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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男子瞧也不瞧她一眼,倒是他身后的侍卫利落上前将她扯开。
见状,君十三秀眉不悦的拧起。
“喂!到底是谁放肆?”八云低喝着。
她想要拔声开骂,可在寺内又不便大声喧哗,尽管有其他人在拜佛,却只是冷眼旁观,教她气急,偏偏在这时,又无端从外头刮进一阵风,将帷帽的白纱给吹开,让祭主绝美的容颜显露。
瞬间,周遭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那张倾城娇颜夺人心魄,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不妖不艳,可偏教人忘却呼吸,犹如划过黑暗的星辰,璀璨夺目。
瞧见男人错愕又复杂的眸色,君十三赶紧抓紧帷帽,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就怕前祭主的话会一语成谶。
“……竟是绝色!”李成威几乎傻了眼,原以为身为巫祭外貌能精采到哪里去,岂料勿勿一瞥,教他惊为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于是他大手扯住她的帷帽,眼看帷帽要被他扯掉,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闪至,还看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眼睛就被刺激得反射性的闭上。
顿了一会,感觉帷帽上的力道不见了,君十三才缓缓张开眼,却见盘遗踞她心头的男子就在面前。
不同的是,今儿个他檀发束起,露出浓扬的眉,让五官更形立体,唇角的笑意淡抹,勾魂摄魄。
“怎、怎么……”是她产生幻觉吗?
未经召唤,龙神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明明是他呀,龙形箍就束在他饱满的额上……
“怎么?难不成君家人不召唤本君,本君就没本事下凡?”男人笑得邪魅,微眯的浅色眸子噙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真是龙神?”君十三倒抽口气,难以置信。瞧着他一身玄色滚金边的长袍,金光不再,就像个凡人般站立在她面前。
“你就只会问这句话?”他低低笑着。
果真是她,外表看似精明,骨子里却藏着傻气,一如当年的君拾扇,在人前干练武装,唯有在他面前显露真性情,就因为这样的性子……才会将他给困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如今再见到她,他不会错过!
“可、可是……”这跟前祭主说的不一样啊。
前祭主说,龙神不会无故下凡,但她明明没有召唤他,他却自己来到她面前,这完全颠覆她所学所知,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响应,尤其此刻她心跳得好快,还有些口干舌燥。这是怎么了?她不懂。
龙神直睇着她,笑意更浓。
然而,君十三压根没察觉他的目光,她她低垂着眉眼,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直到眼眸余光瞥见周围的人,才想起自己身处在下天竺寺内!
“糟!”她暗叫不妙,想着该怎么不让殿内的人发现龙神的存在,却却突地发现所有的人全都顿住不动,要扯掉她帷帽的男人还高举着手,殿内缥缈的香烟亦静止停顿,耳边听不见半点声响,是一片可怕的死寂。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感觉仿佛是在结界里,可她并没有身在结界的感觉。
“本君把时间暂停了。”
“嗄?”
龙神低哑笑着,看向李成威,探出手指,往他额间一押,他随即倒了下去。
“龙神大人?”君十三惊呼着。
“不用担心,本君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为何?”她不解极了。
“为何?”他反问道:“难道你并不觉得被冒犯?”
“被冒犯?”她沉吟了下,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个男人对她不礼貌。“可就算是如此,为何龙神大人要教训他?”
那人冒犯的是她,又与龙神什么关系?
微扬起眉,龙神不答反问:“你说呢?”
是拾扇,如今名为十三,但在他眼里,是同样的魂魄,同样的吸引他。
君十三认真地蹙眉想着,突见长指探到面前,不由得惊诧抬眼,对上他噙笑的俊魅瞳眸。
心像是被什么扯着,教她几乎站不住脚。
“你可记得本君?”他问,长指轻抚着她比想象中还要滑腻的颊,缓缓地落在她粉嫩的檀口。
要是她把一切都给忘了,为为何会画下他的画像?
七百年前,拾扇说,他和她之间有三世纠葛,七百年后,他终于等到了她的转世,而这一世,他不会再傻得像上一世,直到她辞世,才发觉了这份情。
她想回答,但他的指尖就贴覆在她唇上,教她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可能忘?一直悬挂在心上的人出现在面前,她却只能近乎痴傻地注视他。
他睇着她半响,好一会勾斜唇角。“有缘,本君会再拜访你。”
“咦?”
没机会把话问出口,他倏忽消失在眼前,耳边接着响起轻浅的对谈声,时间又开始转动。
“祭主,您没事吧?”八云急问着,瞥见李成威倒在地上,不禁一怔。“欸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成威带来的侍卫赶紧蹲伏在主子身旁 ,不管怎么呼叫,他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他们而言,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然而对君十三而言,在冻结时间里,在龙神离去时,她像是也被夺去什么,不再完整。
心神恍惚地抚上唇,她还能感觉他留下的余温。
心颤得厉害,陌生的情愫,教她惶惶然。
下天竺寺一事,让君家人意识到君十三的美貌极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竟连到寺庙参拜,也能招来登徒子轻薄。
然而,君十一却认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也许君十三的美貌并不完全是件坏事,相反的,可能招来更大的福分。多样心思在君家人心里发酵,君十三却浑然不察。
回到君府,入夜,在八云的伺候下,沐浴更衣之后,遣退八云,她坐到案后,从书架上取下她画的那幅龙神像。
画像远不如他出现在眼前时的震撼,那般卓尔不群、邪魅摄魂……
她理不清心头的悸动是怎么回事?唉!不该再将心思全部放在龙神身上。
叹口气,将画像放回书架上,她坐到床上,放下床幔,躺下试着入睡。
闭上眼,还未入睡,却突地听到金玉敲击般的清脆声响,惊得她张大了眼。
她的院落在君府的最北角,负责服侍她的只有八云,其余人等是不能随意靠近的,然八云在身上并未佩戴任何饰品,这声响到底是从何而来?
正疑惑间,床幔微微飘动着,她侧眼探去,瞥见他竟在床幔外。
“龙神大人?”她惊呼道,赶紧爬坐起身,用力扯开床幔,却不见他的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瞧见了。下了床,她四下走动着,不见他的踪影,只教她觉得自己像是要发狂。
怎会如此?
以往她总是一个人待在暗室,借着门缝闪入的微弱光线,想象着外头的世界,想象着有一天,她会和奶奶一样贡献天赋,造福百姓,可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全都是龙神的身影,甚至渴望得出现幻觉?
奶奶曾对她说过,身为祭主,必须清心寡欲,要是染上贪嗔痴,总有一天会因而入魔。
而她,入魔了?
“想不想到本君的住所走走?”低醇嗓音响起,君十三蓦地回头,惊见他就在面前。
“你……”
“嗯?”
他笑睇着她,俊颜上的魔魅风情,教她想点头,却又想起不妥。
“不可以。”身为祭主,她不该无故离开君家,况且现在已经入夜。
“可本君想带你到外头走走,难道你不想再多看看天竺山上的景致?”
她心念动了下,就在瞬间,她竟然已离开寝房,出现在天竺山的崖顶,往下一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吓得她深揪着身边的人。
“怕吗?”他低笑着,长指一弹,只见黑暗中绽放万盏光,令她看清楚眼前的山景,甚巨是远处的湖面。
君十三惊喜地微张小嘴,想要再向前一步,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揪住。
“再往前走,可就是黄泉路了。”
他戏谑的低嗓在她耳边拂过,教她没来由地红了粉颜。
“往这儿走吧。”
他说着,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君十三有些不自在,但他包覆她的大手,温温热热的很舒服,而且说实话,她并不想挣开。
“天竺山确实是座灵小,你要是能多到这里走动,对你而言,有益无害。” —他回睇着她。
“咦?”
“你相当具有佛缘,只要你潜心修炼,待你寿终正寝后,必能位列仙班。”他说着,喜欢她惊诧时,微偏蚝首的娇俏模样,像是苦恼,又像是在深思什么。
君家巫女资质本就极好,而她更是其中之最。
毕竟,她是拾扇的转世。
“龙神大人的意思是,带我到这里,是希望我多接近灵山,好让我可以更加潜心修炼?”她呐呐问着,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股莫名的失落。
“不好吗?”让她及早位列仙班,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很好吧。”她也只能这样回答。
毕竟她本来就该潜心修炼,正因为要让她心无杂念,祭主才会独处偏僻院落,以期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
以往是很简单的,可现在确实好难好难。
“你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他笑言。
有趣?她蹙起眉,无法理解自己到底哪里有趣。
随他在无人的山道走着,君十三漫不经心地看着山景,只觉得天竺山远看峰峦嵯峨、古树参天:近看山骨玲珑、老藤攀岩……
“怎么着?”发觉她突地顿住,他玩味地回头瞅她。
“这岩石……”她眯眼看着山道边,高约数丈的岩石。“很不寻常。”
“喔?怎么个不寻常?”
“这石头具有灵性,上头负载了很多气息,还好有人设下结界,要不早晚会出事。”她轻触着冰凉的岩石,可以感觉到许多七情六欲,透过岩石传递给她——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被迫劳燕分飞的无奈……浓厚的贪嗔痴狂,教她困扰地收回了手。
他轻覆她欲抽回的手,解释道:“这是三生石,黄泉与人间各有一块,记载着人们前世今生中最不愿遗忘的一段情。”
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相遇,她可还记得?
“是吗?”她像个初生的婴孩,对世间的一切还在摸索之中。
“你要是喜欢,本君可以取下一块给你。”
“啊?可这样不是破坏……”话还没说完,便见他长指微勾,岩面掉落一小块灰色岩块,经他大手轻覆后,表面竟觉得剔亮如镜。
“给你,往后要是再有人冒犯你,拿着这石头呼唤本君,本君会立刻现身。”
他将石块递给她。
她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