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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地应一声:“哦……”
云荒复又回身,叹息道:“算了,还是带在身边安心一些。”这回我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带着我向席间走去,倒没让我坐在他的身旁,只安排在次座的相夷仙者一侧。
静水镇的仙者大抵没见过这个架势,个个面上都挂着惊讶,面面相觑。“这还是传说中清净无欲,圣不可攀的维序神尊吗?”有人这么嘀咕一声,云荒淡然地一眼扫过去,面不改色道:“昨日本尊会见容澈仙者时,见他妹妹容浅资质超拔,是为可塑之才,便当即收做了徒弟。此事,相夷仙者亦是在场。”
顾相夷举杯的手一滞,随即云淡风轻道:“确然如此。”
苏然愈发诧异了。我羞赧地垂下头,早知如此,便该同云荒提前对个托词。“嗯……那个……师……师父,您还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吧。”
云荒颔首,唇角漾着一抹得逞的笑。
顾相夷倾身靠近,尽量压着双唇的弧度,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望了望天:“刚刚,就刚刚。”
静水镇仙者众星拱月的聚会便这么开始了。说是小聚,其实也是借着神尊巡游九州之机,来问一问仙法,求神尊或是相夷仙者指点一二,好叫静水镇早日出个声名远扬之人。苏然败了容澈为师的事情,众人尚不知晓,故而对待苏然的态度亦是寻常。而云荒是当着众人的面说收了我的,明明推说的是昨日,众人孜孜求教的模样,倒像是我跟了云荒已经有十来年了。
先前未同我说过话的仙者亦围在我之前。唯独卢侃黑着一张脸,一杯一杯往自己嘴里送着酒。有个叫池夏的小仙者一脸恳切地请问道:“容浅仙者,前几日我逢着一只水鬼,斗了许久分不出胜负,后来侥幸才脱得身。只是水鬼未收,我一直寝食难安。还请容浅仙者赐教收服水鬼的法子。”
我忖了忖,耐心解释道:“水鬼大多死得冤,心有执念,方占据身死之水域不肯离开。虽说它天天待在水中,最怕的却仍旧是水。待下次交战,你只消以水覆其口鼻,令其恍然有向时水淹之态。其心惶恐,便会灵力涣散,你再以符咒将其束腹即可。”
池夏连连点头,“哦!哦!”两声,口服心服地走了。我正笑得欣慰,转了眸却见苏然一脸的困惑。“容浅,你怎会对付水鬼的办法?”
我蓦然忆起自己先前只是个观星占卜的仙者,捉鬼驱邪之类,只能挑个最弱的下手。眼下这水鬼,于我而言确然是过难了。“嗯……昨日师……师父恰好有提及。”
苏然点了点头,不尽信服。
我暗忖再坐下去难免失言,便避开苏然,向云荒告饶道:“师父,徒儿旧伤复发,需暂时退场片刻。”
云荒正被群人团团,无暇顾及我,便含糊应允了。我顾自退开,寻了个幽静之处,坐下捶腰。胸口有针刺似的疼痛,我寻思着旧伤已经治愈,不该有这样的刺痛,便想兴许是有东西落进了衣领。四下寂寂无人,我便坦然扯开衣服,仔仔细细地查找。
身后略有声响,修长的手指带来清浅的白梅馨香,迅速地敛合我的衣襟。“怎么这么不注意!”训斥一声,复又关切道,“是伤口又疼了吗?不是说已经痊愈了?还是哪里仍有不对的地方?”
我怔怔地眨了眨眼睛。”云荒,你……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待我吧。”
他一脸的莫名。“以前什么样?与现在不同吗?”
当然不同!“以前虽是知交好友,终归有礼有度。嗯……亲疏正当合理。”
他敛眸,沉静道:“以前,是我想不明白。”
“云荒,你是依旧觉得愧疚吗?若是愧疚,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只求你瞒住我还活着的消息,允我过上安生的日子。三年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你来静水镇,我们便如比邻之时一般,饮酒品茶,促膝长谈。你若离开,便是天涯知己,两不相欠。这样便好。”
“这样不好!”他忽的心绪涌动,握紧了我的手,“云深,你可知道?我此生是无法回归匡秩之神的身份了。当初神妖大战,九尾撕裂了维序一半的魂魄,剩下的一半化作了我。我原本以为,魂魄虽然破裂,终究是存在于九州当中的。三年来,我苦苦寻求,却连一丝讯息也感知不到。云深,我想那一半魂魄早就灰飞烟灭了。我此生,只能作为云荒存在。待云荒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匡秩之神也好,维序也好,早就是一个过去的神话,永远都不肯能再现。眼下的一切,是我、是玖澜,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我覆住他的手,安慰道:“其实,能不能回归神位算不得大事。当初匡秩之神留在九州,为的是匡正九州秩序,维护世间的平和安详。倘若你以云荒的身份做到如此,是神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他抬眸,哀伤地微笑道:“云深,我并不这样地在意自己是否是神。我只是遗憾,是神、是妖,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却到现在才参透。”
“你是指……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许多事情,失去一回便有了刻骨铭心的悔恨。此时方有悔悟,方会知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不能回归神位,我甚是遗憾,却又有暗自庆幸。许多事情,原先不能做的,现在再也没有顾忌了。”
我惨然笑道:“只可惜,试玉死了许久了。”
他忽的默然不语。
我无聊地顾盼一番,找话道:“你忽然离席,卢侃他们定然寻得焦急,不妨先回去吧。”
“不必了。”他面无表情道,“你身子不适,调息一番再回去亦是尚可。”
我哭笑不得。“我只是寻了个借口逃开罢了。先前已经说了痊愈,便是痊愈,哪有什么复发之说。你非要等我一起回去,却叫我真正苦恼了!”
“你若不愿,我现在送你回家。”
“只是你……”
“无妨。我原本就只是打算带你在众人面前出现一回。上次游船相见,我看的出来,他们待你不好。”
“如此,又是叫你费心了……”
他静默良久,低声道:“云深,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嗯,下次我会注意些。”
“你先前分明……”他戛然而止,太息一声,“我会在静水暂住一阵子。”
“啊?”
“目前所视命相,并未有要紧之处。暂住一阵也无妨。你既不愿参与此类席会,我便送你回家。不过两日后查探静水命相一事,你须得来。先前说你是我的徒弟,不来则不成体统。”
我“哦”地应一声,复又疑惑道:“你来此处,便是查探九州命相,怎生到了现在都未曾视察过?”
他抿着唇沉默良久,神情不自然道:“在游船上相遇那天,是我初至静水,卢侃邀我休憩游览。随后……”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缓缓说道,“我便一心思忖着,改以怎样的神情与你见面。”
“你……”我真真是惊讶至极!
“事情便是这样,两日后依旧是山脚之下见,你切勿迟到。”他有些仓皇地健步离开。
这算怎么回事?我认真思忖,忽而忆起他说了要送我回家。“云荒,你……”
“我送你回家,如何?”
身后有个婀娜的身姿紧紧地贴着,衣香鬓影,美人如画,分外撩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冰绡
“我送你回家,如何?”
我忖了忖,探出根手指,指着云荒离去的方向说道:“前面那个人看见了吗?喏,就是白衣翩翩的那个,他才是传说中的玉树临风、俊逸无双。可惜你迟了一步,不然贴在他的身上倒甚是享受!”
身后的姑娘低头沉思:“我原本是想贴他身上来着。”
我惊讶地回头,看见个画一般的美人。双眉细长,眼波盈盈,色若春晓,身段袅娜纤巧,如同精心捏塑出来。“那……你不早来?”
她抬起眼,柳眉倒竖,愤恨说道:“还不是见你同他柔情蜜意!我怎会自讨这份没趣?”
柔情蜜意……
“咳……这位姑娘,我想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前面那位公子正是我的师父。”
她撇了撇嘴。“不曾见过师父对徒弟如此上心的。”
“你是没遇上试玉还在的时候……”我暗自嘀咕一声,那姑娘伸手一带,挽着我的手臂轻飘飘地御风而起。“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梅林。”她道。说话间,便在一片白梅林子里落了脚。眼下并非花开时节,梅林当中却始终氤氲着一股淡淡的白梅清香,沁人心脾。
我转眼仔细打量她一番。“你的原身,是株白梅?”
“是啊。我素来在这聚灵山深处休养生息。千百年来蕴集的天地精华,早够七八株梅树成精的了!只不过我懒,做一株梅花只消汲取足够的养分,按时开花便可。若化作个梅树精,还得时时留心所谓的九州仙者。故而一拖再拖,待到去年才化作人形。”
我斜觑着她。“我猜,这事儿还得跟云荒有关。”
她蓦地红了脸,咬着唇,好半天才羞羞答答地说道:“去……去年我开花的时候,有位白衣的仙者在我的树下驻足良久。他攀着我的花枝,仔细嗅闻,又采下一枝别在衣襟上。喃喃地,仿佛说什么‘你最留意白梅的清香’,模样甚是黯然神伤。他歇了许久,最终留了块玉珏系在我的树枝上。我想……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最后几个字被她吃进了嘴里,我靠着嘴型辨认半天,方猜测出。
“你说的玉珏,什么模样?”
她忖了忖,自袖中掏出个物什。白润的玉,上头绣着云纹,用一根墨色的线绳串着。我记得若干年前,都邑有户贩玉的人家请我去驱除恶鬼。事成之后,除酬金外,他们还另外备了枚上好的玉珏。我留着无用,便顺手送给云荒。他配在身上,真真是君子如玉。
白梅化作的姑娘扯了扯墨绳,认真地提问道:“你说,这是不是他的相好送的?”
“据我所知……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
“哦。”她便信了。仔细地将绳子收好,复将玉珏纳入袖中。
我看着她宝贝地护着袖子,犹豫着问道:“这位姑娘,你不会还不知道云荒的身份吧?”
“我知道啊!匡秩之神是不是?”
“是……那你还对他……有如此这般的想法?”
她忽的狡黠一笑。“你们方才的对话我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