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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只能干着急的王路和谢玲都欢呼走来。
“对!对!就这样,慢慢把另一条腿也抽出来!”王路在岸上指手划脚,激动得狠不能一头跳下去,把陈薇拨萝卜一样拨出来。总算知道,自己身体太重,跳到土包上,只会把好不容易搭起的土包垫子给压到淤泥里,这才忍住了。
陈薇来回摆动剩下的右腿,缺了左腿交替摆动时,减少的压力,淤泥把右腿吸得更牢了。
陈薇出了一身大汗,额头的发丝都沾在了皮肤上。
她抬起头:“王路,我不行了。”
王路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柔声安慰道:“再试试,再试试,只剩下一条腿了。”
他想了想:“你能把脚上穿的鞋子弄掉吗?”
陈薇喘了几口气,试着倒转砍柴刀的刀柄,探到淤泥里,去捅自己的鞋子。
又费了好长时间,陈薇脸上的表情一松,右腿一用力,把半条大腿拨出了淤泥。
然后,她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折腾了半天,泥土包在淤泥里又沉下去了一点,陈薇的上半身还勉强抬在淤泥上,可刚才好不容易拨出的左腿,又陷了回去,虽然不多,但趋势在渐渐加快,右腿半在淤泥中,半綣在外面,淤泥厚厚地糊在裤子上,似乎想把它和它的主人,重新拖到底下去。
王路突然喊了句:“把裤子脱了!”
陈薇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王路话中之意,她挣扎着,把紧扣的皮带解开,划开拉链,两手向下反卷裤腰,右腿顺势往外拨,左脚也倒拔拉着裤腿。
扑地一下,右腿,终于挣了出来。
陈薇顺势打了个滚,仰面朝天,躺倒在土包上,胸膛剧烈起伏。
人早已经上下滚满了泥巴,连发丝上也都是星星点点的泥浆。
但是,总算是得救了。
下身出了淤泥,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王路将自己、谢玲和陈薇的三条皮带系在一起,扣在斧头柄上,双手握住斧柄,让谢玲顺着皮带爬下去。
靠着堤坝边沿的淤泥层没有那么厚,谢玲勉强能站立。
王路又让陈薇挖出身下的土包,铺在身后。
沉进淤泥里的土包,只挖出了两个,但有这两个土包借力,再加上陈薇是全身躺在淤泥上,大大减轻了压力。
谢玲接过王路扔下来的皮带,一扬手,扔到了陈薇身边。
陈薇扯住皮带,另一头,由谢玲象拔河一样拉着。
拉到了堤坝边。
谢玲在下面托,王路在上面拽,陈薇终于上了岸。
陈薇一攀上堤坝,王路就一把搂住了她。
陈薇也紧紧抱住王路,眼泪把满脸的泥点,冲出了一条条白迹。
直到谢玲在下面等得不耐烦,叫起来,王路才恍然松开了陈薇。
谢玲顺着皮带爬上来后,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陈薇,又瞄了眼还拉着自己手的王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王路低头一看自己,又看看陈薇和谢玲,也是一阵苦笑。
三人都仅着内衣,身上全是泥浆――自己也不例外,刚才搂住陈薇时,沾了一身。
整个儿就是裸奔的河姆渡原始人合家欢。
王路从旁边的稻田里扯了几把稻草,让谢玲和陈薇擦了擦身上的泥。
其实抹不了多少,反而把身上的淤泥弄得横一道竖一道,黑一条白一条,整得像斑马一样。
如果能到水里洗洗就好了。
不过,没这时间。
陈薇平息也心情后,哑着嗓子道:“往哪里去找王比安?”
王路没有丝毫犹疑:“往上游走。”他顿了一下,扭头问谢玲:“你曾经从上游漂下来,那儿的周边的情况怎么样?”
王路不指望从谢玲嘴里得到多少信息,毕竟,谢玲当时昏迷着。但现在,三个人要去上游寻找不知出了何事的王比安,能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谢玲果然摇了摇头:“我一路晕晕沉沉随水漂下来,根本不知道岸两边的情况。”
她想了想:“只记得有几段江水有些浅,划船的话,不一定能通过。”
王路眼睛一亮:“这段浅滩在哪里?”
陈薇也急道:“对,没准王比安的船就在那儿搁浅了,所以才没办法回家。”
谢玲拧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抱歉地向一脸焦急盯着她的陈薇道:“我、我真想不起来了,类似的浅滩有好几处。”
王路叹口气,如果有明确的浅滩坐标,三人就可以从沿江公路直插浅滩,然后,慢慢往回搜索。
而现在,只能继续沿江而上,一路探寻过去。
这种没有明确界限的搜索,极考验人的耐心和耐力。
因为不能漏过每一个可以藏人的江道弯汊,就不能借助沿江公路的便利交通条件――虽是沿江公路,可也有不少路段是穿山而过的――而只能在江中,淌着水,穿越芦苇丛和浅潭,跋涉而上。
但是再艰难,也要去找。
王路看看日头,已经快傍晚了,虽然太阳还在山脊上,但是一旦落山,天黑得就很快了。
必须在天黑前,找到王比安。
不说入夜后,三人在陌生的地区深一脚浅一脚,只能借着星光走路,只一条小沟小坎,都能摔断你的脖子。
就连王比安,一个人能不能在野外平安过夜,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无论何时,黑暗,本身就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筋疲力尽
王路抬头看了看天色,远远的山脉上,还留着一点落日的余辉。
再过片刻,黑暗就将降临。
沿江而上,所经之处,都是陌生的地区。
堪称幸运的是,左近都是成片成片的农田,偶有几户农家旧舍,也早已人去楼空。
王路把搜索线放得尽量长,谢玲走在农田里,陈薇靠着江岸,而自己,则在江里趟着水走。
各人配备的武器也换了下,砍柴刀给了谢玲,处于较安全位置的陈薇,则拿着弩箭,王路还是扛着消防斧。
其实,在江水里行动,时不时要穿过芦苇、灌木丛,以及较深的江段,消防斧,还不如砍柴刀实用。
只是,谢玲的力气不足以熟练挥动消防斧,这才由王路扛着。
三人时不时隔空远远呼唤几声,一则确定有没有的找到王比安的行踪,二则也借此通报一下各自的安全。
隐隐地,农田那端传来谢玲的呼喊声:“没找到……”
声音,有气无力的。
紧接着,是陈薇的声音:“我这里也没有。”
王路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仰起脖子喊了一声:“没有!”
没有!没有!找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王比安的丝毫踪迹。
没有漂流的小船,没有撕裂的肢体,没有鲜血,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随流而下的衣服……
什么都没有!
岸上的陈薇和谢玲一无所获,本就在王路预料之中――要找到,也肯定是在江中的自己先找到。
无论如何,这样大一条船,不可能飞到陆地上。
王路沉吟,如果王比安真的自己划着船,逆流而上的话,到这里,应该已经到体力的极限了。
因为,自己的体力也到极限了。
坐在船里划船,毕竟省力。
而自己在江中跋涉,一会儿鞋子陷在淤泥里了,一会儿要拖着消防斧,在快淹到鼻子的深水潭里,踩着底下的鹅卵石高一脚低一脚,一步一滑挣扎前进,相比之下,虽然芦苇丛高高的叶片刮得脸上生痛,行走起来,却方便多了。
与此同时,还要高度戒备,既要注意王比安的行踪,又要提防有可能突然出现的丧尸。
王路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透支了。
必须要休息。
王路趟着水,从浅滩里上了岸,这是一片小沙滩,靠着岸边,是一片稻田。
陈薇在田埂上走得稍快点,王路只看到她的背影。
王路连忙提起嗓子:“大家都过来,到我这儿来!”
远远的,传来谢玲的声音:“出什么事儿了?”
陈薇已经转过身来,跛着一条腿,一拐一拐向王路走来,嘴里嚷着:“找到王比安的行踪了?!”
王路连忙迎上去,搀住陈薇:“大家先休息一下。”
陈薇张了张嘴,想反对,可脚上的刺痛和全身的酸楚,提醒她,不得不休息。
陈薇没再说什么,顺势瘫坐在田埂上。
没一会儿,谢玲也回来了,胸膛剧烈起伏着,想问话,看看一脸沮丧疲惫的王路和陈薇,明白过来。
一言不发,也坐在了田埂上。
一时间,三人沉默无语,只有一片喘息声。
累透了。
中饭、晚饭,都没吃。
下山时,心急慌忙中,连水都没带一瓶。
为了救陈薇同,三人现在个个都只剩内衣,太阳晒在身上,先是暖暖的,但很快,被紫外线灼伤的皮肤,就变得火辣辣起来。
汗水才流出来,没一会儿,就晒干了。
只留下汗渍和盐份。
王路在江水里趟,有江水借着降温,又好一点,身上的淤泥,也早就洗干净了。
陈薇和谢玲,可还涂着一身淤泥呢,泥被太阳晒干后,硬巴巴地象盔甲一样粘在身上。
两人虽然边走边用手扒拉下了一些泥壳,可还有不少留在背上、大腿小腿上。
象陈薇,胸罩是带蕾丝边的,更容易挂上淤泥,如今这些淤泥晒成泥巴干后,变得沉甸甸的,裹在胸口,又重又硬,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简直就象在胸口围着一个硬纸板箱一样。
王路曾经劝过陈薇和谢玲下水洗洗干净,谢玲没答腔,陈薇更是两眼直直瞪着前方,一言不发,急步向前。
王路稍休息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陈薇身边,抬起她的右脚。
右脚上,没的鞋子,裹着的,是一段塑料薄膜,农田里常见的,大棚上的薄膜。
陈薇的右鞋,失落在了淤泥里。
走了没多少路,就发现,这是个大麻烦。
江岸边,有时是田埂,有时是石砌堤坝,有时是沙滩,有时,就是段乱石滩。
乱石滩上,都是尖利的小石子。
陈薇的光脚,踩上去就象受刑一样。
王路在江水里,看到陈薇曲膝跪倒在地,才发现这个问题。
她的脚掌,已经被石子划开了好几个口子。
王路知道,劝陈薇留下来,等自己带回来消息,根本是徒费口舌。
她就是爬,也会爬着去。
王路没说什么,转身到江边转悠了一阵,回来时,就带了片塑料薄膜。
这个季节,本不是种反季节蔬菜的时候,农田里也看不到蒙着塑料薄膜的大棚。
只不管,随手乱丢垃圾是国人的一大爱好。
农村里,风景优美的小河小溪,岸边常常会突然冒出一堆生活垃圾,水