上显摆?”阮娘冷嘲,瞧这魏冉极为不屑,薄娘子亦道:“最不要脸是您这老婆一递声一递声喊得亲切,可桑姑娘却是我们三公子的女人,按着您这出息,恐怕跟三公子争女人都不够格呢!”
魏冉气得脸白,憋屈道:“你们狗眼看人低!等爷功成名就,包管叫你们服了爷!”
齐三公子、桑香却不掺和这乱局了,总归是魏冉闹、阮娘讽、薄娘子打压、宁晓蝶冷静,四人闹够了也就息事宁人了。倒是外头宋昭这审案一波三折的,桑香骞着眉,侧耳听宋捕头道:
“宋某要讲的这故事也稀松平常,原是有个好色之徒,嫌弃发妻,另谋新欢,动了杀心下毒,可这毒从何来?恰巧这好色之徒的新欢是开药铺子的,岂不是天助的顺当?”
宋昭绘声绘色,李巧儿晓得这是说她呢,不由急道:“宋捕头这般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难不成是说老娘?”
宋昭愈发从容道:“李姑娘莫急,且听我往下说去,再让大伙评理、分证!”
围观众人也有起哄的,喊道:“李大姑娘您也别瞎掺和了,又没指名道姓说您,您就当听宋捕头说说书!又不收您银子!”
李巧儿忍着没往下争辩,宋昭煞有介事摊手道:“这毒既有了,又该如何下到人嘴里去呢?总不能强按牛头喝水罢?毕竟不大不小,也是件杀人大事!——却说这好色之徒家里有个烧火丫头,长得水灵灵的,又柔柔弱弱好欺负,按理这好色之徒嘴边有这么块肥肉,他能不吞么?恐怕他早下了手,还拿这丑事要挟这小丫头罢?这小丫头怕被揭穿了,只好同流合污,这才往芝麻饼里下毒的罢?”
众人听了只觉得奇了,道:“啧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铁掌柜却怒得脸色又青又白,想辩几句又无从辩驳,只怕一多嘴,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他只能沉住气不说话,宋昭却瞧了一眼李巧儿,李巧儿没料到这铁掌柜早勾搭上了烧火丫头,脸上正不好看呢,却听宋昭道:
“宋某也觉得李姑娘是清白人,兴许这药铺子那包砒霜是您记差了,送给熟人驱鼠害了罢?您要是从实说来,宋某保证这事官府绝不追究!”
李巧儿咬着唇思量半晌,这时,一直听得心惊胆颤的珠儿却突然干呕着,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晕了过去,宋昭急忙上前察看,李大夫亦凑上前来,掐人中,把脉搏,忽然眉头一皱,道:“这小珠姑娘不是个黄花闺女,怎么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人群中已是哗然一片,那李巧儿不由怒目圆睁,叉着腰骂那铁掌柜道:“好你个铁如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对着根细草也下得了手!”
铁如意汗如雨下,急拦道:“李巧儿你胡说什么呢!扯破了有你什么好处!”
李巧儿早得了宋昭的话,也不管不顾了!翻脸不认人道:“还不是你让我给你一包砒霜药耗子的!谁知道你拿去害你老婆了!”
李巧儿此话一出,铁如意脸色一颓,宋昭洪亮一声道:“果然是铁掌柜您做下了这杀妻的勾当!”
宋昭上前就要握着铁如意手腕子,正要反手一捆,没料到这铁如意也是个练家子,滑如泥鳅般挣脱了手,起腿一踢,宋昭闪身一避,转眼这铁如意已趁着空隙、窜进了庆福客栈。
“大伙快去抓这铁如意!”不知谁喊了这么一亮嗓子,人挤人地拥进了庆福客栈,四处搜掠,却连铁如意的影儿都没见着!
桑香这会已起了身,临窗瞧得楼下人挤人的,这哪里是捉凶,明明是添乱,她回头看一眼齐晏,道:
“谁让你昨夜拦着我,倒叫他跑了!”
齐晏眉眼淡淡一笑,道:“昨夜不是还有别的乐子么?难道不比杀人有趣?”
桑香脸儿微红,这话也能大咧咧地说出口?阮、宁、薄三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语,惟魏冉气得又要发作,齐三公子却先发制人,激将道:
“不晓得魏公子杀过人没有?可想尝尝杀人的滋味?”
魏冉憋了气,没好脸色,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