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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必告诉你。”
她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眸中交替地闪现愤怒与不甘,仿佛我的灵力的消失,打乱了她事先计划好的一整盘棋。我暗下思忖着,夺过猞猁手中的扇子再御风逃走,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忽的笑起来。唇角微翘,妩媚动人,眸中秋水盈盈有溺人之态。“主上失了灵力,留在这战场上怕是不安全,便留在我的营帐中休憩吧。”
“不必!我只想找到青莽。”
“呵,青莽正在应战,我怎能叨扰他?”
我一下子恼了。“沉夜!你别不识好歹!即便我失了灵力,我的哥哥、晴炎、云荒,哪一个不可以替我置你于死地!”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极是诡异,似笑非笑,微微透着一丝怜悯。“哦?维序神尊?主上确定神尊他会帮助你吗?或者……到时候你仍然会心甘情愿地去寻求他的帮助?”
“什……”
“没什么!”她施施然地抬眸微笑,媚眼如丝,“不管主上愿不愿意,我都是要留下主上的。哦,对了,那只猞猁油光水亮的,正好剥了他的皮毛,送于主上留做冬时的衣裳。”
我疾步后退,伺机取扇逃走。
沉夜悠长地叹息一声,颇是无奈的样子。“主上,何必弄得你我君臣如此难堪!”
纤指微动,黑红缠绕的灵力如攀援之藤,缚住我的周身。她身形移动,莲步姗姗,缓缓地走至我的面前。
“主上,请随臣下稍作休憩。”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键盘突然坏了……所以今天还是两更吧!为了个诺言,也是蛮拼的……
、青莽之死
沉夜以灵力为障,束缚方寸之地。
营长之外征伐之声昼夜不绝,痛呼、惨叫,听来叫人心惊胆战。我的身体不知出了什么样的毛病,很是容易疲劳,夜深之时便撑不过地昏昏睡去。恍惚之中,似是有缕淡淡的兰香萦绕鼻端,待我惊觉睁眼,却只是夜风袭营,白色的帘幕纷飞如蝶。
沉夜于清早遣人送来一领毛皮。鲜血淋漓,细看来仍丝丝地冒着热气。铁锈的气息扑鼻而来,胃中一阵翻涌,我忍不住地干呕一声。送毛皮的小妖颤颤巍巍地将案放在我的咫尺之外,随即躬身,一溜烟地蹿出了营帐。
我对着那一张血肉模糊的东西入睡。睡梦中见到青莽,他依旧笑得眉目清润。我趋步向前,他忽地瘫软在地上,皮肉迅速地消解,只余一张薄薄的蛇皮。我怔愕地立在原地,只觉腹中痛如刀割。
耳畔有细微的啮噬声。我微微地睁开眼,见一只皮毛油亮的东西在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圈灵力屏障。
“猞猁?”
他“嚯”地抬起头,撒娇似的唤了一声:“姐姐!”
“你不是……被剥了皮了吗?”
他羞怯地一笑。“那……那是我丢下的一截尾巴,它代我受了罪。”
“好。”我欣慰地一笑,“不过你这样啃噬屏障,有用吗?”
他眨了眨眼景,指着他啃过的地方,叫道:“姐姐,你看!”
那一圈黑红缭绕的灵力当中,赫然有一指大小的缝隙,边缘崎岖不平,应是刚刚被啮啃出来的。
“我借了那把扇子的灵力,连这个屏障都能咬破了!”
我惊喜地倾过身去。“猞猁,用力咬!你救我出去,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他“嘿嘿”一笑,一脸狡黠。“那……明天中午吃鸡!”
我怔了怔。
“后天也吃!大后天也吃!连续一个月都吃鸡,好不好?!”他的眸子亮得简直能射出火来。
“好,你要吃鸡,吃一辈子都可以。”
“哦!”他鼓着掌欢呼,残缺的尾巴飞快地左右摇晃。
“好了,先把屏障咬破再说吧。”
“嗯!”
猞猁将灵力屏障咬出约三指大小的洞,随后将扇子由洞口递进。我凭借扇子蕴藏的灵力,化作蚊蚋逃出束缚。猞猁将自己缩成包子一般的大小,挥着小短腿悄无声息地逃出营帐。
已然过了午时,秋阳明烈似火,耀得人睁不开眼。这一战自今日凌晨开始,已经打了许久。我御风疾飞,生怕赶不上什么。一日夜不曾进食进水,凭借外力施展术法甚是吃力。待杀伐之声愈发靠近时,我的胸口蓦然一沉,自空中径直坠落下去。猞猁飞快地跑了几步,稳稳当当地接住我。
“姐姐,要不你先休息会儿?”
“不必了,赶时间要紧。”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似是做了番忖度。“就……就一小会儿。求你了!”他的神情甚是殷勤哀切,我一时不忍拒绝,便同意稍作休息。阳光刺目,却不曾有灼人的热度。这样明晃晃的世界,却不叫人感觉炎热,当真是诡异而阴凉的一件事情。
猞猁仰躺在地面上,急促地喘气。一会儿,他忽的指着天空,皱眉眯着眼睛嚷道:“姐姐,你看!空中有两道白影在飞!”
我猛然抬头。
湛蓝无垠的天穹当中,仙者与妖邪混战,空中万千光芒瞬息划过,若流星雨下,坠落的一方便是失败,便是死亡。两道洁白如雪的身影对峙着立在两方的阵营上空。云荒柄着求索杖,他对面的人,形容与他一般无二,唯面上的神情温润似清溪之水。
那人的指间在缓缓地蕴集灵力。醇厚精深的灵力,怒涛翻涌如海浪一般。那一切,不过是假相。云荒警惕地举起求索杖。碧绿的玉石凝聚神力,时明时灭,似乎弄不清自己是否应该对眼前的人出手。那人蓄着灵力,有条不紊,算准了神杖的犹疑。云荒的袍袖忽有晃动,我霎时了然,惊惶喊道:“小心他的左手!”
蓄积灵力的人侧眼向我看来,一道灵力精准地击中他的胸口,幻术消散,现出他本来的面目。
“张青莽?”云荒极是惊讶。
“你以为是云深吗?”
云荒默然不语。
青莽吃痛地捂着胸口,眉心深蹙,唇角却微微地漾着笑:“她不会与九州为敌,不想,也舍不得。你为什么……总不信她呢?”
他这样的语气,甚是叫人错愕。云荒的目光迟疑地落到我身上,冰冰凉凉,如极原雪泽上千年不化的积雪一样。
就在这一瞬间,倒在地上的人豁然起身,雷电一般地袭向他手中的神杖。
云荒骇然后退,以求索杖神力击退来人,杖端的绿玉明灭几番,始终不肯出手。云荒困惑极了!持着神杖的手微微倾向身体,似是想仔细打量它一番。便是在此时,青莽蓦地与他擦身而过,以一臂之伤换来求索杖。
炽热的血,自手臂断裂之处喷涌而出。我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弓身倒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猞猁飞快地跑过来。“姐姐!”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后颈被人提着,脱离了地面。
“玉清妖邪也敢闯入九州的阵营!”仙风道骨的仙者随手一挥,猞猁的身子撞在坚实的树干上,骨骼的断裂声清晰可闻。
“住手!”我挣扎着要去救他,身体蓦然一轻,被人从后抱着临空而立。
“云深!”兰芷的馨香紧紧地裹挟着我。他用唯一的手臂揽住我的腰身,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你为什么要来……”
我心酸得想哭。“你为什么骗我?”
“对不起!”他痛苦地笑着,“我没有办法,师父她不肯放过我!倘若我不答应,她便会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云深,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利用你,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要让我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深吸了口气,道:“她的要求,就是让你取得求索杖?”
“嗯。”他点头。
“为什么?她根本无法用它!”
他忽然变得面无表情,身子一寸一寸地退开,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她不能。可是,我能。”
天空中蓦然划过数百道流光溢彩。那是九州的仙者,宁可放弃一仗输赢,也要夺回象征九州神权的求索神杖!
“快逃!“他猛地推开我。
他不知道,我的灵力已经消失不见。数百丈的高空,全然没有依托,我茫然地往下坠。
神杖在他的手中蕴出醇厚的神力,众仙者骤然顿步。我疑惑,堂堂的求索神杖缘何会听从他的号令?
“云深!”
我听见云荒的声音,救我的却不是他。碧玉蕴集的神力霎时化作依托之风,承着我稳稳的落在地上。天穹当中,神尊维序成功地分散对手的注意,夺过他手中的求索杖。神杖再度蕴集神力,九州仙者趁势蜂拥而上。天地纷繁错乱当中,一切都看不分明。
时间,骤然停止。一切都安静得可怕。耳畔有流水汩汩流淌的声音,那是生命化作的长河。黑色的水,金色的光,多么讽刺!
九州的仙者们满意地赞叹一声,鸟雀一般迅速散开。湛蓝的天穹映照着两个白雪一般的人,嵌着碧玉的神杖贯穿一人的胸膛。色泽妖冶的血液自他的嘴角落下,淅淅沥沥,染得一身白衣炽烈如火。他微笑着,眸光清润如两潭夐古的幽泉。
“云深,对不起。”
他说。
那一次聚灵山之别,他对我说对不起;那一次曲水池底,他说一定要救我;那一次无忧山谷,他说我确实应该恨他。他算准了我一定会原谅他,我也总是不争气地如了他的愿。我恨他的胜券在握,不想他每一次都是站在比我更高的地方。这一次,他站得愈发得高,高得触手难及,高得连看都看不见。他留下道歉的话,却并不希求从我这里得到原谅。
巍若玉山的身子,在碧玉耀射的神力中明镜一般地碎裂。清风掠过,荡去茫茫尘埃,霎时杳无踪迹。我猛地往前追一步,只追一步,身子沉重如巨石一般再不可动。喉咙一阵烧灼,妖异的鲜血喷溅到周遭的仙者身上,毁去一身皮肉。
天穹当中,云荒持着求索杖,面色惨白如纸。凉风猛地灌入他的口中,他躬身,亦是呕出一口鲜血。我恨不得他将一身的血悉数呕出来!千万道的流光溢彩向他汇聚,关切问候之声不绝于耳。
我的头沉得像铅一样,快要炸裂开来。
乌骨的纸扇柄在手中。我想,倘若我放干一身的血,是不是就能借一把纸扇的灵力将它扇到九州八荒?
我刺破手腕,将血液倒在扇面上。
“云深!”
有人握住我的肩膀。
“云深,冷静一些!”
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他的面容佷是熟悉,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他是我的什么人?
“浅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